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区毫无疑问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城市,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这座城市之中就没有藏污纳垢的可能。
林舟此时所处的地下停车场就是这个城市阴暗面的一部分,买卖药物,交换情报,甚至是雇佣杀手和窃贼,懂得门道的人可以在这个地方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经常到这里来交易的人通常有自己极具辨识度的车辆或者停车位,熟客会在找到他们的时候敲敲他们的车窗,表明自己的来意。
和这个古怪隐秘的地下世界规则相比,林舟的行为要招摇得多,她把车停在一个醒目的车位上之后,就一直靠在车门上时不时瞟一眼停车场的入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许多在这里待惯了的人都忍不住会去猜测她的身份,揣度她是不是一个来错了地方的路人,她的衣着和气质都不像是这里的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不守规矩的人在这里绝对是不受人待见的。
不过这些人没有机会去为难她,在他们下定决心要去驱赶这个外来者之前,她等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那辆车。
驶进地下停车库的车有着暗红色的车漆,不过这不是最引人注意的一点,许多人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脑子里的那根弦就已经绷紧了。
那辆车挂着议会的牌照。
这下整个车库彻底乱套了,大部分人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开车驶离了自己的车位,没过多久,等到那辆引发了骚乱的车在林舟附近停下的时候,整个车库已经基本空了出来。
“挺气派啊,”林舟看了一眼那辆熟悉的车,又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车牌,“你现在已经是议会的人了。”
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苏霁,她穿着自己标志性的红裙,脸上却没有了笑容:“别调侃我了,你这次找我来是要问钟择的事情吗?”
苏霁过去是黑街的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林舟知道她在帮助钟择,现在她成了议会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笑了一声,林舟摇了摇头:“不,钟择的事情我已经不关心了。”
“真奇怪,我还以为你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去杀死钟择,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愿望,或许我还会帮你找一个单独见钟择的机会,你要做的就只是砸掉他的水缸而已,”虽然现在她在为钟择工作,但听说林舟不想杀钟择的时候,她却露出了遗憾的表情,“那么……我还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想知道的是以前,和尚纪有关的一些事情。”
“尚纪?”听到这个名字,苏霁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为什么你会关心他的事情?”
“以前你是和尚纪走得最近的人,除了你很少有人会和他沟通,但据我所知,他过去一直在计划着什么,对吗?”林舟没有回答苏霁的问题,态度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肯定知道他在计划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苏霁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一般,表现出了极大的排斥,“我和他的事情也早就结束了,你不该再提起他。”
“所以过去的他的确在谋划着什么?”
“我不知道他谋划过什么。”
林舟这些天似乎积攒下了不少的怒火,在苏霁反复回避这个话题之后,她扯着苏霁的领子抬高了声音:“你比谁都清楚吧,真正要杀他的人不是钟择,而是议会。”
林舟这些天离议会的距离越来越近,也联系到了一些过去的人脉,不仅仅只是议会的人,过去黑街的人也给了她不少的线索。在这些线索之中,有一条尤其让她在意,有人告诉她,黑街有那么多的人试图对抗议会,但却没有一个人像尚纪那样距离抓住议会的命脉这么近。
这话听起来意味深长,林舟不是没有追问过那个给出情报的家伙,但对方似乎也只说得出这些东西了。
不过这没有关系,林舟有自己的办法,她知道一个比任何人都了解尚纪的人。
“你觉得有用吗?我不怕威胁,你不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人,”苏霁不卑不亢地盯着林舟的眼睛,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似乎这是她绝对不能商量回转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的事情,你问错人了。”
“他死了这么久,你其实一直都没有忘了他,是吗?”林舟还记得她对尚纪的畏惧,但在畏惧之外,她始终是爱着那个家伙的,她是这世上绝不会出卖尚纪的人,“你到底为他保守着什么秘密?你觉得你现在做这些事还有意义吗?”
“那你现在去追查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被他伤害,也没有人能伤害他,他以有尊严的方式死去,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苏霁抓住林舟的手腕,甩开了她,“那个疯子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我很想他,但我又很庆幸,他还来不及做完他想做的事情,他的生命就结束了。”
林舟被苏霁说得一愣,在她没有说话的时候,苏霁已经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发动汽车消失在了林舟的视野里。
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苏霁对尚纪有这样的态度?许多猜测和想法在她的脑海之中交织着,她在无意识之间点了一支烟,看着烟雾在自己的眼前缓慢地升腾。
有人从林舟的那辆车上走了下来,注视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不会说的,我觉得她可能会把尚纪的事情带进坟墓,”林舟没有看那个人,语调里带着遗憾,“你满意了吗?”
“我不会罢休,我想知道是谁把他送上了绝路,这是我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向阳总是执拗的,或许在所有人都忘了那个偏激的少年的时候,只有他还记得,“谢谢……至少现在我知道了更多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