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自然是没想到,蔡邕朱隽将刘协救是救出了皇宫,但实际上却连东门都没能走出。事实上,为了配合蔡邕的计划,卫宁自然也是全数调动了自己可能在长安中潜藏的所有实力,而约定好的,便是让朱隽和蔡邕直接入了皇宫,立刻乔装打扮,用部分人吸引注意力,自己金蝉脱壳,尽快与卫宁的暗探打开联系。只要有刘协,有蔡邕平安脱困,其余人的死活都不关卫宁半事情。出了长安,有了自己人马接应,一路向北,过了渭水到冯翊境界,便有了自家雄兵接头,即便李催郭汜反应过来,领兵来追,也再没机会抢回献帝了。
其实长安向北走,要到渭水河边并不算远。就算平常赶路,也不过花费一日时间,若有快马加鞭,半日便能渡过渭水。
可他又如何知道,朱隽蔡邕宅心仁厚,已经暗中将他的计划给改动了,那些所谓的忠臣也与蔡邕同样有着对大汉的忠诚,两个领却是断然不会将他们丢弃独自脱身的。
也正是如此,护送刘协的车架连东门都没出去便被李暹追上,此时此刻还落入了态度暧昧不明的张济手中。
在东门前道,被李暹所劫住,见过了中常侍李翰的临阵投降,现在蔡邕才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而朱隽的枉死更让他内心蒙上一片后悔事到如今,也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张绣身上,只愿他是当真要送皇帝入河东。届时有河东兵马接应。天下社稷便再度有望了!
张绣却也颇为欣喜,得贾诩授计,料事如神,每一步几乎都是按照贾诩的预料进行,那么未来的道路似乎一下子平坦了许多。
贾诩使他领三千兵马来东门抢先劫得献帝,甚至不惜与李催决裂,其实所谋不。
既然张济已经接受了贾诩地建议,领兵南下攻打宛城,那么要跳离出这口雍州这口浑水,关键之处。其实还在献帝。以及河东兵马的身上。
如今的张济兵马不过两万,实力弱不堪,若要南下寻得一块容身之所,是万万不能再背负上逆贼的罪名了。倘若李催郭汜抢了献帝。又见自己反叛逃走,使献帝矫诏天下。那南方诸侯如刘表等人。要灭他不过易如反掌。而这个时侯救驾,无疑便是洗脱污名的最好方式。
而同时,救了皇帝,却也算是得了一块烫手山芋,张济在引起了李郭火并之后,便已经南下攻打武关而向宛城而去了。他分兵三千与张绣,还在泥沼中,是万万不能与李郭相争的。那么献帝这块烫手之物。弃不能弃。带不能带,便理所当然只能送与他人之手。蔡邕与朱隽的计划能瞒所有人。却是瞒不住贾诩,正是如此,他便大手一挥,将这人情送与卫宁,换个交易。张绣这三千兵马也自然能从潼关,出函谷,到卢氏与张济汇合了。
同时,作为一手导演了李郭之乱的贾诩,目的也远非表面上可以看到的那么简单。引起了雍州之乱,韩遂马腾增兵咸阳,早是虎视眈眈,那么在送出了献帝之后,得到了皇权在手,第一件事情理所当然便是要消灭李郭这些乱臣贼子,何况,他河东卫宁早垂涎雍州之土,不是一天两天地事情了。
雍州地乱局不仅是韩遂马腾的机会,何尝不是他卫宁的机会呢?李郭无暇南顾他张济兵马,若能引凉州韩马,河东卫宁一同趟入这块浑水,又有何人还有能力再顾忌他这区区两万人马的弱势力?
既能洗脱叛逆污名不至于献帝秋后算账,又能卖个人情与卫宁换得一笔外交投资,再者跳出雍州大乱地泥沼,使各大势力无暇南顾,一举三得,正是万般划算的买卖。
而他贾诩,不过只是动了动嘴皮而已,何其划算!
更何况,张绣在一路上,还曾经向刘协讨要了一个南阳太守地名头,张济师出宛城更是名正言顺了!
