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伟坐在沙发上,看着柳侠挖了一大勺西瓜开始吃,才说话:“七儿,说那个女的具体情况之前,.首发哦亲”
柳侠腮帮子鼓鼓的点着头:“嗯,你说。”
詹伟说:“你上次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对试管婴儿还一无所知,所以一口就答应了。
你走后这几个月,我一边帮你打听人,一边也注意了下这方面的知识。我说七儿,你是不是不大清楚试管儿婴儿和代孕是怎么回事啊?”
柳侠说:“不是,我非常清楚啊。”
詹伟说:“那你知道代孕的人其实就是出一个……肚子,呃,或者说是……子宫,而不是试管婴儿生物学上的母亲吗?”
柳侠点点头:“一般情况是这样,但不绝对。
像我,我必须要知道为我儿子提供另一半基因的人什么样,所以我想的是直接用代孕人的卵子。
或者你能为我直接找两个人也行,一个人愿意提供卵子,这个人的条件必须符合我跟你说的代孕人的条件;另一个,也就是你说的、只提供……肚子的人,不用那么严格,但也不能太丑太笨或人品太差。”
杂志上的专家说,人都会受周围事物的影响,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自己的行为甚至是容貌,怀孕的女人经常看着漂亮帅气的人,生出来的孩子就会变得漂亮或帅气点,反之亦然,例子就是:夫妻相。
那辉的房间因此现在贴满了贝克汉姆、因扎吉、小马尔蒂尼、布冯、辛迪.克劳馥、茱莉亚.罗伯茨和巩俐的大幅全身海报图,当然,他们的脑袋统统都没有了,被漂亮可爱的男娃娃或者女娃娃头像取代了。
毛建勇还想过让那辉没事就多去老杨树胡同坐坐,经常看看柳凌、柳葳和柳侠,但被黒德清提醒“如果你儿子生出来更像七儿你爸爸妈妈会怎么样”这个可怕的问题后,他马上就偃旗息鼓了。
柳侠也比较相信专家的话,他觉得,如果只是看看就能影响到孩子出生后的相貌,那孩子在代孕者的肚子里生活好几个月,肯定受的影响更大——从容貌到品行都是。
所以他坚持想要用一个像戴大姐为他弟弟的孩子挑选的代孕者一样的人。
詹伟担心:“人家正规做试管婴儿,只提供卵子或精子,而不让双方知道彼此的信息是有道理的,你这样,万一被对方知道你的情况,你想过后果吗?”
柳侠还是很认真地点头:“我什么都想过,所以才提的那些要求,小孩儿一旦生下来,一切都无可改变了,如果基因不好,他一辈子都痛苦。
而你说的后果,只要我们足够小心谨慎,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詹伟沉默了一会儿:“孩子确实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选你这个方案。”
柳侠说:“那,你帮我找的那个人,她是干什么的?”
詹伟踟蹰了一下才说:“我估计你不会满意。那女的家是农村的,她本人在江城打工,三十八岁,高中学历,在超市当理货员,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和七岁的女儿。
公公没有了,婆婆瘫痪,丈夫据说是肝硬化腹水,估计就是肝癌……”他看着柳侠的脸色,不说了。
柳侠:“……三十八?”
詹伟挑了挑眉表示肯定。
柳侠的脸揪成了苦瓜:“会不会有点太……老了?”
