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匆匆忙忙过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情?”走出全妃娘娘的寝宫,周舒言和周舒闳说话自然不用客气。
毕竟这两个人对对方的为人相当清楚。
周舒闳原本不想这么早跟他们撕破脸皮,但想到周舒康隐忍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一副惨死的下场,忽然就不想忍下去了,垂着眼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大哥的死你到底做了什么?”
周舒言对他的问题毫不意外,脸色正常地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呵。”周舒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似乎料定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周舒言继续说:“你大可以去查,等你查到什么再跟我说这话。”
“我在楚国遇到了暗杀。”周舒闳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周舒言反应也很快,“这件事也要算在我的头上?”
周舒闳忽然停了下来,在阳光之下,眯着眼睛看着周舒言的脸,仍然是一副神情淡淡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心思肮脏又隐藏至深。
“我一定会拿到证据。”虽然对方装的一副无辜的样子,但周舒闳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周舒康下过手的人。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周帝的寝宫,除了周帝最信任的太监大总管仍在他的身旁,其余的太监宫女全然不见。周帝自从太子病死自己大病之后,脾气便格外的古怪,寻常的太监宫女时常会惹他生气,他也常常抬头向空中骂道:“大胆贱婢,连这点事情都做不了,活着还有什么用处。”通常这个时候太监总管也不能让周帝随随便便把人处死,还要上来劝说一会,才能让那泪水涟涟的太监奴婢赶紧下去。
“二皇子六皇子到。”话还没落,就听见床上的周帝狠狠地骂道:“我还没死就过来奔丧,真以为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吗?”
周舒闳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站起身来,站在离周帝几步远的地方,垂着眼睛道:“父皇。”
他还没有开口,周帝便说:“我不是让赵焱盯着你吗,你怎么出来了?”
原来他问赵焱是这个事情,一旁的周舒言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周舒闳脸色不变,继续开口道:“听说父皇生病了,儿臣心里着急,赵焱将军也拦不住我。”
周帝的语气里仍然全是狐疑,“你真的是这种想法?”
这种气以前受过很多,周舒闳虽然是先皇后之子,却排行老六,可以看得出来先皇后是多么不受周帝的喜爱,如果他的母亲还在,依仗母族势力,也不会过得这么差。
可惜在他出生以后没多久,母后的家族势力就被周帝狠狠的打压了,那个原本只想一心当个贤妻良母的女人也因此冷透了心,生了一场重病就走了。
周舒闳当时年龄还不大,又被周帝让另一个良人来抚养,按理说应该不知道这种事情,对周帝也应该一直保持尊敬而敬畏的情感。
但当时抚养周舒闳的良人怨气颇重,因为多了周舒闳,她不能有自己的儿子,打骂当中,周舒闳知道了当年所有的真相。对周帝虽然也是再无任何感情。
说来也是笑话,和皇帝谈感情,向来都是一个不靠谱的事情。楚帝能对楚冬菱的生死漠不关心,吕帝能用自己的女儿威胁儿子,就可以看得出来,皇帝都是没有感情的。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周帝就有一些不耐烦了,语带嫌弃的道:“你们到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
“看望一下父皇。”或许是因为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周舒闳说起话来的语气也淡了几分。不曾从他这里享受过一丝一毫的父爱,就算这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恐怕也不会很伤心。
周帝用鼻子哼了一声,“我还没死,你们走吧。”
“父皇。”见周帝大发雷霆,周舒言眼中划过一丝的冷笑,赶紧上来,“大哥虽然已经去了,但父皇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明明是同样的话,从周舒闳嘴里说出来就是对太子之位图谋不轨,而周舒言说出来这话,周帝竟然没有反驳。
周舒闳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看来周帝对于他的母后果然是一点情分都没有,十年的夫妻之情,如今看来如此的浅薄。
周舒闳慢慢的把自己的伤心收起来,盯着站在自己前方的周舒言,后者慢条斯理的道:“吕国吕鸿轩这些日子要率大军通过我境,儿臣以为,让赵焱将军率一队人马,亲自把他送出境外最为妥当。”
“这件事你去处理吧。”周帝像是忽而松了一口气,语气都变得衰老了起来。而且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周舒言。
看来真是周舒康死了以后,果真是周舒言登上这个位置的可能性最大。
虽然还有一个周舒卓,但周帝对他的母后,现任的皇后,心怀芥蒂,算来算去,最后竟然最信任的是全妃和周舒言。
如果说周舒闳倒是没有另有隐情,周舒闳断然不会相信。而且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只有周舒康和他尚有一丝兄弟之情,两人都是幼年丧母,唯一不同的就是周舒康性格淳厚,周舒闳睚眦必报。
抬起头,视线缓缓的划过四周,这里所有人都有嫌疑,而且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周舒言又说了几句,周帝不耐烦的把一切事情交给了他,等两人退出房门,正好到了中午,太监大总管走出来对周舒言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皇子和六皇子不如就在御膳房用膳吧。”
周舒闳甩了一下袖子,“闲散王爷,长时间逗留宫中不合规矩。”
太监大总管立刻道:“游王殿下慢走。”
当那个人走远了,周舒闳淡淡的开口道:“苏问你跟我说实话,父皇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苏问是全妃的旧识,后来一步步混上了太监大总管的位置,不用当皇后或者是全妃的走狗,但现在周舒康死了,就不得不为下一任继任者做打算。
他开口笑道:“圣上的身体尚好,只是太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一时半会儿不想上朝。”
周舒言想到刚刚周帝敷衍的样子,忽而猜想,如果此时自己进去自动请缨,周帝说不定会把朝政也交给他来处理。
不过这样显得太过急切,周舒言也不是没有脑子,随即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他对太子的死……”
“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去查。”苏问说这话的时候,用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周舒言,以他多年的识人经验,竟然没有从周舒言脸上看出一点心虚。
或许真的不是他下手?苏问心头闪过一个疑问,但作为一个老人,他绝对不会把这种话问出口。
到底是谁对周舒康下手,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现在周舒康已经死了,太子之位空出来,重要的是下一位太子是谁。
周舒闳做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王爷,母亲又死得早,一无权势,二无宠爱,不在选择之列,剩下的只有周舒言和周舒卓两位皇子,周舒卓虽然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但周帝对皇后的家族实力颇为忌惮,而且也没表现出对周舒卓有多么满意。
但是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苏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过一些日子,哪些糕点去慰问一下皇后,尽量做到两边都不得罪。
“如果有其他情况,请公公尽快通知我。”周舒言从手上取下一个扳指,塞到了苏问的手里。
苏问推辞了两遍,笑呵呵的收下了成色极好的古董扳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