“我不是一直在麻烦你了,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楚冬菱这话让吕鸿礼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算是亲密还是疏远。
因为就是吕鸿礼这种不经常和女孩子打交道的人,如果换作是吕鸿渊,绝对能看的出来楚冬菱对他没有任何意思,也因而很容易就放弃,可是就是因为吕鸿礼这种懵懂莽撞性子,竟然就将他和楚冬菱之间细若游丝的关系维持下去。
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吕帝病危,往日的早朝早已经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太子摄政,每隔三天举行一次早朝,其实太后更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心疼自己这个亲孙子,所以才一手把吕鸿兴送了上去。
可能是龙椅坐的时间长了,吕鸿兴以为自己成了真正的吕帝,整个人也跟着膨胀了起来。
就在吕鸿礼告诉楚冬菱那件事以后的第三天,吕鸿兴就在朝堂之上堂而皇之的把这件事提上了议程。
吕鸿兴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章,从孔孟之道到文成武德,从圣贤之理再到仁义孝悌,总之是一篇让人听得耳朵长茧的文章,让吕鸿兴的贴身大太监扯着嗓子在朝堂之上喊得出来,底下的一群人既摸不到头脑又丝毫不敢疏忽。
只有几个事先知道这件事的人面色沉重。
吕鸿礼也站在朝堂之上,以前他不爱凑这种热闹,不过今天这个热闹实在是太大,让他都忍不住过来看笑话。
先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二哥,只见吕鸿渊长身玉立,一身官服被他衬得服服帖帖,面色虽白但也庄重严肃。而站在他左手边的便是他们的六弟,吕鸿轩再不争战的时候不用穿戎服,和在场的官员一样,他穿的是朝服,只不过是光那九尺的身高便让他鹤立鸡群,吕鸿轩长得并不如吕鸿渊五官精细,他古铜肤色,剑眉星目,五官就像刀劈斧斫一样深邃,此时眉头皱的很紧,双手在袖子里面握的紧紧的,虽然在极力掩饰,但瞪着吕鸿兴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的恨意。
这极小的神情变化落在吕鸿礼的眼里,只不过连他也不清楚吕鸿轩这是为了什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早就应该学会隐忍,吕鸿轩和自己一样同样是苦出身,但他的前程却比自己光明得多,光凭战王的身份,就算吕鸿兴上位,想手足相残,也不敢轻易的动吕鸿轩。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激起了他的怒火,吕鸿礼偏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就见吕鸿轩慢慢又平息了下来,至于他那脸色苍白的二哥,始终垂着眼皮看着自己脚底下的地板,就别指望他能发觉身旁的人有什么异样。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太监刚好扯着嗓子把最后一个字喊得出来,然后露出谄媚的笑容,扭过头把文章放在了案子上,“太子殿下。”
“嗯。”吕鸿兴略一伸手示意他退下,太监脚下动了几下退到了一旁。
只见坐在龙椅上不过二十多岁的人冷冰冰的看着底下的满朝文武,“不知众爱卿有何见解?”
朝堂之上竟然连互相交谈的声音,吕鸿兴刚刚开口问了这句话,地下的人纷纷垂下了脑袋,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
能在朝廷混这么长时间,虽不说个个都是人精,但所有人都知道审时度势,如果这个时候驳了吕鸿兴的面子,谁能给他们撑腰。说到底这吕国还是吕家的天下,他们外姓是插不了嘴的。
好在很快就有人站出来为他们撑腰,谁也没有料到,先开口的竟然是一直没有存在感的三皇子吕鸿礼,只见他脸上含笑,上前一步,大声回道:“我觉得此事可行,太子马上就要立妃,所谓成家立业,既己成家,立业也不远了,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靠的就是仁义孝悌,如果太子殿下的母妃能从皇陵出来,免受枯守青灯之苦,全国的百姓定然会认为太子殿下是极为孝顺之人,也自然会要求自己仁义孝悌,长此以往,则家庭和睦国泰民安。”
吕鸿礼说话的时候,旁边一个侍郎的嘴角抽了抽,不要说他们大臣一个个贪生怕死,看看这三皇子的嘴脸,溜须拍马的功夫让他们这些大臣都自叹不如。
“哦。”这句话可算是说到吕鸿兴的心坎儿里了,一直没有把吕鸿礼放在眼里,也没有想着他会站出来反对,但是这一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拍马屁,还是让他心情好了不少,既然底下的大臣仍然没有半个敢吭声的,顿时喜上眉梢,随手一挥,刚想开口把这事儿定下,想不到旁边的人竟然开口了。
“臣以为不妥,让已经进入皇陵的妃子再出来,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过,宗制不可违,规矩不可破。”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偷眼去看吕鸿渊那张过于苍白的脸,连脸色凝重的吕鸿轩也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只有吕鸿礼在暗地里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就算张妃宫里的事情被李妃捅破,在楚冬菱的调解下,皇后让这件事情敷衍而过,吕鸿礼没有办法死死的抓住吕鸿渊,当初他要的可不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
张妃娘家极其显赫,这一世又只出了一个女儿,把这个骄横跋扈的女儿送到宫里,本期望靠着她娘家的势力让她一举拿下皇后的位置,谁曾想最后只落了一个贵妃名号,张妃娘家人对这件事是既气又悲,担心这唯一的女儿在宫里受人欺负,便把先帝赐给她太爷爷的尚方宝剑送给了张妃,张妃带着这把剑回到了宫里,不久便生下了二皇子吕鸿渊,所以这把剑就转送给了吕鸿渊。但此时此刻,那一把曾经威风凛凛的剑已经躺在了吕鸿礼的书房里。
所有人都知道吕鸿渊有一把尚方宝剑,所以只要吕鸿礼拥有这把剑,对外编造他们两人有什么样的关系都可以。
昨天晚上吕鸿礼亲自去找了吕鸿渊,要求他必须在今天早上的朝堂之上堂而皇之的拒绝吕鸿兴。
龙椅上的那个人愣了一会,然后才垂下眼睛看着这个现任吕帝的大儿子。他是先皇帝之子,现在的吕帝只是他的叔叔,如果没有他,那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应该是吕鸿渊。
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吕鸿兴从来不把自己这个二弟放在眼里,可以说这宫里四位皇子,只有这个二皇子最拿不上台面。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只知道流连花丛的人站出来反驳自己,吕鸿兴略微一想,心里便有了斩草除根的念头,“规矩是给人定的,二弟又何必如此迂腐。”
“所谓不成规矩不成方圆,纵使这天下是吕家的天下,也断不能凭自己一己私欲乱了规矩。”吕鸿渊一直没有抬头,就那样垂着眼皮,冷冷清清地道,但态度很坚决,那就是绝对不会同意吕鸿兴把自己的母妃从皇陵带出来这件事。
其实如果吕鸿兴自己去皇陵把自己的母妃接出来,其他人也是不敢说什么的,但他还想让先皇帝之妃当上当朝太后,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写了这么一篇文章,打算敲打敲打众大臣,想不到却敲打出一块反骨。
真是没有想到,吕鸿渊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吕鸿兴听了下面的人的话,忍不住闷哼一声,开口道:“陈历旧制不合人情,就算改改又有何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