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道口煤矿大门口的警察与警犬,颜晓雪心凉了,“我们过不去了,”她的手紧紧抓住郑好的手,郑好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她的目光里充满绝望。
郑好四周看了看,道口煤矿四周围都是五六米的灰色砖墙,上面还扯着铁丝网,除非是插了翅膀,否则很难翻越过去。
郑好咬牙说:“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定要进去。没有别的办法,向他们说明来意,看能不能帮着我们打听闫波的信息,否则我们就直接闯进去。”
颜晓雪抓着郑好的手出汗了,她咬着嘴唇说:“好,我跟着你一起闯过去。”对于弟弟的担心,使她战胜了畏惧,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跟着郑好走下去。
颜晓雪的手在微微抖动,郑好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低声安慰说:“放心,这里面不是深牢大狱,更不是虎狼窝,我们也不是要闯入什么军事禁区,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离大门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两个警察就迎过来冲着俩人喊:“你们是谁,什么人把你们放进来的?现在命令你们马上原路返回”。
颜晓雪首先迎上去解释说:“两位大哥,我弟弟私自逃学来矿上打工,家里亲人知道后很担心,要我们赶来领他。请让我们进矿寻找他,领他回学校上学。”
警察本来气势汹汹,见对面是位长得十分俊美的少女,语气变得温柔了些,解释说:“此处已经戒严,任何人不允许进入矿区,请改日再来找你弟弟吧!”
颜晓雪摇头,坚持说:“我一定要找到我弟弟,他年龄还小,什么都不能干,他还要回去上学,求求你们,帮帮忙,让我们进去找到他,把他带回家!”
警察变得不耐烦起来,高声说:“不行,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矿区,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开。”听对方语气,郑好知道,今天仅仅是好言相求是解决不了问题了。他捏紧拳头,拉起颜晓雪,他已经想好该怎样用最快速度制伏俩人与那两条警犬。
就在郑好准备动手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有人来,郑好不敢再贸然出手。
身后大路上突然出现了三辆汽车,前面一辆是北京吉普,后面两辆是黑色豪华轿车。三辆车卷起的煤烟像是三条黑龙,转眼间风驰电掣而至。
两个警察没有再理会郑好与颜晓雪。而是走到路中央,伸出手,对着迎面而来的汽车,作了停止手势。三辆汽车相继停下。
前面北京吉普车窗摇下。一位长相帅气的警察探出头说:“我们是市局的,这里有咱们市里的专门分管煤炭安全的刁市长煤城公安局孙局长,现在要进矿区检查工作,请你们马上让开道路。”对方一边说,一边亮出证件。
为首的警察看了证件,颇有些为难,说:“黄科长,要不,你们稍等,我们再给所长请示一下。”黄科长斩钉截铁地说:“不需要。”接着一挥手说:“你们马上让开路!”
两个拦路警察知道这是煤城公安局负责刑侦的黄科长,就是他们的上级所长在都不敢惹对方,更何况还有市长与局
长,他们可仅仅是普通警员。两个警察不敢再提报告上级的事情。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转身让到路边。
“黄老师”郑好冲着姓黄的警察喊。对方看向郑好,满脸困惑,郑好提醒对方说:“我是小郑,教过你女儿书法。”对方想起来了说:“哦,郑好,你怎么在这里?”原来黄科长就是黄名利。
郑好说:“一言难尽,我有家人在矿上,我们要进矿找他。”黄科长说:“我们在执行公务啊。”这时后面轿车车门打开,一位微胖中年人探出身说:“是郑好啊,与我们一起进去吧!”
郑好认出对方竟然是孙展鹏父亲,李玉娟对象。黄名利说:“既然孙局长同意,你们两人一起上车吧!”
郑好甚为奇怪,孙局长他们为什么到矿区来,机不可失,不及细想,拉了颜晓雪一起坐进车内。车门砰然关闭,然后迅速驶入矿区。
令他们意外的是车内除了孙局长,竟然还有张静,这多少让郑好有些出乎意料,她为什么和警察在一起。此刻的张静专心致志驾驶汽车,并没有向他们打招呼。郑好也不便和她说话。
车后座还坐着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见到郑好他们进来,就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郑好报以微笑。
郑好看见对方手中拿着相机,一进矿,就举起相机,对着外面不停拍摄。
在对方举起相机时候,他看见了挂在对方胸口的记者证。郑好心中充满疑惑。
“张静为什么到这里来,难道道口煤矿是她的产业,难道矿里面真的发生了重大事故,可是为什么又带着记者来拍照呢,要知道如果发生了矿难,作为一矿之长,想捂还捂不住呢?”
