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祺也没想到陈枫会说出这种话,脆弱的小心脏虽然被刺痛了,但是也没表现得很明显,只是有些尴尬,“怎么扯到我身上去了……”
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的陈枫此时也在气头上,仍然不愿意放下面子,“我想出去透透气。”
尤祺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有点不确定,“都快黑天了,还下着雪,出去一会儿咱们就回……”
“我一个人。”陈枫直接把尤祺后半句要说的给堵了回去,然后不管尤祺径直去换衣服,尤祺翻了个白眼也去换衣服,换完了之后陈枫也没再说过一句话,尤祺也有些气闷,目送陈枫走进外面的风雪之中,转身进了电梯准备回房间。
结果走到房门前才意识到房卡被陈枫拿走而且走的时候还没有交给他。也就是说,他现在一时半会儿进不去房间,又不知道陈枫什么时候回来,可他这会儿心烦意乱更不想下楼去找前台给他开门,索性在门口一屁股坐下,掏出耳机就开始听歌。
陈枫的话阴魂不散,还在耳边挥之不去,尤祺不可避免地想象了一下那种事情发生了会怎么样,得出的结论是恐怕他连一秒钟都听不下去,直接转身跳进温泉里淹死了。
不过温泉也就那么浅,根本淹不死人。
之前在卫栩面前犯蠢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可他现在似乎还没有正式跟和睦在一起,即使看起来他们的相处模式已经早就超越朋友关系了。
就差一句话。
正在听歌的尤祺察觉到自己面前似乎走过来一个人,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和睦无懈可击的微笑,“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进不去屋了。”
和睦笑了笑,把尤祺从地上拉起来,“地上凉,先起来,我去叫前台过来给你开门。”
尤祺连忙拦住和睦,死死地拽住和睦的手,“不用,陈枫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能不能去你房间坐一会儿?”
和睦显然没想到尤祺会这样说,脸上露出一丝丝诧异的神情后很快便恢复了笑容,“可以。”
他们两个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尤祺在和睦房间等陈枫很合理,虽然有更合理的方式解决进不去房间的这件事,但是尤祺就要选这个略奇葩的方式。尤祺进到和睦房间之后便大大咧咧地坐到床上,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
“没去找前台为什么也没去找我回来开门?”和睦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换上拖鞋拉开椅子在尤祺面前坐下,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尤祺没有察觉到和睦的心不在焉,只是在纠结自己的问题,“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
“临时开了个会,耽误了时间,噢对了,明天早上我们去看冬捕。”
“冬捕?”
“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和睦决定起身去冲个澡,冷静一下,临去之前拍了拍尤祺的头,“要是困了就在我这里睡,有两张床,我先去洗个澡。”
尤祺呆愣愣地目送和睦走进浴室,等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时,尤祺又犯了难。
的确,他喜欢和睦不假。可他一直担心自己难以承受站在世俗对立面之后随之而来的压力,他畏惧流言蜚语,因此一直迟迟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可他更加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和睦逐渐被磨没了耐心,心灰意冷。
到时候,他以怎样的立场去指责和睦?
从未给出过明确的回应,还要和睦痴心不改是否有些太异想天开?
等到那时再后悔,那可真是无力回天。
所以,他得落实一件事情。
浴室门被打开,尤祺立即正襟危坐起来,和睦裹着浴袍走出来,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还挂着水珠的锁骨,一只手拿着毛巾擦头发,看到尤祺的姿态有些忍俊不禁,“你这是干什么?小学生上课么?”
“我、我有一事不明!”
眼前这位画风突变使得和睦擦头发的手一顿,走到尤祺面前把椅子拉过来坐下,为了配合尤祺的画风,也严肃起来,“请讲。”
让尤祺说了吧,尤祺又泄了气,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主要是和睦浴袍敞得太开,让尤祺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只能眼神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一直也找不到个落脚处。
“怎么了?有这么难为情么?”和睦轻笑,伸出手理了理尤祺额前的碎发,“说吧,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把眼睛闭上,假装我不在。”
天真的尤祺从善如流,立马把眼睛闭得严严实实,大有壮士扼腕的架势,“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终于听到尤祺酝酿了半天才说出来的话,和睦一时没绷住,笑出了声,笑得尤祺把眼睛睁开气愤地瞪着和睦,然而对和睦没有任何影响,人家笑得开怀,“你说呢?”
