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照片, 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所以柳凌十分淡定地说:“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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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们要回来了,家里最兴奋的是孙嫦娥,她对孩子的喜欢从青年到老年, 几十年都不曾变过。
柳葳九月份还得回去参与老师刚刚接下的一个项目, 二十号前后才能回来, 走之前, 他要去陪燕来宜几天,两个人一起去看看婚礼时的衣服,再买点婚礼期间用的小东西, 三十号前后从原城直接会京都,他决定乞巧节的第二天去原城。
七月初七这天是星期六,柳魁、柳川和小蕤他们都回来了, 中午, 全家在一起吃饭时, 孙嫦娥叮嘱柳葳:“收音机里说, 怀孩儿之前,男哩女哩都得调养好身体,你到了原城, 多给来宜做点好吃哩,咱一结婚就要孩儿, 哦。”
柳葳虽然有点害臊, 还是摩拳擦掌地跟她保证:“放心吧奶奶, 最多明年这个时候, 要不大胖孩儿,要不大胖妞儿,肯定要叫你抱上一个。”
柳侠看了看柳魁和秀梅:“我咋觉得咱们是在教小葳未婚先孕咧。”
孙嫦娥伸出巴掌拍他:“你个二百五,人家来宜她妈搁原城咧,我是叫小葳待人家妮儿好点,叫人家妈放心。”
柳侠斜睨柳葳:“最多明年这个时候啊,可能今年就有啊,这货这话明显是他已经有过啥不轨行为嘛。”
“你才有过不轨行为,我就没搁来宜那儿过过夜。”柳葳扑过来要捂柳侠的嘴。
柳侠嘴里叼着面条,跳下炕躲在了柳魁身后:“看看看看,恼羞成怒了恼羞成怒了。”
隔着个笑呵呵帮着柳侠躲闪的柳魁,柳葳怎么都抓不住柳侠,急了:“你你你,你再胡说一句,我可揭你哩短了哦,爷爷,奶奶,伯妈,上一回搁京都里,有一天清早起来,俺小叔那脖……”
“啊,臭小葳你敢……”柳侠跳过来捂住了柳葳的嘴。
两个人互相扭打着跑出了窑洞,一下追打到老歪梨树那儿,不知道怎么又忽然讲和了,俩人一起去凤戏河洗了洗跑出的一身汗,一副哥儿俩好的模样回到堂屋。
秀梅指着两个人的脸数落:“一个三十多了,一个快三十了,还都是不照道。”
柳侠呼噜噜吃管吃饭,跟秀梅的手指的不是他的鼻子一样。
柳葳的胖孩儿或胖妞儿还在他虚无缥缈的保证里飘,柳海那边的小胖妞儿先来报到了。
午休起来,快三点了,孙嫦娥、秀梅、晓慧、玉芳坐在大柿树下教柳若萌和洁洁缝绣球,没外人可比的话,晚上她们两个自己拿着跟天上的仙女乞个巧手。
柳侠他们几个则围着何家梁在看他打墨线,准备给板箱的前脸中间刻朵花,冷不丁地,大家听到东边有人吆喝,柳侠跳到榆木疙瘩凳子上往东望,看到柳钰光着膀子骑辆山地车,正飞似的往家这边来,他回头说了一声:“俺四哥回来了。”
柳葳和小蕤跑到东边矮墙上看。
离坡口至少还有二百米呢,柳钰就开始扯着嗓子叫:“伯,娘,大伯,大哥大嫂,小海生了,是妮儿,是柳若茵,七斤半,丹秋也可好,大人、孩儿都平平安安哩……”
柳海和丹秋第二个孩子的名字,在生柳莱的时候就起好了,男孩儿就叫柳茵,女孩儿就叫柳若茵。
孙嫦娥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哎呦,这就好了,谢谢菩萨保佑,保佑大人跟孩儿都平安,保佑俺家又有了个妮儿,俺小海儿女双全了。”
柳长春恭喜柳长青孙嫦娥:“哥,嫂,您俩成天巴着想要个妮儿,这下好了。”
柳钰跑到家,柳侠又跟他核实了一遍,然后搓着手羡慕不已:“俺六哥咋这么毒气咧,想要啥就生啥。”
柳凌扒拉掉一片落在他肩上的栎树叶子:“那,你想要妮儿还是孩儿?”
