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来一颗?"夜怀将第二个甜枣递到了高冉冉的面前。
高冉冉看着那颗甜枣,摇了摇头:"既是先王妃亲手酿的蜜饯甜枣,那吃一颗便少一颗,当珍惜才是,再说,我一次吃这么多颗,下次喝药就没的吃了。"
"那好,那我收起来了。"夜怀将那颗甜枣给收了起来,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夜怀,你陪了我半夜?"高冉冉轻轻一笑,看他脸色有些疲倦。
"我是习武之人,不碍事的,你才喝了药,身子纵使恢复了些,也需躺下静养才是,快躺下吧,再睡一两个时候天就大亮了。"夜怀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薄暮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高冉冉也不坚持,点了下头,自己钻进了被窝里,又羞涩的看了夜怀一眼,忽然蒙住了头,声音有些轻:"夜怀,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换件衣裳。"
她的声音朦朦胧胧的,笼在被子下面,越发的轻柔,夜怀一愣,点头:"好。"
随着门轻声合上的声音,高冉冉赶忙掀开了被子,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薄汗涔涔,好在有熏香,也不是很难闻,这么晚了让下人烧热水沐浴也不好,就换件衣裳就算了,明日清早再沐浴吧。
"好了,进来吧。"高冉冉崭然一新,又看了一眼门口,忙往床上奔去,拉开被子就躺下了着,语气和缓的道,"夜怀,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有,很多。"夜怀推门而入看,看她娇小的身子整个都蜷缩在被子里,微微一怔,柔和道,"你指的是哪些?"
高冉冉心里咯噔一声,忙拉过被子将脸蒙的更加严实,声音也低了下去:"那我都说了些什么?"她梦到了自己的前世,会不会在昏迷的时候说漏了嘴?
夜怀慢慢走了过来,脚步轻缓:"你昏迷的时候都烧糊涂了,哪里还会说什么胡话,就是在不断的挣扎。"
他靠了过来,温热的鼻息喷在高冉冉的脑袋窝间,暖暖的,麻麻的,有些酥:"冉儿,你在挣扎些什么?又在昏迷的时候梦到了些什么?"
"我就是做了个噩梦。"高冉冉想了想道,她与夜怀都彼此说过要坦诚相待,她梦到自己的前世,那是个如噩梦一般的过去,放在现在,也就是个噩梦罢了,她这也就不算是欺骗了。
"能给我讲讲是什么噩梦嘛?"她做那梦的时候挣扎的十分厉害,又岂会是一个噩梦那么简单?
高冉冉一愣,低头想了想,上天给了她机会重生于高冉冉身上,以往的种种,那都是过眼云烟,再也不会压的她喘气不过来,可前世的那种深层的恐惧还停留在了她的心里,让她生病的时候才会如此害怕,前程往事来的如此汹涌澎湃,几乎打了个她措手不及。
"夜怀,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嘛?"幸好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人是夜怀,也幸好这样的噩梦醒来之后有这样一个亲近的人与她说话。
"人世的因果关系谁又能说的明白,以前我是不信的,不信奉谁,也不信奉神明,有些事情却让我不得不信。"夜怀道。
"在梦里,我梦到了我的前世,是一个庶出的小姐,相貌平庸,有着一颗淡泊如水的心,饱受人间冷暖,最后却被自己最信任的男人杀死,你说,这样的前世是不是很可悲?"高冉冉说完,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不动。
她的身子和头都被整个被子所覆盖,站在床前的夜怀仍然能够感受到里面人儿弥漫着的悲伤的气息,甚至整个屋子里都有一股子悲伤在蔓延,他还能听到她的心在哭泣的声音,忽然心下就有些难受,走到床边,坐在床沿,慢慢掀开被子的一角。
"不要,我想在被子里面待一会。"她无法平复自己的心境,她怕夜怀一掀开被子眼睛里的泪就会流出来,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
"你这样闷着对你的身子不好,你要是还难受,就睡会吧。"夜怀没有戳破她的情绪,很体贴的轻拍着她,安抚着她的心灵。
"我不想睡了,睡的有些迷糊,夜怀,你给我讲故事吧。"高冉冉闷了一会,忽然说道。
过去的事情想要不去想,就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听故事可以很好的转移自己的情绪,这是她的一种派遣自己心情的方式。
"好,你想听什么故事?"夜怀点了点头,异常的温柔。
"听你的故事。"高冉冉想了一下,忽然将头钻出了出来,只露出一双澄澈透着波澜的眼睛,正对上夜怀闪躲的眼神,"夜怀,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你的故事,我想知道小时候的你是什么样的,仙逝的宣王和宣王妃又是怎样的人。"