“我不知道。”尤祺说这话一半是气愤一半是真的不知道,他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在犹豫,所以这事要是问他,他还真不知道。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么?怎么,现在要反悔?我听得清清楚楚,还有栩哥作证,想反悔可没那么容易。”
尤祺瞬间懵逼,“那句话也算?”
和睦一脸正经,“为什么不算?”
“可是……”
好不容易等到尤祺主动提起这件事,和睦很欣慰,然而一见到尤祺又开始露出担忧的神情,和睦便握住了尤祺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尤祺,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丑恶,选择与大众不同的道路不代表就是要遭人唾弃的,不要因为太在意别人看法而违背自己的意愿,真正关心你的人会理解支持你,至于反对的声音,他们只是因为无知而害怕。”
和睦的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这一段话由和睦特有的声音说出来,让尤祺感到莫名的心安,就像竞技场里听见和睦说“别慌,他们技能已经用完了”一样。
但是尤祺没有说话,他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和睦。
见尤祺听得认真,和睦便继续往下说:“我喜欢你,但是我并不是非要你做出让我满意的选择,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如果你愿意,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关心你支持你,就算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你还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一次么?”
尤祺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总是很温柔地对待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淡定自若,可以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也可以在危机关头hold住全场,即使偶尔会抽疯,总体来说也算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而且和睦给他的关心与早逝的父母和年迈的祖父母是不同的,没有血缘的牵绊,仅仅是因为一句喜欢。或许,他是时候从那个闭塞视听的蜗牛壳走出来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要不,咱们就试试?”
“好。”
敲定俩人的关系之后,两个人的心情真是神清气爽,和睦站起来,撩起尤祺额前的碎发,俯身在尤祺额前落下一个吻,“去冲个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看冬捕呢。”
因为和睦的吻而涨红了脸尤祺逃也似的钻进浴室,手忙脚乱地开始冲澡。
留在房间里的和睦,嘴角上扬,给茅台发了个:),然而他并不指望茅台会回复他,反正茅台即使是回复也只能是骂他不要脸深井冰。
解决了感情问题,和睦又回想起今天不太正常的地方:紫拉失踪了,他问过度假村的人,没有任何人见过那只特立独行的黑猫,这个度假村就建在山里,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外面又下着大雪,一只被圈养惯了的宠物猫还有在山里过冬的能力么?
虽说紫拉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就算是不睡觉也是经常性闹失踪,可这次,和睦隐隐觉得与之前任何一次失踪都不一样,也许,紫拉不会回来了。
“想什么呢?”尤祺冲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穿着酒店的睡衣坐到和睦旁边,重重地拍了一下和睦的肩膀,把和睦吓了一跳。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陈枫回没回来,你给他打个电话。”
尤祺打过电话,陈枫似乎还在外面,风声很大,陈枫简单说了几句表示自己会很晚回去不用再催了便把电话匆匆挂断,尤祺无奈,这是什么情况?
确定隔壁没人之后,和睦从走廊回来,见到尤祺的神情便有些了然,“他怎么说?”
“他说会很晚才能回来,不让我再催了,丫的把房卡拿走了知不知道……”
“那就在我这里睡吧,你要睡哪边的床?”
累了一天,两个人很快就进入睡眠状态,和睦睡在靠墙一边的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降了下来,和睦想着可能是夜里室外温度低影响到室内也降温,便准备起来去把空调再调高一下温度。
睁开眼,借着地灯微弱的光线,和睦看见在他和尤祺两张床之间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也就是说那个人正面向尤祺,来不及多想,和睦立即坐起来把床头灯打开,厉声道:“谁?”
屋子里的灯忽然暗了一下,重新恢复正常照明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被吵醒的尤祺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做噩梦了?”
和睦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看花了眼,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可他是怎么进来的?
和睦没有理会尤祺,下床去检查了一下门锁,走廊里没有任何人,确定没有任何被打开的痕迹之后,回到尤祺面前,陷入沉思,两张床隔得这么远,尤祺这边真发生什么事情,还真有点来不及,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和睦想出了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我刚才做噩梦了,能不能和你睡一张床?”
“诶?”似梦非梦的尤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和睦因为噩梦要和自己一起睡?真的假的?自己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可和睦根本没打算取得尤祺的允许,直接拿着枕头把被子一掀,钻进了尤祺的被窝。
这叫贴身保镖。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