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虽然依然是高温酷暑,水文队大部分人也开始动起来了,柳侠领了一个高速公路的引线测绘工程,在荣泽西十来公里的地方,依然是和郑朝阳几个人组队,不过这次,他们只在早晚相对凉快些的时候作业,一天三顿饭都可以在家吃,中午最热的时候也在家休息,所以,这一段时间,猫儿每天中午回到家都能吃到小叔做的饭。
柳侠也暂时过上了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的日子,上班工作,下班约会。
不一样的是,他每次的约会时间都比较短,因为他每天下午回到家都要给猫儿做饭,九点二十又要准时要去接猫儿放学,双周的周末,他还要带着猫儿一起去约会。
柳蕤比猫儿晚一星期开学,柳川和柳侠都想让他住自己家,柳蕤不肯,他嫌离学校太远,他在老城那边去学校,走路最多也是五六分钟,如果在新城,骑车子也要将近二十分钟,虽然看起来相差的时间不多,但心理上的感觉非常不一样,尤其是冬天,早上的那十几分钟太宝贵了。
柳蕤小时候身体弱点,全家人都特别照顾他,他本身性子也软和,所以很少有执拗的时候,这次他自己异常坚持,柳魁也让他继续住在老城,说男孩子不能太娇气,别人家的孩子还都住校呢,条件比他差多了,日子不也都过了?该考上大学的不也都考上了?
柳川和柳侠没办法,只好答应先这么着。
晓慧去和教师食堂的师傅打了招呼,给柳蕤买了教师食堂的饭票,以后,柳蕤在老师火上吃饭,这让柳川和柳侠稍微安心了点。
萌萌和柳雲、柳雷今年都没上学,三个人都还不满六周岁,俩淘气包刚五岁半,比柳侠当初上学还小几个月,全家人都舍不得他们以后每天早早得爬起来去学,回家后还得写作业,柳家岭的小学虽然一年四季都是八点才上课,可冬天的早上,对山里的孩子来说,这个时间还是太早了点。
本来俩淘气包闹腾得很厉害,非去上学不可,可一听说他们去上学得把乖小萱一个人撇家里,两个小家伙立马偃旗息鼓,不再提那回事了。
柳葳开学,送行的队伍很庞大,因为柳莘要去送,必须得有个大人跟着,家里人一致觉得柳魁和秀梅一起去送最合适,秀梅长年在家里操持,难得有机会出去一趟,全家人都想让她趁机去玩玩。
两个淘气包最初没弄明白大哥去上大学意味着什么,二十七号那天,柳魁和秀梅要带着柳莘和柳葳出门了,两个人才反应过来,这些天天天背着他们驮着他们玩的大哥居然要好几个月都不会在家里了,两个小阎王难得的多愁善感了一把,大哭起来,抱着柳葳的腿不让他走。
柳魁和秀梅决定把两个小家伙带到荣泽,让柳葳多陪他们住一晚上,结果,二十八号到了火车站,看着两个人一直拉着柳葳的手不放的那个模样,柳魁干脆又把两人带上了火车。
看了给柳葳送行的场面,猫儿和小蕤都激情澎湃,小蕤当场开始考虑报志愿的事,猫儿连上学的热情都被激发出来了,连续坚持了三天,起床的时候都没有抱着柳侠哼哼唧唧耍赖。
不过,第四天,他不但恢复了原形,还把前面几天少闹腾的那部分给找补回来了,柳侠都拖着他进了卫生间了,他还闭着眼挂在柳侠身上不肯站直:“啊哈哈——,为什么我还有两年啊?我要是现在十八岁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多好啊,小叔,我不想去学啊——~~~”
柳侠给他擦着脸安慰着:“不到两年孩儿,一年零十个月,咱再坚持坚持,前面恁几年咱不都坚持过来了吗?一年多可快过去了。”
一年零十个月可是六百多天啊,这么多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完啊!
