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鱼的唐玄太凶了。
司南的大总攻地位差点没保住。
他也太会了。
司南被撩得晕晕乎乎, 哼哼叽叽,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在想大总攻什么的, 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就差一步!
唐玄却停住了。
“不行。”
“不可以。”
“还没成亲。”
——灵魂三连击。
司南怒而反扑,“你不行我行!你不上我上!”
结果, 没扑成。
被唐玄按到腿上拍了两巴掌。
轻轻的,脆脆的,声音有点可爱。
司南脸都丢光了, 张牙舞爪地想要打回去。然而,明明练了十几年近身搏击, 在这个时候却毫无用武之地。
明明从前俩人过招的时候势均力敌、输赢各半, 唐玄怎么突然变强了?
司南折腾了大半晌, 把自个儿累得直喘粗气。唐玄霸道地困住他的手脚, 姿态悠闲。
他就像一个成竹在胸的大花豹,任由小猫咪呲牙咧嘴,跳上跳下, 还有闲暇帮他顺顺炸开的小湿毛。
司南突然明白了,敢情这家伙从前一直收着手,逗他玩呢!
既然打不过,那就走!
司南坏心眼地把唐玄的衣服穿在身上, 让他没衣服可穿!
唐玄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头发, 顺手把半湿的布巾围在腰上, 小小的一片, 半遮不遮吧,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回了屋子。
司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人不是向来最重面子吗?
怎么吃了几口鱼, 还激发出第二人格了?
“第二人格”的燕郡王霸道又会撩, 把布巾一扯就钻进了被窝。
司南身上还穿着他的衣裳, 郡王大人觉得碍眼,三两下给他扒了。
亲亲抱抱蹭蹭,怎么玩都不够。
司南好气又好笑,偏偏禁不住他的手段,没一会儿便喘了起来。
唐玄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耳边轻轻地喘着,温热的呼吸洒在敏感的颈侧,激起一片粉红。
司南服了。
真服了。
再也不敢让他吃鱼了!
唐玄把他像个洋娃娃似的玩了大半夜,司南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唐玄已经醒了,正躺在他身边,衣裳穿得规规矩矩,清冷的目光和平日里一般无二,仿佛昨晚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司南戳了戳他硬实的胸肌,又拧了把有力的胳膊,还有那两条又直又长又勾人的大腿,暗搓搓地提醒着他,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唐玄一本正经,“乖些,该起了。”
司南拿眼斜他,“装傻是不是?昨晚你在我被窝里可没这么清纯。”
唐玄装无辜,“发生了什么?”
司南挑眉:“你说呢?”
唐玄面色平静,“我记得吃鱼了。”
司南:“然后?”
唐玄像是想了想,放弃般摇了摇头,“我不能吃鱼,会忘事。”
司南将信将疑,“需要我跟你讲讲吗?”
“你说。”唐玄一脸平静,完全不像担心被人揭短的样子。
司南暂且信了。
他起身穿衣服,背对着唐玄。
唐玄依旧侧躺着,支着脑袋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
耳后那片嫣红,是他的杰作……
吃饭的时候,孩子们忍不住偷看唐玄。
唐玄就像没发现似的,端正着坐姿,不紧不慢地动着筷子。
小崽坏兮兮地给他夹了个鱼丸,“郡王爹爹,尝尝这个,是二豆哥用新配方做的,弹滑又劲道,可好吃了!”
唐玄嗯了一声,夹起来,放到口中缓缓咀嚼。
孩子们一下子精神起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脸上努力藏着小坏水……却又没藏好。
唐玄淡淡地扫了一圈,“有问题?”
“没、没有。”一排小脑袋齐刷刷晃了晃。
“好好吃饭。”
“是!”
孩子们暗搓搓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点失望呀!
不能看到郡王大人变身好可惜。
唐玄腰板挺直,一脸正色。
伪装得天.衣.无缝。
司南捶了捶酸疼的腰,抿了抿微肿的唇,一口气吃下三个小馄饨。
差点被人吃干抹净,这人还不记得了。
憋屈!
憋屈的司小南任性了一把,把郡王大人指使得团团转,一会儿要加汤,一会儿要盛菜,完了还把孩子们推给他,不许他去衙门。
唐玄全程宠溺,一一应下。
司南的气终于顺了。
突然觉得,偶尔放弃大总攻的人设也挺好的。
——只是偶尔哦!