柳侠的脸皱巴了起来:“这……,孩儿吧,老气人,老没意思,看见个好看衣裳都不能给他买;妮儿听话又贴心吧,猫儿俺俩都是男哩,大了之后俺俩连教育都不方便。”
到了淡季,周末终于能够按时回家的小蕤说:“妮儿听话?你忘了柳若虹了?”
柳侠一激灵,马上说:“孩儿孩儿孩儿,我要孩儿,小萱跟瓜瓜样哩孩儿。”
小萱现在虽然在外头皮得掉渣,可回到家再没他听话懂事的了;瓜瓜现在差不多是小萱小时候的翻版,柳侠特疼这小家伙,如果不是小萱已经给了柳凌,柳侠都想跟四哥商量把瓜瓜给他算了。
试管个孩子那么难,他就不要了,就给猫儿试管一个,成了的话不管是男是女,都叫柳石就得了。
还在扶着腿喘气的柳钰不乐意了:“俺柳若虹咋着了?俺柳若虹又乖又聪明又孝顺,您咋了不想要?”
秀梅在旁边也发声了:“就是啊,虹虹咋了?孩儿就是小时候好哭了点,现在淘力了点,厉害了点,孩儿咋了?”
柳川大笑:“大嫂,你说这几条是向小钰咧呀,还是向小蕤跟幺儿咧?”
秀梅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小钰,妮儿恁乖,小蕤跟小侠就是胡说。”
她说着转向了小蕤:“你要有本事,就跟洁洁给我生个虹虹样哩妮儿,我待见。”
小蕤立马就苦楚了脸:“妈,这是有本事没本事哩事儿吗?我就算有本事生个妮儿,也不能保证生个跟虹虹一模一样哩啊。”
秀梅开启了老娘不讲理模式:“您六叔都能生,你为啥不中?”
小蕤跳起来揪了一片柿树叶,扭头就走:“还有这样哩娘咧,说自己孩儿不中。”
柳侠趴在柳凌肩头大笑,冲着小蕤的背影喊:“小蕤,那你到底中不中啊?”
柳川咬着牙,兜手给了他一巴掌,压着嗓子说:“小葳小莘他们跟小蕤开这玩笑中,你当叔哩能胡说?”
柳侠缩了下头,继续嘴硬:“当叔咋了,洁洁……”他扭头看了看低着头、好像正在专心和几片红色丝绒布搏斗的林洁洁,“洁洁又……没听见。”
柳凌使劲揉了他脑袋一把:三步远的距离,听不见才怪。
柳若茵小丫头还没在柳家岭现出个影,柳家就决定先为她来了个小庆祝,柳川、柳凌、秀梅一起,操持了一大桌酒菜,三位老人这两年听孩子们的话,都喝的葡萄酒,年轻人喝啤酒。
柳长春可能天生跟酒有缘,他偶尔尝了一次啤酒,没有喝出柳侠说的马尿味,而是觉得很香很舒服,不过孩子们都说上了年纪的喝葡萄酒更好,他平时也就只喝葡萄酒。
可家里添丁进口是大喜事,他决定破个例,大家高兴,也都怂恿着他和,他就喝了两罐啤酒。
柳侠想起柳岸说的话,开始也跟着喝的葡萄酒,可看见柳长春、柳茂和柳钰喝着啤酒、就着皮蛋那种特别享受的模样,他好奇心发作,以为是自己以前喝的不认真,没品出啤酒的那种特别的好来,于是,他强忍着不适,坚持喝了三罐,吃了三个皮蛋,几个哥哥劝都劝不住。
可他那么认真地品尝回味,还是一点没体会到柳茂和柳钰说的那种“特别的香味”,反倒嘴发苦,头发晕,还有点想睡。