汉代文士可不必日后那些孱弱不禁风云地书生,即便是蔡邕这样一个大儒,也是能舞剑骑马。有了张绣拨出的坐骑,蔡邕也随同大军匆匆而行。
他自是孑然一身,妻子早便已经托付在陈留蔡氏老宅,而女儿更是远嫁了河东,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能够护住献帝。可随着张绣逃出长安之后,看着大队人马所走方向,并不是向北,而是直接向东,蔡邕终于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向北是往冯翊,向东是为渭南。蔡邕与卫宁所约定的便是渡过渭水,有兵马前来接应。可如今张绣直向东走,也能到河东,但倘若李催郭汜追来,蔡邕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张绣这三千兵马能够挡住。
而张济的前后反复,也使得蔡邕多了几个心眼,如今看张绣直向东走,当即向他喝问道,“张将军既然要护驾前往河东,为何向东行走?前有渭南,又有潼关,将军不过三千兵马,如何能过?”
张绣似笑非笑的看了蔡邕一眼,道,“冯翊有李催部将把守,如太傅所言,直向北而走,岂不是也自投罗网?”
蔡邕语气一滞,他自是不会坦然告诉张绣自己已与河东早有联系,若被张绣知道即将有卫宁兵马前来救驾,指不定会事出变故,他至始至终也不认为,曾经和李催郭汜同出一党的张济当真有那么好心。
张绣看蔡邕窘迫,不由笑道,“太傅勿须多虑。正如太傅所言,长安向北是往冯翊,路程不过一日,你我皆知此路好走,那李催郭汜又如何不知?我正护驾东行走,早有部署引李催郭汜北追,我军东走势必能争取不少时间。”
蔡邕冷哼了一声,接着又质问道,“但渭南在前,又有潼关天险。将军意欲以这三千人马强攻关隘而东走不成?”
张绣微微一笑,这才道,“太傅或是不知,恐怕,这渭南早已不在郭汜之手了!”
蔡邕瞳孔一缩,心中一惊,“莫非是张济抢先夺走了潼关?张济到底所图者何?张绣劫陛下东行,莫不是假护驾河东,反投张济之手?”
或是察觉到了蔡邕的惊疑,张绣不由得撇了撇嘴,道,“太傅不须多虑!家叔早已经南下动身攻打武关,而投宛城去了!我渭南已失郭汜之手,却是河东军来!”
蔡邕脸色不变,心中却是一片惊喜,但依旧猜疑地看了张绣一眼,暗道,“贤婿已经派兵渡过渭水了?如此护驾东行,确是可行,只是,这张绣又是如何而知?”
“太傅不须猜测!我奉叔父之命前来护驾,实则忠君为国,未有半歹心,天地共鉴。如今只要能入渭南境内,有河东强军,圣上便是无忧了!”张绣信誓旦旦道。
道此处,张绣看着蔡邕脸色一肃道,“绣冒杀身丧命之危而前来护驾,但昔日冯翊曾与杨奉一战,杀其爱将,更在冯翊城下重伤杨奉……倘若遇上河东兵马,还需太傅感我大义,从中周旋,使我军能过潼关而南下汇合叔父!”
蔡邕见张绣神色诚恳不像是糊弄于他,想到张绣虽然与杨奉有杀身之仇,但危难当中能挺身而出保护圣驾,功远大于过,这罪也是可免地,“若圣上能脱虎口,老夫自然会为将军从中项,必不使我女婿为难于你!何况有圣上在此,大可赦免将军昔日糊涂之失!”
在蔡邕的心中,杨奉不过区区一个臣子而已,哪能比得过献帝如此尊贵身份?
张绣终于浮起一丝笑脸,看着蔡邕老脸暗道,“若不是你有个如此强势地女婿,我又如何对你如此恭敬有加?既然你能出面,便是最好……想必卫宁也不会拂了你的意思吧!”
“既如此,还需太傅亲自作书,知会与卫侯一声,使其接应!我已经派探马先行观望渭南虚实,想必也快有所回报了!”张绣微微一笑,这才拱手道。
“唔……!”蔡邕沉吟一会,当即道,“正是如此!”
既然临时改变了计划,蔡邕也不马虎,当即修书两封,一封送于冯翊,一封送往渭南,张绣自然又派遣轻骑护卫,心急火燎便各自北东而去。
虽然有了张绣护驾,但车架依旧快不了许多。依照现在的行程来看,要去渭南,恐怕少算也得有个两三个时日。
张绣暗自掐算,按照贾诩的计较,恐怕李催郭汜的追兵马上便要现身了,而自己派出渭南的信使却迟迟未归,不禁心头也颇为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