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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菜上齐,大家先是互相认识了一下。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姜婉白是个生面孔。
其他几个人都认识,所以倒不用多说,等介绍到姜婉白的时候,田良东只说她是他的嫂子,是种田的,大家一听,客气一番,也就没多大兴致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顿饭才真的到了□□。
梁高远试探的问唐少正,“我明年准备再开一个铺子,售卖食盐,不知道唐差使以为如何?”
“当然好,梁老板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那我就在这里提前预祝梁老板财源广进、生意兴隆了!”唐少正回答的滴水不漏。
“承蒙吉言。”梁高远打量了一下唐少正,突然一拍大腿,豪爽的道,“哎,这么说话真累人,唐差使,咱们认识也有两年时间了,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那些弯弯绕,我就实话跟你说吧。
最近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是关于你的,我想问一下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这年恐怕都过不好了。”梁高远试探不成,立刻换了一个戏路。
这唐少正虽然年纪不如梁高远大,但一看就是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他笑了笑,好似开玩笑似的道:“梁老板这样的人,正是‘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说什么过不好年,可不是太过谦了。”
“唐差使也太看的起我了,还东南西北风,就一股小风,我也受不了啊!”
……
梁高远跟唐少正那都是打太极的高手,一席话说下来,天都要黑了,可是他们连一句有用的都没说,听的姜婉白心急不已。
这时,梁高远发现他实在问不出什么,便换了一个话题,“唐差使,你可是害人不浅啊,上次你来我这里,被我家中的丫鬟看见,现在这丫鬟都得了相思病了。
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就想见见你,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梁高远笑呵呵的道,而那龌-龊无比的事,到他嘴里,倒好似一段佳话一般。
姜婉白一听,顿时精神一振,正事终于来了,这梁高远所说的丫鬟,应该就是田银凤了,不过,说自己的妾氏是丫鬟,这梁高远指鹿为马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
“丫鬟,哪个丫鬟?”唐少正装作不解的问道。
“唐差使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那天在后花园看见的那个啊,当时你不是还吟了两句诗,什么‘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的,哎呀,我是个粗人,还真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么两句。”梁高远说完,笑意吟吟的打量着唐少正的神色。
唐少正却半点异样都没有,只是笑道:“梁老板说怎么办呢?”
梁高远哈哈一笑,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我呀,最看不得别人受苦,恨不得大家都高兴才好,只可惜,我没那个本事。”
他没那个本事,那谁有呢,自然是唐少正。梁高远这一席话看似说的八竿子打不着,可是在座的人几乎都明白,他这是在提条件呢,以那个丫鬟,换唐少正的实言相告。
姜婉白听了只觉的怒不可遏,就为了这么一件事,就把田银凤当做礼物送出去了,当田银凤是什么!
满桌的珍馐,有些菜更是姜婉白在现代都吃不到的野味,可是姜婉白却只觉的恶心,用一个女人换来的东西,她吃不下。
再也忍不了了,姜婉白决定行动,不过还没等她说话,梁安就先急了,“爹,这样……”
梁安现在是又不甘心,又害怕,他一直觊觎田银凤,可是一直也没弄到手,现在他爹要是真把田银凤送给这梁高远,他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再说,他更怕田银凤到处去说今天的事,到时,梁家名声扫地,他那一顿打也肯定跑不了。
不过,梁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高远打断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多听,多看,少插嘴。”梁高远沉声道。
他对他这个儿子真是太失望了,一个女人而已,等你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田银凤,她自己偷人,这种女人早该被浸猪笼。
现在物尽其用,岂不是更好,至于田银凤出去之后会不会乱说的问题,他更不担心,她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被人唾弃的首先就是她,至于梁家,也只是被人说笑一下而已。
但凡田银凤有半点理智,也不会做这种事。
梁高远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的想法,都是建立在田银凤偷人的基础上的,若是他知道他儿子也掺和到了这件事里,就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将田银凤送出去了。
很大可能不会,而是会按照陈妈的猜测,不声不响的弄死田银凤。
梁安被骂了,缩起头不敢再说话。
他不说话,梁高远在等唐少正的答复,自然也不会说话,饭桌上第一次变的安静起来。
你们都不说话,终于轮到我了,姜婉白笑道:“我前两天听说一个故事,觉的特别离奇,不知道大家想不想听一下。”
“哦?愿闻其详。”唐少正竟然很快的就接了姜婉白的话,这让两高远的脸一黑,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怒意听姜婉白说她所谓的故事。