猫儿的怨念一天比一天深,每天早上柳侠去送他,他都是拖到最后一分钟才不情不愿地飞奔着进教室,晚自习只要没老师看着,他总是第一个冲出来,以至于柳侠都怀疑他最后一节课到底心是不是还在学校里。
晓慧对柳侠说,猫儿的新任课老师们全部都觉得,以猫儿的学习态度,他考年级倒数前五名才是比较符合客观规律的,猫儿现在的成绩,让他们想用“天道酬勤”这句话教育其他学生都觉得说不出口。
猫儿现在每天早上五点二十三分准时出发,满腹哀怨可怜巴巴地去学,晚上九点半欢天喜地地欢呼着放学,小日子过得喜忧参半十分纠结,不过,他最纠结的还是双周日的周末。
九月下旬的又一个周末,猫儿在扑到柳侠身上的第一时间声明,自己今天坚决不会跟着柳侠一起去约会。
柳侠没理他,只管带着他先回家放东西、换衣服。
猫回到家儿洗了把脸,喝了一大碗冰镇的冰糖绿豆汤,正想开口说他要去找马鹏程和楚昊玩,柳侠过来把他给拦腰抱住了:“哪里也别想跑,两星期没陪着小叔上过街了,居然一点不内疚惭愧,你个小臭猫快变成个小白眼狼了。”
猫儿踢腾脚:“松手松手,我跟马鹏程约好了今儿我们一起去溜旱冰;我是好不容易放学早了一回,去找好朋友玩一会儿,我惭愧什么?要惭愧也是你惭愧。”
柳侠勒得更紧:“我为什么要惭愧?”
猫儿鼓起包子脸:“你亲的小侄每天在学校里水深火热,你却在外面跟别人花好月圆罗曼蒂克,你不应该惭愧吗?”
柳侠松开手叉起了腰:“哎你个臭猫,明明是你们硬逼着我谈的,现在怎么都成我的错了?那我今天跟你周阿姨说一声,我们吹了吧?”
猫儿立马瞪眼,指着柳侠说:“你敢,张伯伯家张乔乔都快两岁了,詹伯伯国庆节也要结婚了,黑伯伯也准备订婚了,毛伯伯谈了都快八十个了,你要是连个女朋友都没,他们该笑话你了。”
柳侠不屑:“笑话什么?他们都比我老多了,比我早结婚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你云伯伯也没谈啊。”
猫儿更不屑:“你能跟人家云伯伯一样吗?人家是艺术家,艺术家都是神经病,你想让别人把你也当成神经病吗?”
柳侠大笑着捞起猫儿往外走:“好啊臭小猫,原来你心里认为你曾爷爷和臭六叔都是神经病,好,待会儿咱们回来我打电话告诉他们。”
猫儿扯着柳侠的腮帮子叫:“啊——你个臭小叔,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那个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
两个人在古渡口路见到周晓云的时候,还在继续打嘴仗。
周晓云对这叔侄两个分不清大小的状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笑嘻嘻地听着,偶尔还插嘴起起哄,当面来个离间计什么的,觉得特好玩。
她和几乎所有的年轻女孩子一样,喜欢吃小吃和零食,所以她给自己买了份凉皮提着,和柳侠、猫儿一起到烩面店吃。
柳侠和猫儿一人一大碗面,周晓云点了两个菜,一个夫妻肺片,一个芹菜拌腐竹。
她原来自己出来吃饭也经常都是点两个菜的,不过柳侠不多点菜,而且习惯最后把所有的菜都吃光,有一次她点了四个菜,柳侠最后真吃不完,坐着看了半天,一副可惜的不得了的表情,所以她现在每次两个人吃的时候,只点一个或两个了。
柳侠和猫儿的两碗面都是被吃得干干净净,连口汤都不剩,菜更不用说了,连配色的胡萝卜和青椒那叔侄俩都没放过。
荣泽城很小,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家里有电视,柳侠和猫儿都不想掏钱进电影院,所以他们更没地方去了。
现在荣泽热夜生活的人,基本都是在跳舞,满大街的少女少妇们都穿着一直垂到脚面的大摆黑色裙子飘飘荡荡,据说是因为跳舞的时候转起来好看。
三个人在电影院前面买了冰棍站在街边吃,看着一群群人在体育广场的露天舞场进进出出,女孩子们总是一群好几个,你推一下我挤一下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男孩子也是三五成群,对着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吹口哨。
对面地下录像厅入口处的霓虹招牌十分显眼,一个鸡窝头蓬蓬乱的女人手里拿着个票本在招揽顾客:“两块钱到天亮,随便躺随便坐,想看啥有啥哦。”
“香港最新录像片,一点都没剪过,只放三天,不看可老亏哦。”
……
猫儿问:“没剪过啥意思?”
柳侠眨巴眼,不知道怎么回答,臭小猫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前天下小雨,柳侠他们没去工地,在周晓云的要求下,柳侠和周晓云看了场电影,应该说是半场电影,因为那部电影中过于香艳露骨的镜头把柳侠给吓住了,他当时浑身不自在,连眼角的余光看到周晓云都让他觉得尴尬,更不知道电影散场后回到光天化日之下怎么面对周晓云,所以他的传呼机一响,他看都没看说单位有事让他回去一趟,中途逃跑了。
现在猫儿这个傻小子居然问这个,这可让他怎么说?