柳凌只在集体碰杯的时候抿了三口,剩下的柳钰主动替他喝了,看到柳侠呵呵傻笑的模样,柳凌有点担心,就劝他去睡。
现在天还热的很着呢,柳家人每天晚上都是在院子里扑几张席,吹着山风聊会儿天才回窑洞睡,今天也一样,瓜瓜已经盖着个小褥子在孙嫦娥身边睡着了。
柳侠觉得头有平时的三个大,就很听话地离开饭桌,过来摊在了孙嫦娥另一边。
孙嫦娥摸着他滚烫的脸颊说:“这是搁咱家哩,又不是外头,不想喝就不喝呗,看这难受哩。”
柳侠把脸贴在席子上想凉凉:“嘿嘿,以后搁外头也没事儿,猫儿说了,以后他回来,我就不用去跟人家吃饭了,他去。”
“喔喔喔喔小叔小叔,你喝醉了。”柳葳一溜烟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柳凌和柳钰,三个人一起拖柳侠,柳葳陪着笑对孙嫦娥说,“俺小叔酒量真不中,一罐啤酒就胡说八道。”
柳凌说:“太高兴了,人也会迷了心窍,跟做梦样。”
那边柳魁和柳川同时举起杯跟何家梁碰:“大哥,这么热的天,你真辛苦了,叫我再敬你一杯。”
何家梁比不得柳长春一家的酒量,不过也算很能喝的了,秀梅的酒量也比柳魁好。
晓慧也端着自己的杯子跟玉芳和林洁洁碰:“来玉芳洁洁,再碰一个,庆贺一下咱家又多了个好妮儿。”
孙嫦娥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大家,拿着柳侠的鞋往他脚上套:“窑里凉,记住给孩儿肚子上搭个小褥子。”
柳钰一叠连声地应着,往柳侠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快走快走,你睡了俺还想接着喝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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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早上,柳钰开着柳侠的车,去原城和柳川会和,然后两个人一起奔向京都。
初十中午十二点半,柳侠正坐在树荫里给瓜瓜读《小蝌蚪找妈妈》,听到东边隐约传来呼叫声,他扔了童话书,抱起瓜瓜就往坡口跑:“哥哥姐姐回来喽。”
柳侠、柳凌和萌萌跑过柳长春家坡口二百多米,骑着山地车的一群小家伙大呼小叫地和他们碰到了一起。
小萱挂在柳凌身上叫:“爸爸爸爸,我还以为搁京都就能见着你了咧,啊,我快想死你了。”
柳凌拧了拧他的耳垂:“爸爸也可想你,爸爸本来说去京都接你咧,又想着我后儿就走了,想搁家多陪您爷爷奶奶他们几天。”
小雲和小雷正逮着瓜瓜狂蹭脸:“瓜瓜,哥哥可想你哦孩儿,你想哥哥没?”
瓜瓜被蹭的咯咯笑:“想,嘎嘎。”
小萱伸手摸瓜瓜的头:“想我没?”
