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大街上,卫宁甩着宽大袖口,信步游走在街上。乔装魁梧大汉,但一个个凶神恶煞,穿上层粗布麻衣也跟层铁甲没半分别,机械的走动,带着丝丝冰冷的杀气,眼睛始终警惕的扫过每个接近卫宁十步之内的行人,更别提还有只恶鬼似的典韦跟在旁边,已经足够让洛阳百姓,纷纷猜测,到底是哪家官宦子弟,又出来祸害百姓了。
即便下颚蓄上两寸胡渣,事实上还是不能改变卫宁年轻的事实,除去那双睿智沧桑眼睛,在卫宁掩饰之下,基本是一个酒色过度,纨绔到不能在纨绔的德行。
恩,是的,卫宁左顾右盼的眼睛,吓得路过的娘家妇女纷纷远远惊走避开……这让他微微摸了摸下巴,很是郁闷。
随手接过一名护卫从街边买来的大梨,卫宁取出手帕擦了擦,一口咬了上去,虽然有些苦涩,但饱满的汁液很快充斥了整个口腔,卫宁忍不住大为感慨,无危害绿色食物在前世比淘金还难,而现在只是随地可见。
洛阳不愧为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帝国都,即便经过六年,卫宁穷尽心血展出来的安邑,也始终无法和这样一个拥有数百年底蕴的庞大都市所能比拟。
整个西市当属洛阳最为繁华的地段,一路行来,许多在河东也不曾见过的商品到处都有叫卖。来往客商奔走急促,各种各样的人群充斥在整个街道。甚至还有一些奇装异服地外国商客行走在街上。
大汉,曾经在中国历史上最为繁荣的一个时期之一,即便在大厦将倾的现在,也依旧掩盖不了他的富饶。
可是……也许再过不久,这些繁荣也会如同浮云枯木,被一把火焰毁灭的一干二净吧……
卫宁心里颇为有些苦,摇了摇头,瞥见一个贩推着辆车来往走动,一些精致的物件顿时引起了他的兴趣。卫宁此次出来便是想趁着空闲。为他那宝贝女儿挑选些玩物,否则到时候,恐怕,洛阳也再没什么可买之物了。
这些玩具即便再为精致。对于卫宁这个经过高科技洗礼过的青年,也没有丝毫惊喜,但其中做工的精巧,还是让他颇为感叹古代汉民灵巧地双手。
微微扬了扬下巴。身旁的侍卫很快便从钱袋中取出数十贯铜钱,甩到那贩面前。卫宁也不在意那贩从刚开始恐惧到现在惊喜的转变,随便挥了挥手,身后便有一个倒霉鬼。苦闷的从那贩手中接过车,推着缓缓跟到卫宁身后。
“这么一车,也该丫头开心了吧……”卫宁随意把玩着手上那枚五彩缤纷地鸟哨。放到嘴边。一阵清脆的鸣叫。
“还不让开!胆敢冲撞我家公子?!”卫宁还在想象自家那个机灵古怪的丫头会如何欢喜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滑过一丝暖流,却不想一声咋喝猛然而出。几乎震得自己耳聋聩。
一个衣衫单薄得中年妇女恐惧抱着一个三四岁地女孩,跪在一旁,眼睛充满哀求的看着自己和身后那十来个凶神恶煞的保镖。卫宁郁闷的现,却是因为自己身后某个护卫地呵斥,才让那母女两人恐惧不已。
卫宁心里大为无奈,根深蒂固的贵族贫民观念,自己身后这些护卫还是免不了有所沾染,这一刻,卫宁忽然想起,被人误会了十多年的纨绔子弟,似乎现在才名副其实。
微微眯了眯眼睛,卫宁脸色一沉,当即呵斥道,“闭嘴!我等初入洛阳,岂能随意扰民!此次出外,只为买些稀罕玩物,这般放肆,成何体统!”
那护卫脸色一僵,唯唯诺诺地退到一旁。卫宁瞪了他一眼,命手下取出一贯钱来,和颜悦色地走到那妇人身前,却见她死死抱住自己地女儿眼睛充满了恐惧。
看着她怀中面色枯黄而敷满泥垢,身体瘦弱而瑟瑟抖的女孩,卫宁忽而觉得胸口一酸,三四岁地年纪却也与卫娴一般,本该享受家人关爱,无微不至的生活,但因为错投了人家,却饱尝人世辛酸。卫宁不敢想象,假若有一天卫家被打落凡尘,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到底会经历何种悲惨人生,尤其,在这个战火纷飞,男尊女卑的社会……卫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眼睛霎时变得万般凌厉,陡然转变的气势,几乎让那母女脸色雪白。
“这些钱……拿去给孩子买吃的吧!”一贯钱,足够这母女两人生活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卫宁见她们眼睛里充满了畏惧,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将铜钱放在地上,一挥袖袍,领了众人离开而走。
陡然而来的转变,让那妇人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愣愣的盯着卫宁等人离去的背影,半晌才惊呼一声,一只手充满颤抖,而犹豫的向那贯铜钱探去……
五道人影悄然围了上,一只大脚狠狠的踩在妇人颤抖的手背,带着狰
声用力的碾压,剧烈的疼痛当即让那妇人惨叫一声…
“公子就是太心软了……就算是县城都有些地痞四处敲诈乞丐,更别提洛阳了……我看那贯钱,最后肯定会被某个混蛋给收走……”身后几个护卫面面相觑,行走一段路程,半晌才兀自嘟囓道。
“地痞……?”卫宁耳尖,身后那草动自然被他收入耳中,微微摸了摸下巴,“杨氏家族虽在洛阳颇有关系,卫家也有自己的一些情报网,但这些关系始终还在于有身份的人上面,洛阳如此之大,在情报网极不完善的汉代,势必不能注意到方方面面。洛阳的地痞么……这种混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应该很懂得察言观色,加上又是地头蛇,各行各业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也必然蛮不过去……例如一些军营调动?”