副驾驶坐上孙局长问郑好:“有亲人在矿上吗?”郑好说:“还不能确定,我们来试着找找看。”孙局长点点头。
最前面的北京吉普在矿区内七拐八绕地行驶,对于矿区似乎极为熟悉。透过车窗,可以望见不停得有工人匆匆走过。有的拿着绳子,有的抬着担架,并且可以听到有人不停地催促“快走,快走”。看情形,煤矿确实是发生了重大事件。
最后汽车在一排平房前面停下,黄名利跳下车,随同的还有一个警察。孙局长也下了车,他们簇拥着最后一辆汽车上下来的秃头男人向矿区办公室走去。张静与女记者也下车跟了过去。
颜晓雪下车后急切地拦住匆匆而过的一个工人问:“大哥,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工人四周看了看,悄声说:“瓦斯爆炸了。”
颜晓雪接下来想问问对方有没有见过闫波。但对方根本不想交谈,匆匆而去。后面来的工人,都纷纷避开了颜晓雪。颜晓雪虽然万分焦急,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正自彷徨无助间,郑好拉了颜晓雪说:“走,我们一起去矿长办公室。他那里应该有矿上人员名单。”
他们前面的这排平房大概建于六七十年代,石头墙,灰瓦。一共有六间,中间是矿长办公室。
此刻门前乱哄哄地围着一群工人,这些人都是满脸煤灰,有的脸上还满是血,有的抱着受伤胳膊,一看就是采煤的工人。他们围着门口不停嚷嚷:“为什么还不赶快叫急救车,为什么还不叫人来解救下面的工人,把人不当人吗?”
孙局长、张静与黄名利等人陪同秃头男人,表情严肃的一起进入。郑好与颜晓雪也紧跟而入。
黄名利一进入,就义正辞严的问:“谁是这里负责人?”一位穿着黑体血衫,戴墨镜的中年人警觉地问:“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黄名利还没有说话,随同张静她们一同赶来的记者举起相机,啪的一声快门响动。接着是一道刺眼亮光。
戴墨镜中年人有些激动,对旁边几个手下说:“快把她的相机抢过来,把这些人轰出去,我们不接受采访。”这时旁边跳过来两个人,气势汹汹去抢记者手中的相机。
黄名利抢步向前,亮出证件说:“不要干涉记者的采访自由,我是市局黄名利。一同来的还有刁市长市孙局长,听说你们煤矿出现了事故,我们是检查工作的,请你们配合。”
戴墨镜中年人是这里负责人,他自言自语说:“孙局长,刁市长?”显然他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跳出来的两人被黄名利他们的气势所震慑,停止了动作。一起望向戴眼镜中年人。
这时候,孙局长走上前,指了指旁边的秃头男人说:“这是咱们市里的刁市长,专门分管煤炭安全的。你们这些人要向刁市长好好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对于亲人的担心,使得颜晓雪不能耐心等待这里的调查,她挤到门口,那些受伤下井工人身边,向他们打听着闫波的消息。并向这些人仔细描绘着闫波的外貌特征。可是大部分人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最后当他问到一个瘦瘦矿工的时候,那个矿工说:“是不是学生模样,姓闫,鼻旁有个黑痣?”
颜晓雪心中怦怦直跳:“是的,他很年轻,他还是个学生,他叫闫波,你......你知道他现在在那里吗?”
矿工有些犹豫,但还是如实相告,他是昨天中午刚刚上的班。”
听到她是昨天上的班。颜晓雪报有一丝希望的问:“昨天刚上班,应该不会下井吧?”
对方摇摇头:“不,他跟着他们下井了,现在应该都埋在井下了。”颜晓雪脑子一蒙,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身子摇晃的厉害。郑好赶忙过去扶住她。
郑好说:“或许一切没有那么糟糕.......”但是郑好说不下去了,他感觉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苍白。所有的安慰都是那么无力。就是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安慰了。
就那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他对未来充满理想。就在三天以前还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他的面容曾经是那么的鲜活,他的话语曾经是那么的亲切,现在却突然被埋在了几百米的井下,这是生与死的距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