瓜瓜:“想,嘎嘎。”
柳若虹拉着萌萌的手过来挠瓜瓜的脚:“喊姐姐。”
瓜瓜嘴笨,姐姐发音有点绕,他不会,对着柳若虹笑。
柳侠掂了下柳若虹的太阳帽:“厉害妮儿,出去俩月变洋气了哦。”
柳若虹美滋滋地说:“六叔给我买了可多漂亮衣裳,啊,对了,还有巧巧,巧巧长哩可丑,脸红巴巴哩,还是绿眼珠,跟小妖怪样,俺六婶儿六叔给她打扮哩可好看。”
回到家,柳侠他们几个从相册里看到了绿眼珠的丑小妖柳若茵,因为生在乞巧节,就有了个大众十分耳熟能详的经典小名:巧巧。
孙嫦娥一手拿相册,一手擦眼泪,相册里的相片,一张是柳海单独抱着穿了一身白色婴儿服的柳巧巧,对着镜头咧嘴笑;一张是柳海一家四口的合影:丹秋靠在床头,怀里是柳巧巧,她左边是一支胳膊揽着她的柳海,右边是美得不行的柳莱:“孩儿独个儿跑恁远,遭恁些罪,现在总算好了,妮儿孩儿都有了,要是能再离家近点,就更好了。”
柳侠说:“妈,俺六哥说过两年他肯定回来。”
小雲、小雷、小萱、柳若虹争着说:“就是,俺六婶儿说叫巧巧断奶了她就跟俺六叔回来,俺六婶儿还说咱家可美,要不是怕巧巧长大不认识莱莱,前儿就叫莱莱跟俺回来了。”
玉芳问:“您一下都回来了,莱莱没事儿吧?”
几个小的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来,柳若虹撅着嘴说:“弟弟到机场才知俺都回来咧,哭开了。”
小丫头说着,自己也呵哧呵哧哭了起来:“还不胜叫弟弟跟俺回来了。”
孙嫦娥本来已经止着泪了,柳若虹这一哭,她又不行了,摸着照片上柳莱的小脸说:“孩儿就跟小猪娃儿样,得一大群搁一堆儿养,少了光养出一堆毛病,莱莱前几年都没个兄弟姊妹搁一堆,可怜死了。”
柳侠和柳凌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劝。
孩儿应该跟小猪娃一样养的理论他俩都挺赞成的,要不柳凌也不能把小萱一直留在柳家岭,可是,前提是小猪娃们要在父母身边,否则,长大了孩子可能和父母亲情疏离。
可现在,他们能跟伤心的孙嫦娥讲这个道理吗?
两个人同时看向柳长青,家里最能说服孙嫦娥的就是他了。
可没等柳长青开口,孙嫦娥自己擦干眼泪,把相册翻了一页,自己想开了:“话是这样说,可要是孩儿不能跟爹娘搁一堆儿,更可怜,骨肉连心,孩儿可是娘身上掉下哩肉。”
柳长青拍拍她的手:“这样想就对了,孩儿这儿不是也有个巧巧作伴了么。”
看完了柳海的家庭相册,又拿出两大包小家伙们到各地游玩时的照片。
照片太多,大家分着,两三个人一拨看。
柳侠和柳凌、小萱拿的一摞是小家伙们在拉姆绍时的照片,也就是柳海和丹秋的家所在的地方,第一张,是孩子们排成一溜坐在草地上,后面是翠绿的树林和被云雾笼罩的山峰。
柳侠刚说了“真漂亮”三个字,就听柳长春说:“小雷,虹虹,这小孩儿是谁?”
柳若虹说:“弟弟呀,陈阿姨家哩思危弟弟,他比咱莱莱正好大俩月,他可待见俺小萱哥。”
柳长春扭头看柳凌和柳侠:“思危,我咋听着有点熟悉咧?”
小萱说:“那一回我去京都,王伯伯领着我出去耍,叫人算卦,那个人说我要是跟思危是亲兄弟,俺俩都会可好,我回来跟您说过,爷爷你忘了?咱家还有好几张我跟思危俺俩哩相片,你也看过呀。”
萌萌说:“小孩儿长老快,你要是不说,我都认不出这是他,咱爷爷肯定更认不出来。”
柳长春解惑了一个问题的同时,也增加了新的疑惑:“您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去年他才两岁,不过,孩儿,他,他这回跟您一起去您六叔那儿了?”