孙嫦娥有他的时候是三十七,柳魁说,生他的那天,柳长青吓得饭都吃不下,给孙嫦娥煮荷包蛋的时候,连着磕了两个鸡蛋都碎了一手,气得他差点给自己两耳光,最后还是柳魁把翟玉兰从孙嫦娥身边叫出来给煮的荷包蛋。
詹伟的脸也有点苦楚:“是,可我偷偷摸摸拐了十八道弯,就找到这么一个有意向的,所以,我知道不合适,还是给你打了电话。”
柳侠连西瓜都吃不下去了,他实在太想早点把柳石造出来了,今天接到詹伟的电话简直欣喜若狂,可现在……
“什么人帮忙找的?他们不会知道我吧?”柳侠无奈地调整了一下话题的方向,他不能想象自己的那……什么……三十八岁啊,真的有点老。
詹伟看出柳侠不满意,不过他没有自己的努力得不到认可的失落感,他自己都不满意:“绝对不可能。我跟我妈说的是我高中一个女同学,心脏病严重,不能生孩子,又不想抱养,偷偷托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帮忙找人代孕,我找不着,请她帮忙。
我妈觉得都在一个江城,怕不保险,就又加工了一下,说是我老家一个亲戚,两口子感情特别好,可女的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不能生,两个人又担心抱养或过继的养不亲,就想弄个试管婴儿。
我妈在外人那里根本不让这事跟我扯上关系,说这样才保险。
在我们家这里就已经拐了好几道弯儿,怎么也追不到你这里来。”
柳侠放心了。
詹妈妈文化水平不高,但人的修养不错,不是个爱传闲话的。而且,对于抱养孩子这种事,有了孩子的女人其实最知道其中的利害,即便很多平时比较爱说三道四的妇女,在这种事上也会三缄其口,可能是因为知道养孩子不易,所以能够将心比心吧。
柳侠正想说声“谢谢”,詹伟忽然站起来往外走:“忘了,黄老师知道你今天要来,让你到了通知他一声,他说要让你请客吃鸿宾楼。”
柳侠听到是黄有光,低落的情绪立马又蹿了上去:“没问题,吃香格里拉都可以。哎,我有手机。”
詹伟停住了,十分嫌弃地看着柳侠递过去的手机:“自己打。”
柳侠平时大概一两个月左右就会和黄有光通一次电话,接了中南省这个高速公路的工程后,打电话的频率高了很多,还给谢仁杰打过好几个,所以对黄有光的号码烂熟于心,他嘿嘿笑着拨号。
五月份来江城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见过面,所以一点都不生分,电话一接通,柳侠上去就说:“黄老师,我到了,香格里拉吃饭吧?”
黄有光笑骂道:“你这暴发户,寒碜老师呢?”
柳侠笑着说:“我哪儿算得上暴发户?暴发户至少得是毛建勇和黒德清他爸那标准,我最多算小康之家。”
黄有光不跟他耍嘴皮子,说道:“今儿就算了。上回你来想去看望老谢,他不是没在家吗,这次他在,下午正好给我打电话,一听说你要来,就让你师娘在家做了一大桌菜,等着你呢,叫上詹伟,咱们一起去吧。”
詹伟已经听到了黄有光的话,连连摆手:“跟黄老师说我不去,我和谢工不熟,去了尴尬。”
柳侠对着电话说:“行,詹伟说他换个衣服,十分钟后我们在家属院门口等您。”
柳侠合上手机,抱起西瓜。
詹伟指着他:“你你你……”
柳侠挖着西瓜继续吃:“快点换衣服陪我去,就当你没给我找到高智商大美女代孕赔罪。”
詹伟只得换了身衣服,和柳侠一起下楼。
柳侠开车,几个人来到了**路桥集团的家属院。
十年过去,路桥集团的家属院变了很多,但柳侠还影影绰绰记得谢仁杰家那栋楼,他正要打方向往左转的时候,黄有光说:“直行直行,右边,那棵桂花树那排拐进去,中间门洞三楼。”
柳侠问:“谢老师搬家了?”
黄有光说:“你这个当年的学生崽都在京都安置了好几处行宫了,你老师还不能换套大点的房子吗?”
柳侠干脆地闭上了嘴。
来到谢仁杰的家,等着他们的果然是一大桌丰盛的酒菜。
九年过去,谢仁杰的两鬓多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很明显,但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即便是笑着,也不觉得他有多热情。
不过,柳侠却觉得非常亲切,那短短三个月的相处,真的让他受益匪浅,他至今对谢仁杰仍然心存感激。
谢师母也一样的增添了白发和皱纹,但依然画着精致的妆容,说话也一如既往地热情开朗而不失温柔,她看上去比谢仁杰至少能年轻十岁。
和老师、师母寒暄后,柳侠问:“婵玉不在家吗?我听黄老师说她毕业后分到了江城大学。”
谢婵玉,谢仁杰夫妇的独生女,柳侠记住她是因为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好听,和谢师母的气质非常吻合。
而且,谢婵玉考大学那年,黄有光和柳侠通电话,说谢婵玉因为柳侠,觉得中原省肯定遍地才子美男,所以报志愿的时候,她非要报原城的大学,后来发现原城没有一所特别好的大学才罢休。
谢婵玉最终考上了海都f大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了江城大学。
谢师母分着筷子说:“她平时是在家住的,前几天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她这几天下了班就过去陪着。”
黄有光笑道:“这丫头,当初柳侠毕业,她念叨了好几年,今儿柳侠好不容易来一趟,她居然都不回来看一下,女孩子真是易变啊。”
谢仁杰说:“她不知道柳侠来了,她的朋友……生病住院了,很严重,没人照顾,只有婵玉和另一个朋友下了班过去照顾她。”
“哦。”柳侠点点头,“没事,我就是问问,以后我在这边有工程,肯定会经常来的,有见着的时候。”
谢师母说:“婵玉再过两周订婚,我和老谢的老家都远,亲戚来不了,到时候你们都过来捧个场啊。”
柳侠摩拳擦掌:“嚯,那我得给师妹准备个礼物,师母,婵玉喜欢什么?”