想到此处,卫宁当即止住脚步,转身便欲往回走,却因仓促当即和典韦撞个满怀,钢般的胸膛只让卫宁眼冒金星。卫宁捂住鼻子,顿时气恼,一脚踢向典韦,兀自怒道,“随我回去,就刚那两母女的地方!”
果不其然,卫宁往回走时,却见一群百姓围成一团,圈内却是一阵哭喊混合着狰狞的笑声。
卫宁当即脸色一寒,左右护卫当即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那妇人一只手抱住哇哇哭喊的女孩,另外一只手抓住卫宁施舍的那贯铜钱,即便手上一只粗壮大脚死命的碾压也无法让她松开手来。
旁边四个精瘦猥琐的男子不怀好意的在那贱笑,不停恶语相向,而那只大脚的主人嘴上更是肆无忌惮的狰狞。
卫宁脸色越铁青,身旁围观的平民脸上多是麻木,更别提谁胆敢上前冲撞那五个恶霸,而这时卫宁等人强横的介入,华丽的衣着只让所有人人避开。
“大哥……刚才给这两乞丐赏钱的公子……”陡然见卫宁出现,旁边有一喽啰慌忙上前,对着那魁梧大汉声提醒道。
那大汉微微一愣,看着卫宁满脸寒霜,眼睛轱辘一转,这才松开脚,谀笑着向卫宁走来,头哈腰道,“哈……人有眼无珠,不知公子路过,冲撞了公子,嘿嘿……”
“你要那钱?”卫宁看了他一眼,一指那妇人手上铜钱,淡然道。
“人不敢,人不敢,既是公子打赏人岂敢强夺?呵呵!”接近一米八的身材却卑躬屈膝,很是滑稽,卫宁眉头一挑,越厌恶。
“那便滚吧!”卫宁挥了挥手,刚才突然而起的念头,却在此刻霎时烟消云散,这样一个家伙能用之可靠?
“公子吩咐,人不敢不从。那个……公子莫非不常出门?西市颇为繁华,或许人可带公子四处走动?”那大汉事实上早便注意到了卫宁,看他们一行一路来皆是颇为好奇,这才心试探道。
“我非洛阳人,昨日才到此地!只随意逛逛而已,不需你来多劳了!”卫宁嘴角微微翘起,却还是淡然回道。
“哦!既是如此,那人便不打扰公子雅兴了……嘿嘿,不过人叔父在廷尉任职,家父乃是司徒王允大人管家,若公子有要事要办,或许的可以代为引荐……”那大汉贼眉鼠眼,一听卫宁不过是外地人氏,虽自称人,却少了刚才那般谦卑,眼角几乎笑成月牙,搓了搓手大笑道。
卫宁瞥了一眼,只见那大汉比了个手势,后面那四个喽啰不由得放肆大笑起来,更是明目张胆的要从那妇人手中抢过铜钱。
身后早有护卫大怒,冲上前去一拳将那地痞打倒在地,大脚猛然踏在那地痞头上,用力一踩,一阵杀猪般的惨叫霎时响起。
那大汉看自己手下被打,脸色霎时冷若寒霜,沉声道,“公子初来洛阳,却是不懂这里规矩了吧?”
“规矩?我不过区区一商人而已,哪懂什么规矩啊?”卫宁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膀。
“我那兄弟这身伤若要去医馆救治,怕是要花千贯吧?这位公子乃是商人,恐怕也不在乎这钱了……要不,我抬我这兄弟去廷尉让我叔父帮忙医治?”那大汉狰狞的笑了起来,捏了捏拳头,只听得骨骼脆响,再没半阿谀之色。
“老典,全部干掉!看着烦人!”卫宁哈哈一笑,这辈子还真有这么蠢的人,拿起腰间葫芦微微抿了一口,一扬下巴,便对典韦吩咐道,“***!我很久没骂人了!混蛋!这么恶心的人,不死还有什么用!哦!对了,给我留一个活的!”
“我却正想准备找个借口,去找王允呢!既可以瞒住别人耳目,何乐而不为呢?”卫宁看了那大汉一眼,颇为感叹,“总是会有白痴给我来铺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