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应着,却又说:“只是太后明着是亲近小主的,怎的如今带着魏常在一同去宝华殿祈福?这样子可不让娘娘您的面子无处安放了?奴婢真是瞧不懂了!”
素琪神色一变,垂首拨弄着自己的镯子,淡淡道:“谁都有看不明白的时候!只是你记着,不明白,就别乱说!这样总不会出错。哪像今日,小宫女们说说也就罢了,听说慧贵妃也满嘴胡话乱说!这事儿啊,还是没传开,倘若传开了,她不是自找麻烦的吗?”
太后对素琪的好若说是看着孝敬宪皇后的面子,着实是说不通的,毕竟,当年的熹妃和皇后不合是六宫皆知的事儿。乾隆皇帝登基,素琪本预备着过那种如履薄冰的日子,谁知太后竟然对她格外的慈爱。而这份慈爱背后的事儿,是现在的乌拉那拉素琪怎么也看不懂的。有时候午夜梦回,她竟然还能看到姑母的那双满是杀气的眼睛,一句一句阴森恐怖地逼视着素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杀了钮祜禄氏!
素琪和姑母的感情不能说是很好,她甚至还有些憎恨姑母拆散了自己跟弘昼。许久许久,她都不能释怀。情到深处,伤到心间,素琪想过轻生。那时她还住在姑母的景仁宫里,姑母愤怒地扯掉房梁上的白绫,抓着她的领口,字字狠戾,如同刀剑一般刺到自己的血肉里,浑身都是痉挛的疼痛。
姑母说:“你必须要做皇后,素琪,即使将来钮祜禄氏是太后,你也必须要做皇后!”
素琪不解地哭着喊道:“为什么?”
姑母那时的表情有些苍凉,但是只是那么一瞬间,她的面容再次恢复了六宫皇后应有的威严霸气,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素琪,声音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她着急说出那些话来,听起来很是刺耳:“因为你姓乌拉那拉!”
素琪放下书卷,移步到了梳妆台前,一个一个地取下自己头上纷繁复杂的头饰,素面朝天的素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她的眼角带着笑意,同样也带着湿意,她伸出素白的双手,向雕花铜镜伸去。夜半时分,窗外月色如洗,她的声音简直比月光还要柔和许多,然而里头却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苍凉。
“姑母,好难啊,真的……好难!”
而高诗岚回了翊坤宫就有些后怕了,但是转念想想,如今自己是贵妃,有什么好怕的。左右那些话不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她顶多也是发两句牢骚罢了。这晚秀贵人来时,高诗岚正烦着,也想找个人说说话,便让紫灵领着进了屋。
秀贵人也是听说今日之事,来瞧瞧,但是一张嘴,诗岚就给她堵了回来:“我刚刚不想了,你这会儿又说这事!”
见她不快,秀贵人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姐姐莫急,这事追究起来也算不到姐姐头上。其实,臣妾此次前来是想来瞧瞧姐姐身子如何了?前些日子听说姐姐……”
“没有的事,瞎说什么!”诗岚厌倦地别过了头。上次她不过是身子不适,有点脾胃不和,传出去竟然被人说成是有孕了,实在是可笑。她侍奉弘历这么多年,除了那一年,她何时还有过身孕?
“是!”秀贵人应着,却道,“臣妾瞅着娴妃娘娘和愉嫔娘娘走的近些!怕是娴妃娘娘打着五阿哥的主意。大阿哥将来出了宫,您膝下就空了!怕是对姐姐您不利呢!”
诗岚本就想过,只不过瞧着大阿哥如今在自己膝下,自己个儿给自己个安慰罢了。再说,她也不是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她这般娇美的容颜,自然是能生出一个比大阿哥更加可爱漂亮的孩子来。这会儿秀贵人把话说明白了,诗岚也没有发脾气,只是恹恹地说知道了,便打发了秀贵人出去。
香兰一路扶着,随口说道:“奴婢瞧着慧贵妃并不在意,小主您方才说的时候,慧贵妃都不高兴了!”
“你懂什么!”秀贵人瞪了一眼,喝道“我现在不说,难道等着将来大阿哥真出去了,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哭吗?”
秀贵人的话诗岚自然记在了心上。夜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的就是这些事情。早早地宣了可靠太医来瞧,满脸期待地问道:“我这身子,还能有孕吗?”
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么期待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从前大阿哥在身边,娘俩欢欢乐乐的什么都不愁,但是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离开她身边的。在宫里头,她便又变成了没孩子的人,恩宠什么的都是其次,光想想整日里那侵蚀人骨的寂寞,就让人心里发寒。
此刻太医收了匣子说:“贵妃娘娘身子养得极好,还是能受孕的。”
听了此话,诗岚如临大赦,赶紧吩咐了紫灵拿了银子赏了。满心欢喜地喝着坐胎药,等着好事降临。宫里头没有不透风的墙,翊坤宫贵妃天天捧着药罐子喝坐胎药,说出来,实在是让人笑话。特别是那些已经有孩子的女人,纯妃听后就很是不屑地说:“她还想怀孩子?当年太医不是说她再也不能有孕了吗?所以皇上皇后才同意把大阿哥交给她抚养,她现在又折腾什么?真是痴心妄想!”
外头的风言风语,自然是传到翊坤宫来,只是诗岚一心养身子,也不是太在乎,若是平日里,碰到旁人这般说,她定时不能轻易饶恕了她们!。但是皇上不来,她身子养得再好也还是没办法。
如今春日天暖,昕玥正欣喜太妃她老人家抵过了严冬,定然能够再撑一年的。毕竟太医也说太妃的气色看着很好。弘历来寿安宫的时候,昕玥正坐在一片阳光里打盹,碧落小心伺候着。弘历不让众人出声,自己悄悄地走了过来,想要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谁知昕玥早就听到了脚步声,这会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回可让臣妾逮个正着了!您甭想再吓唬臣妾!”
弘历收回了手,捏了捏昕玥的脸颊,心疼道:“初春事多,朕也没空常来看你们!你瞧着瘦了许多!”
昕玥起身推着弘历坐下,笑着说道:“臣妾冬日里都长胖了,如今穿的少了,更是觉得身上的肉太多了!还是瘦些好!”
看她精神这般好,弘历才稍稍安心。他虽然不常来,但是每日都有打听这里的消息,甚是连她每顿吃的什么饭菜都了如指掌。如今匆匆一面,早已不是早前来时候的模样了,伸手往她的腰上摸了摸,却痛的昕玥倒吸了一口气。
心里一沉,弘历拉了脸,问道:“腰上怎么了?快,让朕瞧瞧!”
昕玥忙道:“没事,没事,没怎么,就是您手劲太大了!把臣妾捏痛了!”
“胡说!”弘历一把拽着昕玥的手拽了过来“朕方才只是摸一下而已,哪里用劲儿了!”
说罢也不等人回话,抱着就往屋里去。奴才们在院里头站着,见此情景也无法跟去。轻轻地把怀里的人放在了床,弘历蹲下来,就要扒开昕玥的衣裳。弄的昕玥脸蛋红扑扑地摁住了弘历的手:“皇上,您干吗呢?一会儿太妃就醒了!臣妾还得去伺候呢!”
弘历根本不听她的,硬是扒开了衣裳看了看,纤细的腰身贴满了膏药,一下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的,伸手朝她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冷声呵斥道:“你可知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