“这件事其实是一件真事,只不过因为太过离奇,大家都有些不相信,就都当它是一个故事罢了。
话说有一个窦姓人家,家境贫寒,哥哥耐不住贫困,为了几两银子,就哄骗家人,说是给妹妹找了一个好人家,实则是将妹妹卖给了别人做妾。
那妹妹名叫窦娥,本是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一朝沦为妾氏,那日子可想而知,黄连水里泡着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初时,那个男人还对她有那么一点新鲜感,可是妾氏的日子,向来是只有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所以没过几天,那男人便将她抛到了一边,任她自生自灭。
不过,若只是如此,也算老天放过了她,就在窦娥自甘清贫的时候,男人的儿子竟然对她生出了不轨的念头,对她威逼利诱,手段不可谓不毒。
这窦娥,要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或者有半点贪慕富贵,估计也就从了,可是,偏偏她十分自怜自爱,每次都抵死不从,甚至生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
也幸而,娶他的男人虽然不喜欢她,但很看重名声,对他的儿子管教也严厉,所以这家的少爷碍着他爹,只敢暗地里做这件事,不敢声张,这窦娥才能侥幸跳脱。
可是次数一多,这少爷就忍不住了。也不知道他听了谁的劝,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爹在碍事,如果他爹死了,那家里的一切,包括窦娥,岂不是都是他的。
想到再也不用被他爹管着,想到家里的财产,还有窦娥,那少爷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买了一包□□,就掺在了酒里,哄着他爹喝了下去。
当晚,他爹七窍流血而亡,那死状,啧啧……”姜婉白说着,还将目光对准了梁高远,那目光,可是耐人寻味的很。
众人刚才一直在说田银凤的事,所以梁高远几乎在姜婉白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感,现在再被她这么一盯,他几乎立刻想到了姜婉白说的正是他家的事。
姜婉白的意思是他儿子喜欢田银凤,并意图对田银凤不轨?梁高远觉的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突然,他又想到了刚才梁安跟他说的事,田银凤偷人,被他撞破,还抢了他的玉佩。
刚才他只顾着生气,没有好好想想这件事。现在这么一想,梁安的话满是漏洞,要是真是被他撞破,他大可喊人,这可是梁家,他这一喊,田银凤还往哪里逃,没道理他自己进去抓-奸。
还有,他要是不去田银凤房里,他怎么发现的奸-情,那他又去田银凤的房里做什么,最后,梁安那皱皱巴巴的衣服,还有那表情。
几乎瞬间,梁高远就想到了梁安骗了他,事情的真相应该就像姜婉白所说的,梁安意图对田银凤不轨。
相信了这点,梁高远除了失望,还有一丝隐隐的害怕,按照故事的发展,那少爷可是毒死了他爹,那梁安呢,会不会毒死他?
怀疑就像一个种子,被种下之后,会有无数论证让它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梁高远猛然想到某次他打了梁安之后,梁安说早晚有一天让他后悔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故事里那个让少爷毒死他爹的人,梁高远对号入座,瞬间就想到了这人肯定是陈妈,毕竟陈妈可不止一次对他抱怨,说他对梁安太狠了等等。
以陈妈那种性格,还有她对梁安几乎疯狂的宠爱,说她会给梁安出主意,让他毒死自己,梁高远一点也不觉的意外。
梁高远看向梁安,目光复杂。
梁安心里有鬼,所以他甚至早在梁高远之前,就听出了姜婉白说的是他,心里一直惶惶不安,现在梁高远如此看他,他再也忍受不住,爆发了,“你这个老婆子,胡说什么!”
梁安的表情很狰狞,又带了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惧。
姜婉白将对面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只叹道,都说言语可以杀人不见血,果然如此,可笑她以前还为此要跟赵氏分家,现在,恐怕她是更甚一筹了。
不过,这是为了田银凤,为了自保,她问心无愧。
姜婉白还没说话,唐少正就笑眯眯的道,“就是一个故事而已,大家何必当真。”也不知道是没看出饭桌上的剑拔弩张,还是装的,“对了,之后的事情又怎么样?”他一脸好奇的问姜婉白。
姜婉白笑了笑,“唐差使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之后的事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那个少爷毒死了他爹,本来想秘密发丧,可是却被窦娥撞破,闹的人尽皆知,没办法,那个少爷反口诬陷是窦娥害死了他爹,并且把窦娥送到了官府。
县老爷也是个是非不分的,认为自古哪有亲儿子害爹的事,倒是那个窦娥,长的眉目妖娆,一定不是个好人,便把窦娥判了个斩立决。
窦娥满腔冤愤,临刑对天立下三大誓愿:若是她委实冤枉,刀过头落,一腔热血飞溅高挂在八尺旗枪的丈二白练之上;时当三伏,要天降三尺瑞雪遮掩尸首;还有,亢旱三年。
窦娥被杀后,其誓愿果然一一应验,这正是六月飞雪,感天动地窦娥冤。”
姜婉白话音一落,除了梁家父子满脸恍然外,其他人,包括旁边侍立的丫鬟都红了眼圈。
天若有情天亦老,得要多大的冤情,上天才会被感动。
“这窦娥也有点太可怜了,之后呢,之后她的冤情有没有得到昭雪?”唐少正听到刚才,是真的有点触动于这个事了。
姜婉白见到周围人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窦娥冤,赚了一代一代的多少人的眼泪,如果他们真的无动于衷,那才是铁石心肠。
不过,要真是没人救田银凤,田银凤也可以称得上窦娥第二了。
“之后,之后就没有了。”姜婉白道。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没有沉冤得雪?”唐少正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