周晓云看着柳侠那不想说,但又不想让猫儿觉得他自己其实也不懂的别扭样,吃吃地笑了起来,对猫儿说:“听他们瞎吆喝,都是骗人的,其实什么都没有,治安科和扫黄办一直查他们,这个时间他们根本不敢放那些黄色录像,真放的时候他们肯定是藏都来不及呢,哪可能这么大吆喝。”
猫儿扭头看柳侠:“黄色录像?哎小叔,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都十三了,遇到不懂的问一下怎么了?”
柳侠瞪眼:“你哪儿十三了?你才十二,全世界通行标准,差一天不到十三周岁那是十二,离成年还有六七年呢,你不懂不会回家问我吗?在外面乱问什么?”
猫儿还想争辩,被柳侠搂怀里给捂住了嘴:“有什么事回家问小叔,再在外面瞎说瞎问,回家屁股打八瓣。”
猫儿抬了抬脚,却舍不得真的跺下去。
周晓云等他俩闹够了,问:“柳侠,你真的那么烦跳交谊舞吗?其实,这在国外是一种最普通不过的社交舞蹈,真的什么都不代表。”
柳侠扶着猫儿的肩膀,看着一群从舞场出来、因为自己会跳舞而浑身上下都写满优越感的女孩子:“我知道,可我真不喜欢这东西,你如果喜欢跳,我陪你进去,你和别人跳吧。”
猫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柳侠。
柳侠刮了他鼻子一下:“看什么?小小年纪不要满脑子封建思想,没听周阿姨说吗,那是一种很正常的社交方式,跟咱们国家见了面互相握手差不多。”
周晓云耸耸肩:“我是你女朋友,跟别人跳算怎么回事?算了,不是来来回回走路,走的时候加了点音乐嘛,我自己也可以跳。”
她说着哼起了歌:“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 几人能看透……”
她哼着还随意地跳了几下,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然后冲几个正好从他们旁边走过的女孩子轻轻地“哼”了一声,跳到柳侠跟前:“这样可以了,不是会跳个舞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柳侠和猫儿都笑了起来,周晓云赌气的样子挺可的,而且,虽然只是随便走了几步,但他们还是看得出来,周晓云跳舞应该很漂亮。
柳侠说:“你跟她们置这个气干什么呀?走不出这条街谁都不记得谁了。”
周晓云也嘿嘿笑了起来:“我知道,可是看她们傲成那样不顺眼,大前天晚上你不是有事吗?我去柳队家跟嫂子玩,回来的时候路过工会门口碰到我们单位小于,她想进去跳舞,可又不会,想拉着我进去,我不想去,我们正说着呢,过来一群女的,可能她们觉得我们俩是因为不会跳,不敢进去,所以从我们跟前过的时候,故意说着她们以前跳舞的时候都遇到过什么样的笨蛋,跳的多难看之类的,好像她们会跳个舞多不得了,今天又遇见这样的,我心里不忿嘛。
听说那几个好像是哪个幼儿园的老师,因为在幼师学过点跳舞,所以学起交谊舞比别人快一点,最近在荣泽特出风头,因为这个,一个个都傲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柳侠心里吹了声口哨,居然有这样的事?
大前天晚上周晓云约他,他没去,是因为王东平给他打电话说有事要跟他说,他以为王东平要给他介绍活儿,结果他去了之后,王东平居然是要给他说媒,对方是幼儿园的老师。
柳侠说他现在正在和周晓云谈的时候,王东平好一阵后悔,觉得自己晚说了一步,她把那位叫郑辉的女教师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稀,仙女似的,不但漂亮、温柔、贤惠,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优点是喜欢小孩儿,对孩子非常有耐心;唯一的缺点是学历不高,只有高中毕业。
王东平觉得柳侠和周晓云也是刚刚开始谈,又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想让他和郑辉见见。
柳侠非常坚决的拒绝了,脚踩两只船的事他是绝对干不来的。
王东平虽然很是替郑辉遗憾了一番,但也没坚持,只是对柳侠说,万一他和周晓云不成,下一个对象,柳侠一定要优先考虑郑辉。
听见周晓云这么说,柳侠觉得,怎么这么巧,跟前世有冤仇似的。
猫儿现在天天晚睡早起,难得的周末晚上,柳侠想让他多睡会儿,所以三个人又顺着泽河路走了一会儿后,柳侠跟周晓云说,猫儿作业很多,他自己也有很多计算和绘图任务,他们现在想早点回去,明天也没时间见面了。
周晓云说:“行,我正好也想回家看看我爸妈,那咱们有时间再打电话吧。”
他们刚一分开走,估计周晓云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柳侠和猫儿马上又打起了嘴仗。
柳侠还在惦记着猫儿在周晓云面前问的那句话,他把自己的观点重申了一遍,意思是猫儿才十二岁,按世界上通行的标准,属于儿童,所以不能在外人跟前说任何跟黄色内容扯上关系的话。
猫儿不服:“你凭什么说我才十二岁?世界标准?我为什么要按世界标准算?我是咱们家的人,当然是要按奶奶的标准算,按奶奶的标准我都十五六了,该有儿子了,都该有儿子的人难道问别人个问题都不行吗?”