谢师母说:“订婚哪有送礼物的?来吃饭就可以了。”
詹伟也说:“订婚是男方给女孩子送礼物,其他人就是陪着热闹,不送礼的。”
柳侠想了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说到这里,大家开始就着婚礼和礼物、礼金这个话题走了起来。
老半天,谢仁杰才想起来问柳侠的工程怎么样了。
他和柳侠一样,经常长时间外出作业,和黄有光并不能经常见面,所以他对柳侠的情况只是大致了解,比如柳侠举行婚礼前突生变故婚事黄了;比如因为小侄生病而停薪留职,后来在京都发展的还不错;他也知道柳岸在m大留学,但太具体的他就不知道了。
柳侠和詹伟、黄有光互相补充着,把柳侠的近况给介绍了一遍。
谢仁杰听了连连点头:“真不错真不错,柳侠你能接这样的工程我一点不意外,你有这个能力。”
谢师母的关注点和丈夫不同,她更偏于家庭方面,当柳侠很坦然同时也非常认真地说自己不会结婚,谢师母吃惊的筷子都掉了:“你,你这么好的孩子不结婚,那,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柳侠笑着说:“没什么可惜的,我自己觉得舒服就好。”
“可是,在咱们国家,不要说一辈子不结婚,就是年龄稍微大点不结婚,就会被人议论啊!”谢师母担忧地说,“小柳你还年轻,不知道人言可畏,你现在还不到三十,还不算太大,等过了三十还不结婚,你看吧,周围的人就都该对你指指点点了。”
谢仁杰一副木头脸说:“指指点点又能怎么样?能跑到家里把小柳的钱给指点得消失吗?”
谢师母手指头直接戳在谢仁杰的额头上,把他戳得直晃荡:“哎呦,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小孩子年轻不知道世道艰难,你当老师的就不能给他一点积极的建议吗?你这么说不是等着他以后被人戳脊梁骨吗?”
谢仁杰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夹起一个花生米:“我说的就是积极的建议,结婚是为了生活更幸福,如果不能,甚至会让现有的生活变得更坏,为什么要结婚?”
谢师母急了:“天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能幸福吗?”
谢仁杰说:“辛敏结婚了,还有了个嘉妮那么好的孩子,她现在还不一样被人指指点点?她现在的生活,会比自由自在地单身同时被人指指点点更幸福吗?”
谢师母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唉,唉……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黄有光对柳侠说:“我觉得,尽量还是按照主流社会价值观的要求完成一生中各个阶段的任务,但如果确定因此会让自己的生活产生消极的改变,那就算了。”
他知道柳侠和周晓云领过结婚证。
柳侠说:“我确定自己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想起恋爱结婚什么的我就害怕。”
谢仁杰忽然说:“我虽然不赞成必须结婚,但我觉得人一生必须要有孩子,如果没有体会过养育孩子的快乐,人生的质量会大打折扣。”
詹伟说:“谢老师,那是因为您和阿姨婚姻美满,师妹又聪明懂事,换成前几天报纸上写的那个关什么,您肯定就不这么想了。”
谢师母说:“如果婚姻不幸福,一定不能要孩子的,跟着没有感情的父母,孩子太可怜了。”
柳侠看向谢师母,他还以为谢师母一定是“孩子是婚姻的稳定剂和调和剂”的坚定支持者呢。
谢师母也看着柳侠:“你如果不结婚,就不要要孩子了。对于小孩子而言,物质条件是次要的,只要能让他吃饱穿暖就行;精神生活对小孩子才是第一重要的存在,父母必须要自己先恩爱幸福,才能给孩子幸福。”
“可是,我觉得我们家会让小孩儿特别幸福啊!”柳侠不假思索就说道,“我大侄女不是我们家亲生的,是被她妈遗弃后,被我二哥领回家的,而我二嫂在生我小侄的时候难产没有了,我二哥拒绝再娶。我大侄女在我们家七八年了,特别幸福,她喜欢我们家每一个人,我们也都喜欢她。”
谢师母摊了摊手,说道:“我听有光说过你们家的事,你们家是例外,我说的是一般人。”
詹伟忽然说:“那,阿姨,您……能帮柳侠找个代孕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大修前一章,本章又没有能粗长。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