小雷说:“嗯,陈阿姨是思危他大姑,她现在搁英国哩,陈阿姨老想思危,可是她老忙,没空回来,正好她认识冬燕姨姨,冬燕姨姨去之前跟她打电话,陈阿姨就叫冬燕姨姨帮忙给思危带去了。俺去英国哩时候,搁陈阿姨家住了好几天,她家可大可美,陈阿姨待俺可好。”
正跟柳长青、孙嫦娥一起看相片的小雲补充:“思危老待见咱小萱,陈阿姨还说,等小萱长大,叫思危他俩一起去英国留学,住她家。”
柳长春这下明白了:“哦,他大姑正好跟您冬燕姨姨认识,我说咧。”
孙嫦娥手里的照片是丹秋抱着巧巧坐在背景是一片盛开的月季的草坪上,几个孩子呈半圆形坐在她两侧,左边是莱莱、小雲、小雷、胖虫儿,右边是柳若虹、思危、小萱,居中盘腿而坐的丹秋笑的特别畅快。
孙嫦娥把照片举得离眼睛更远些,问小雲:“这是搁那儿照哩?”
小雲说:“医院花园。”
孙嫦娥也产生疑惑了:“这个,思危,跟他姑,还跟着您一起去医院看您六婶儿了?”
小雲说:“嗯,搁医院哩相片,大部分都是陈阿姨照哩,她有拍立得,要不,就隔一天俺就该回来了,相片洗不出来,你跟俺大爷爷二爷您就没法看巧巧了。”
柳侠紧张的心快跳出来了,他不敢看柳长青和孙嫦娥,一直装低头看相片,心里却在想,万一柳长青和孙嫦娥对思危追根问底,他怎么帮柳凌,却没想到柳凌突然自己开了口。
柳凌笑着说:“伯,妈,二叔,您可能忘了,去年年下回来,我跟您提过一句,我认了个干孩儿,说哩就是思危,我跟思危他爸认识,思危他大姑正好跟冬燕姐认识,这回碰巧凑到一堆儿了。”
孙嫦娥好像想起来了:“哦,你好像是说过,不过你就提了一句,我还当您就是随便开个玩笑咧,还真认了?”
柳凌说:“还没咧,思危他爸觉得认干亲是大事,非要找个黄道吉日,结果他左忙,我也忙,老凑不到一块,我这回回来之前他给我打电话,说等我过几天回去,一定得找个日子认了。”
孙嫦娥点点头:“既然算卦哩说成了兄弟对俩孩儿都好,那就认吧。”
她又转头问玉芳:“妞,你觉得咋样?”
玉芳和柳钰拿着一沓照片,她笑着说:“只要对小萱好,我啥都中。”
小萱跳下炕跑到玉芳跟前,搂着她的脖子:“妈,思危可乖可听话,你肯定会待见他,妈,国庆节咱叫思危来咱家耍呗。”
玉芳说:“人家家是京都哩,家恁有钱,娇的跟啥样,会来咱这山窝里?”
小萱不乐意了:“咱家山窝咋了?俺六叔家其实也算是山窝,他家后头哩山比凤戏山高多了,山头上都是云彩,全世界可多人去哪儿旅游,我还觉得山窝里可美咧。”
柳钰敲了小萱的脑袋一下:“您妈不是嫌弃咱家不好,是怕思危走不过上窑坡。”
小萱说:“咱牵着柳二狗去接他不妥了?思危一点都不娇气,不信你问俺哥跟虹虹。”
小雲、小雷、柳若虹异口同声:“嗯,就是,思危一点不娇气,他独个儿吃饭,喝水,也不叫撵着喂。”
……
从堂屋出来,柳侠的情绪才放松,他问柳凌:“五哥,你咋恁大胆儿咧?你不怕咱伯看出不对?”
柳凌说:“思危三岁多了,再大,我怕他跟小萱、跟咱家哩人就养不出来跟咱这样哩亲味了,我想叫他能来咱家一回。”
柳侠看了看柳长青和孙嫦娥窑洞的方向:“既然说了了思危是你哩干孩儿,我觉得咱家不是问题,震北哥那边够呛,思危将出国俩月回来,震北哥他爸回叫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