柳侠捋袖子:“三天不打臭小猫你可要上房揭瓦了,还没个蚂蚱大呢你居然想给我生个儿子出来了?”
猫儿跳起来从后面挂到柳侠脖子上:“我上你的背上揭瓦,小叔你个醋罐子,我问了人家一个问题你跟我记仇记到现在,真是个小心眼的臭小叔!”
柳侠反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然后把他往上托了托:“什么醋罐子?我是觉得特尴尬,你不知道,录像厅卖票的那女的说的剪没剪过,指的是那种镜头,是你看外国,特别是欧美国家的那些电视剧和电影里那种亲吻的镜头,还有更那个啥的,是在床上乱七八糟那个啥。
前两天我和周晓云一起看电影,电影里有那种镜头,我们前面两个人好像也是谈恋的,看到那里居然当场跟着电影里学,他们坐在我们前面,我当时把周晓云一个人撇电影院跑了,你今天在她面前问这个,你让小叔怎么办?”
猫儿一下蔫了,趴在柳侠背上不吭声。
柳侠颠了他两下:“怎么了乖?”
猫儿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是,是不想让你跟周阿姨去看电影,不想,不想让你亲她。”
柳侠大笑起来:“大乖猫你没看过黄色录像啊,怎么满脑子不健康思想呢?我们只是看了一场电影,你怎么会想到我亲她啊?
别说我们谈了才不到一个月,只要不结婚,一年两年我也不会啊。”
猫儿心里想:我说的不是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十年八年,我说的是以后永远。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亲,可你以后总会亲的,我永远都不想让你亲她。
可是……猫儿说:“你结婚前不要亲吧小叔,咱们都得听大爷爷的话。”
柳侠点点头,忽然说:“猫儿,你再过几年长大,也会谈恋的唦?那,那你也会跟别人结婚,亲别人?”
猫儿觉得小叔的声音好像有点飘,很远很安静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特别难受,觉得小叔有点可怜,他有一天要把小叔一个人留在大房子里吗?如果小叔娶的人对他不好,那该怎么办?
猫儿搂紧了柳侠的脖子,摇摇头,轻轻说:“我不会小叔,我不会谈恋,不会亲别人,我不喜欢别人。“
柳侠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说:“人为什么会长大呢?我们要老是这么大该多好,你五叔不会被逼着谈恋结婚,小叔也不会,你也不会。
乖猫,如果你以后结婚了,那个人对你不好,那可怎么办?”
猫儿说:“我也可害怕小叔,我可害怕你结了婚,你娶的人对你不好;你不用担心我,我不结婚。”
柳侠说:“由不得你的乖,你看到了,你四叔,还有我,还有……他,他还是结过婚,你妈没有了,大人都怕他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太可怜,还是会逼着他再找个人结婚,何况是你?”
往常只要两个人一进屋,家里立马热闹起来了,只有两个人的家,却像是有很多快乐的人,把每个房间都充满了。
今天的家却有点沉闷,两个人洗澡都没有往日嬉戏打闹的劲头了,平时两个人互相搓背,猫儿不变着花样闹柳侠一阵子是绝不会罢休的,今天,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搓好了。
猫儿冲着水忽然觉得不对,好好的,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啊?他周末好不容易能安心地和小叔呆一个完整的夜晚,难道是为了让小叔难受的吗?
猫儿鼓起精神,忽然大喊了一声:“小叔!”
柳侠正仰着脸冲头发,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怎么了乖?”
