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绛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看向了颜贵妃,还不等她张嘴回答,就见颜贵妃瞥向了对面的温贵妃,黛眉轻挑,一派慵懒高傲之姿。
“娘娘乃是后宫之主,温贵妃主持大局再忙,也不至于怠慢了皇后娘娘,皇后为了温贵妃的寿辰特地赶来,温贵妃反倒让娘娘辛苦徒步而至,好听点是藐视凤威,难听点……”
她捏帕擦拭着葱白细指,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贵妃,哪怕启明帝在,言语间的冷讽挑衅依旧不遮掩。
“温贵妃莫不是别有用心,想给堂堂皇后一个下马威,一个教训?”
身为当事人,江绛淡定摸了块点心塞进嘴里,两腮鼓鼓的像个小仓鼠,心道: 颜贵妃一如既往的刚啊,抓住机会用她这点小事去膈应一下温贵妃,真是个敬业的职业选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过来,温贵妃面不改色,继续保持着端庄温雅的形象,淡笑道,“此事的确是本宫疏忽,颜贵妃说的极是。”
随即她站起身,落落大方朝江绛一福身,“怠慢了皇后娘娘,是臣妾不对。”
江绛刚想开口,温贵妃直接略过了她,看向了并未吭声的老皇帝,“还请陛下责罚。”
好吧,就算她是皇后,在温贵妃眼里那就是纸老虎,还是幼崽的那种。
江绛忍住托腮看戏的欲望,挺直了腰杆儿,心中飘过一片弹幕。
她的作用就是用来制约平衡两位贵妃的,打消了两位贵妃想做**的心思,让她们谨慎守好手中那一半凤权。
至于颜贵妃这半是示好,半是利用的举动……工具人不配组队。
江绛又有点心酸,以她的智商,能活的过三集吗?
正如江绛所想,启明帝压根就不在意,打太极将球抛走,“此事,皇后怎么看?”
江绛牌工具人匆忙咽下糕点,扬起标准式的微笑,十分官方,“颜贵妃好意本宫甚是感动,温贵妃也不必请罪,本就是锻炼身体之举罢了,家和万事兴,后宫和睦才是本宫之心慰。”
颜贵妃那双美目微微眯起,皇后真是个胆小的,一个温贵妃有甚好怕的,她都屈尊了,这小丫头竟然打太极拒绝。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温贵妃淡笑着坐回去,心中却道:真不知文伯候是怎么想的,有点小聪明的大姑娘不送进来,偏生把这小女儿推上皇后之位。
瞧她这单纯烂漫的心性,莫说守住凤位,日后怕是连骨头都要被啃成渣渣。
不过这样也好……
曲乐重新响起,这一小插曲并未留下什么痕迹,江绛喝着甜滋滋的果酒,脸颊微微发热,迷迷糊糊中感觉一直有两道视线盯着她,转眼打量却又都消失不见。
突然,殿外闯来一位惊慌失措的小宫婢,跪俯在殿中,带着浓浓的哭腔颤声道,“陛下,宋昭仪死了!”
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让有些半醉的江绛清醒的不得了。
一条命,没了?!
热闹的华乐殿骤然安静,下方小宫婢抽泣,“昭仪娘娘投湖自尽了。”
殿中很平静,好似宋昭仪的结局已是意料之中那般。
“陛下。”颜贵妃翩翩然站起身,优雅一礼,“宋昭仪的宫殿乃是臣妾掌管,臣妾且去照料一番。”
启明帝沉默的颔了颔首,又道,“皇后乃是后宫之首,宋昭仪的身后事就由皇后一起打理罢。”
温贵妃和颜贵妃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凤位上正木着脸的小皇后,眼底皆是划过一道深思之色。
陛下这是兴起而意,还是……要扶持皇后拿回凤权。
“……”江绛脸都绿了。
她艰辛的扒着坑试图往外逃,结果老皇帝死命踹她入局,菜鸡玩家和一群职业选手,老皇帝这是要坑死她啊。
江绛深吸一口气,在死亡的边缘跃跃欲试,“陛下,臣妾年纪小,经验也少,颜贵妃和温贵妃打理后宫多年,宋昭仪之事,相信贵妃定会如往常一样处理的妥妥当当。”
闻此言,殿中众人心中嗤笑,这后宫竟还有如此清奇之人。
本属于自己的凤权不着急拿回来,还一个劲儿往外推脱,不知是真傻,还是另有打算。
老皇帝深凝一眼江绛,江绛莫名有些心慌之时,他又收回目光,轻颔首算是答应,颜贵妃顺势一福身,“臣妾暂先告退。”
待宴会快要结尾,江绛酒劲上头,半阖的星眸里满是醉意,生怕自家小皇后酒后放飞自我,月牙小声请示了启明帝,便哄着江绛回凤栖宫了。
初阳方升,晨露还未消散,江绛头戴九凤金冠坐在凤位上,醉酒后脑袋有点混沌茫然,等目送众妃请安离去,忍不住抬袖掩面偷偷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补个回笼觉。
唔,好困。
以后还得找个理由阻止众妃来凤栖宫请晨安,天蒙亮就起床,偶尔几日还行,天天这样真的太煎熬太痛苦了……
“皇后娘娘。”
月牙从殿外匆匆而至时,“文伯候夫人来了。”
江绛闻言清醒了几分,这才大清早,原身那偏心的没边儿了的亲娘,这么着急进宫准没什么好事。
攒力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她懒洋洋道,“等我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等江绛再回到正殿时,殿中缠枝牡丹熏炉上腾升着袅袅烟气,一派富贵气息的妇人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宫婢,捏肩捶腿的,打扇递茶的,这画面看上去就甚是惬意快活。
江绛身为皇后,都没这么享受的指使过凤栖宫的宫婢们。
“江儿。”见到正主,文伯候夫人抬手示意宫婢们退下,朝江绛招了招手,语气带着习惯性的命令意味,“过来。”
江绛示意月牙带着众人离开,坐到凤椅上抱起香枕托着腮,懒懒散散道,“说罢,这次又想干嘛,金银权势的话您还是趁早回去吃早饭吧。”
她这是什么态度!文伯候夫人心中羞怒,“江江,我是你娘,你的后位都是文伯候府给你的,为娘家做点事能费多大力气。”
“谁稀罕。”她巴不得他们不给呢。
江绛憋着心中那股郁气,轻哼一声,“文伯候要是有能耐,那就让换个听话的过来,我看江鹤就不错,你们疼她宠她,也该到她孝顺你们的时候了。”
“放肆,那是你亲姐姐!”文伯候夫人被她这句话气得脸都红了,她翻出以前的旧账,“劝你快些怀上孩子傍身罢了,生个皇嗣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