吃完饭,唐玄负责送孩子们上学,还要把小狗子和小木头送到南薰门,崔木头会骑着三轮过来接他们。
为了俩孩子,万年宅男崔木头终于肯出村了。
司南要忙外卖社的事。
外卖社最初组建的时候正值“倒春寒”,京城内外雨雪不止,官家担心老弱之人冻死饿死,司南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如今天气转暖,需要送的火锅却不多,许多人接不到活,却白白领着工钱。他们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得,反而忧心忡忡,生怕司南把外卖社解散。
司南每次去外卖社送钱,对上的就是一双双殷切的目光,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满庭芳刚一步入正轨,他立马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方案大致想好了,需要到五味社走一趟。
“如今外卖社已经从火锅店分了出来,成了独立的铺子。我试验了一个月,效果不错,这才同大伙说。”司南坐在主事席,详细地同底下的社员介绍了一番。
“这是火锅店上个月送外卖的次数和进项,还有同堂的对比,我做成了表格,诸位可以对比一下。”
虽然这个月一直在往里填钱,司南却看到了外卖社的良好前景——不方便出门的后宅女子、办宴席的大户之家、郎君们结社宴饮,时不时就会点上一桌,每餐都能赚上不少钱。
“外卖费由店家出,和餐费相比不算多。”这一点和现代不同,现代的外卖费需得买家付。
底下的社员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在众人看来,外卖社的存在其实有些鸡肋。小食肆送外卖的机会少之又少,利润也十分微小。大酒楼本就有了专门跑腿的小厮,不需要再额外掏外卖费。
如果没有足够的条件打动他们的话,没人愿意加盟。
司南把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随手就是一碗鸡血:“我打算分给最先加入的一百家店铺一定份额的红利,大家风险与收益共担,虽然前期可能会损失一些钱,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做大做强,后面一定会赚回来。”
这话并不是忽悠他们,司南早就计划好了,外卖社的赢利渠道除了外卖费,还有广告收益。
外卖员骑自行车送餐,车把和后座各插两把小旗子,旗面上就是广告位,京中店铺可以花钱打广告。
若是出钱多,还有“大喇叭”宣传,骑手们边送餐边吆喝。
只要效果好,不愁没人掏钱。
社员们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笑了。
当初火锅店开张的时候多风光,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花钱买个广告位,不亏!
有人笑呵呵地说:“不说别人,我都想花钱请司小东家打广告了!”
司南趁机道:“加盟外卖社,赠送一个月广告位。”
伍子虚第一个举手,“五水楼和码头加盟店都入了!”
好兄弟!
司南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让小五记在纸上。
后面又有几家陆陆续续报名,大多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看在和司南的交情上。
司南并不气馁,给大伙画了张饼,“外卖社中多是老弱妇人,咱们招他们做工,给他们提供食宿、发放工钱,这是义举。燕郡王说了,会上个折子,让诸位的善心上达天听。”
单是这一句,就比前面的许多句有用得多!
商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名声!
若是能入了官家的眼,别说有机会赚钱,就是天天倒贴钱他们都乐意。
诸位掌柜再也不犹豫了,纷纷表态。
司南起身,朝大伙深深一揖,“这一拜,是替外卖社的老弱稚儿行的。”
起身,再揖,“这一拜,是我自己的,多谢诸位鼎力相助。”
并不是作戏,司南真心感谢这些人,尽管他们有各种各样的心思。
众人不由感慨。
其实,就算没有大饼,没有红利,倘若司南强硬些,利用主事之职要求他们加盟,大伙也不好撕破脸。
然而,司南没有那样做,而是好声好气地同他们商量,一五一十地为他们着想,还如此真心实意地行礼。
众人既感动,又为方才的犹豫而愧疚,不约而同地起身,郑重还礼。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才是和气生财的正途,而不是捧高踩低,欺软怕硬,得寸进尺。
自从司南当上主事,五味社前所未有的和谐。
正事说完,司南宣布散会,一位年长的主事突然道:“司小东家请留步,还有一事,不如就趁大伙都在一并办了吧!”
司南纳闷,还有什么事?
对方捋了捋胡子,笑道:“社长之位一直空悬,也该定下来了。”
哦,那就定吧。
司南倒是无所谓,他想着论资历、论人脉怎么也轮不到他,只管老老实实投票就好。
没承想,大伙就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上百张票,只有一张写的“凤仪楼李掌柜”,是司南投的,其余全写的“司氏火锅店,司小东家”!
司南哭笑不得,“这不合适呀!”
李掌柜笑眯眯:“合适得很。你不坐,这个位子没人有资格坐。”
社长之职之所以一直悬而不决,就是因为几位竞争者实力相当,让谁坐另外几个都不服气。
司南就像一匹小黑马,腾空而来,干脆利落地做出几件大事,让人不服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他跟朝廷关系好,能和官家对上话,这样的人不赶紧按到社长的位子上,难道等着别的社抢去吗?
就这样,司南以十六岁之龄,成了京城百余家社团中最年轻、最特别的社长。
司南接过象征社长身份的“百味令”,郑重其事地保证:“我会好好工作,不辜负大伙的信任。”
他把这个位置当成了为他人服务的职责,而不是谋取私利的权柄。
众人再次感慨。
心服口服。
散会的时候,已至晌午。
众人正要出门,雨点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天阴得厉害,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着急的冒雨走了,清闲的便沏上一盏热茶,等着家人来接。
司南自认年轻力壮,不需要接,正要冲出去,便见一人撑着伞,穿过雨幕,缓缓而至。
龙骨伞遮住了来人的脸,只瞧见挺拔的身形和司南最爱的红色劲装。
是他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司南毫无顾忌地扑过去,环住唐玄的腰。
唐玄勾起清浅的笑,摸摸他的头,将伞往他这边移了移。
众人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
就觉得吧,这俩人不成亲,很难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