夜怀凝眸看她,见她很是认真,索性也和衣上了床,将她揽在怀里,高冉冉没有挣扎,看他也睡了上来,往里面挪了挪位置。
"好了,你现在可以给我讲讲了。"调整好了位置,高冉冉又问了一遍,等带着夜怀的答案。
"你是想听我的父王的故事还是先听我母妃的故事,又或者先从我说起?"夜怀的声音很浅,往昔的冷峻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多了几分纯净之色。
"不如先从那甜枣开始吧。"高冉冉靠在夜怀的肩上,清冽的男子香气氤氲口鼻之间,她的心中坦荡自然,如清雪般纯净,夜怀亦是。
"甜枣?"夜怀答应了一声,忽然低头看向高冉冉,手摸着她的背问道,"你觉得我的母妃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冉冉想了想:"心灵手巧,善良,起码是个大家闺秀,但是肯定是个绝色的美人。"
她看着夜怀这张脸,还是止不住的赞叹,鬼斧神工也不过如此了了,宣王本就是一代美男,那逝去的宣王妃的美貌也是有目共睹的,用绝色倾城也不为过。
"我听父亲曾经提起过宣王妃,说宣王妃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当时名动京城,琴棋书画四绝,无一不通,更是跳的一手的好舞蹈,就连当年还是皇子的当今的老皇帝都对宣王妃另眼相待。"即使如此,夜怀的母妃再如何出众,她的身份和出现都是一个谜,没有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亲人在哪里,就好像那个时候京城之中突然凭空冒出了这样一个精妙绝伦的女子。
夜怀听着这些,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冉冉掐了他一把:"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嘛?"
他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对,怎么不对,你说的都是对的,不过那些都是京城百姓眼中的母妃,也是别人眼中的母妃,也是父王刻意美化过的母妃,他们没有在宣王妃做过事情,因此真正的母妃他们也并不了解。"
"那宣王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高冉冉瞬间对夜怀的母妃充满了好奇之心,与传闻不同,那她又该是如何一般的人物呢?
"母妃让我记忆最深刻的事情,也就剩下酿甜枣了,说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我的母妃在琴棋书画方面都是极高的,唯独在女子方面的事物都不尽人意,也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她不会做女红,不会绣花,不会梳妆,据我父王说,遇到我母妃初次,那个时候我母妃穿着一身怪异的衣裳,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问她家在哪里,她也不知道。"说起这些关于家人的往事,夜怀的语气里透着开心,似乎也对自己这个一窍不通的母妃也有些无奈着。
"记忆中的母妃真是傻的可爱,就连穿衣裳,也都不会,每次都把自己搞的一团糟,可偏偏她就喜欢给我穿衣裳,我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她就爱给我打扮,初次给我穿衣的时候,对我五花大绑的,幸亏父王发现的及时,要不然没准我都不在了,不过母妃是极其聪慧的,什么事情做第一次的时候都比较狼狈,第二次就能做的极好。"夜怀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就连嘴角都牵着一抹笑意,那是他幼年时候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高冉冉听着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浅浅的,回忆这些过去的事情时,眼神柔柔的,就连声音都被纯净万分,一点也不冷峻,也不威严,让人听了很舒服。
她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安心的听着他的过往,与他一起去感受他的幸福,那些不好的心绪也逐渐开朗起来,甚至听到夜怀说她母妃笨手笨脚的时候还忍不住与夜怀一起发出几声爽朗的笑意。
"之后的每次,母妃都能将我打扮的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又不失品味,京城之中不少的妇人也学习起母妃的装束以及给孩子的装扮,她的人缘因此在京城之中也算不错,虽然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哪家的千金,即使如此,京城中的世家小姐,贵族妇人都愿意与母妃结缘。"夜怀又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