猫儿嘻嘻笑着,突然趴柳侠胸前,在左边的小豆豆上嘬了一下。
柳侠“哇”的一声坐在了浴盆沿上,差点翻外面去。
猫儿拉着他的胳膊,哈哈大笑。
柳侠揪着他的耳朵也笑了起来:“臭猫你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这个不敢吃吗?”
猫儿吧咂了一下嘴:“凭什么?这么好吃凭什么不让我吃?”
柳站起来把他揪到花洒下面:“你个气人精,我又不是女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好吃个屁。”
猫儿扒拉了一下脸上的水,突然又趴了上去。
柳侠这次有了准备,一把勒住他,然后把他抱起来,直接举到了花洒跟前,水很近的距离冲在猫儿的头上,水滴四溅。
猫儿大笑着想出溜下去,柳侠却忽然发现他的小豆子在自己眼前,嘿嘿坏笑了一下,也趴上去嘬了一下。
猫儿跟触了电似的浑身激灵了一下,叫的比柳侠还惨。
柳侠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
猫儿硬撑着出溜了下来:“喔喔喔小叔我错了,我知道男的这个真的不敢吃,啊啊啊……”
小小猫儿半天才尿出来,猫儿尿完跑回了卧室,一身的水珠子都顾不得擦了。
柳侠得意地大笑起来,他忽然知道刚才哪里不对了:刚才他嘬那一下的时候,小小猫儿居然动起来顶了他肚子一下。
刚才的沉闷不复存在,柳侠狠狠地嘲笑了猫儿一把,猫儿臊的小脸通红,柳侠看得十分愉快,回到卧室,抖擞精神开始计算。
猫儿坐在柳侠对面写作业,不时拿脚趾头去夹柳侠的腿一下,两个人在桌子底下你来我往地过几招,开心地笑笑,然后继续干自己的正事。
猫儿因为两星期才休息一天半,作业其实并不是很多,他在学校已经做完了一大半,所以现在只做了半个多小时结束了,他开始坐在电脑前,翻开《计算机知识初级入门教材》一点一点抠着学。
电脑是按计划在猫儿开学前一天买回来的,猫儿在买电脑的时候,只看着店员做了几个小操作,一下喜欢上了这玩意,所以回来后,柳侠把电视机挪到了客厅,电脑装在了卧室,猫儿每天回来做完作业后,不管时间再晚,都要打开电脑摸几分钟,他用五笔输入法打字,现在每分钟可以轻松打一百五十个以上。
柳侠用电脑的时间倒是不多,因为常用的dos命令不适用他们这种特殊的专业计算,因为柳侠买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个问题了,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失落,看猫儿那么喜欢,他觉得,是电脑对自己没一点用,现在这种状况也已经值了。
柳侠计算告一段落,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去把牛奶煮了端过来,看着猫儿慢慢喝,要求他喝完后马上关机睡觉。
猫儿为了能长高,长得超过柳侠,对电脑再喜欢他也不会因此耽误自己太多的睡眠,所以他奶没喝完,自己关了电脑。
两个人躺着说了一会儿话,猫儿睡着了。
柳侠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腿又往上拉了拉,把他抱得更紧一点,刚才那个问题又浮上了心头:人为什么会长大呢,如果宝贝猫一直这么大多好。
经常把自己裤裆尿湿的那个软乎乎的小娃娃的气息好像还没散去,因为担心他会掉下炕而心绪不宁无心上课的日子好像是昨天,终于能把他接到自己身边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该怎么面对下一次离别的欣喜好像还没能真正体会,他要恋结婚,从此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让他的宝贝安心地睡在他怀里了吗?
不用想猫儿长大以后组成的家庭可能不幸福这种事,只是想一下如果自己结婚了,猫儿得孤伶伶地自己睡一间屋子,柳侠已经觉得心疼得直抽。
下巴轻轻地蹭着宝贝柔软的头发,柳侠在黑暗中叹息:乖,我们如果永远长不大该多好?
柳侠黑夜里遥远的忧虑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眼前的忧愁更让他揪心。
星期天下午,柳侠送猫儿返校上夜自习,回来的路上碰到楚小河骑自行车带着一个姑娘,三个人站在路边说话的时候,柳侠的传呼响了,是付东发给他的,让他马上回单位开会。
二十分钟后,在单位大会议室,马千里宣布了去中原西部那个国家大型重点工程的两个小队的名单,柳侠名在其中。
最后,马千里宣布:“今天晚上大家都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明天早上六点钟集合,七点准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