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过大半个月,万事都渐渐平息下来。
但是姜衣璃至今仍清晰记得那时的事情,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特别是,沈墨欢那时的模样。
姜衣璃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指,十指自然的弯曲着,指尖此时微微的感觉到一股子灼热感在沸腾,就好似是在回应她此时心底热烈的心思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在沈墨欢怀里婉转承欢时是如何的神情,但是她却是清楚的记得沈墨欢当时的表情,就好似往日温煦的人一下子燃烧起来,如火般炙热旖旎起来。美得,叫她心颤。
只是不曾想,沈墨欢竟是如此怕疼。
不论是何时的沈墨欢,似乎都给她一种可靠而坚强的感觉。美如花,坚强如树。但是在那一刻她才知道,沈墨欢也是会怕疼的,或许,比别人更甚。
想起那时沈墨欢可怜又迷人的模样,姜衣璃的心底一股子悸动。她弯了弯嘴角,不论何时想起那日的事情,都是一种至上的记忆享受。
“在想什么?”沈墨欢扔了手里的画笔,转过身子拥住一旁坐着的姜衣璃,声音就低在耳畔,激起姜衣璃一阵的鸡皮疙瘩。“不要告诉我,事隔半月,你现在回味起来仍然唇齿留香。”
沈墨欢当然不可能说的是自己当时狼狈躺在姜衣璃身下的情景,她意有所指的,当然是那时姜衣璃婉转承欢的模样。
“不害臊。”姜衣璃轻啐一声,虽是如此,但是却也仍未松开沈墨欢的拥抱。
大抵时间已经将二人的相处定了格,姜衣璃是斗不过沈墨欢的唇齿的,所以姜衣璃往往选择聪明的沉默,但是沉默往往是纵容也是一种管束,沈墨欢大多时候拿姜衣璃无可奈何,就是因为她败在了姜衣璃这种无声的沉默之中。
话虽是如此,但是自那次之后,沈墨欢偶有的几次索取,姜衣璃都再也找不到同样的机会欺压回去。每次想起,即使是冷淡如姜衣璃,也难免会感到一阵牙痒痒的恼怒。
“咱们彼此都是坦诚相待的人了,还有什么害臊不害臊的?”沈墨欢附在姜衣璃耳畔的声音愈见低迷,引得姜衣璃身子一颤,她迅速瞥眼看了看窗外,微微避开沈墨欢,道:“外面有人,你真是胡闹。”
沈墨欢闻言,只好直起了身子,退开姜衣璃身边,挑眉笑道:“我今日特意留在府里陪你,你就这般冷待我么?”说着,沈墨欢重执了画笔,在一张画纸上临了美人颊,眉目如画,身形纤长婀娜,美妙如幻。她身姿朦胧,似着了一件轻纱,又似袒露在云雾的后面,绝妙的身段,若隐若现。她画着,再回眼之时,就看见一旁端看的姜衣璃已经红了脸,却仍然保持着镇定的架子。“怎么样?可喜欢?”
“若是让公公瞧见了,到时他要是问起你,你不妨也问问他喜不喜欢。”姜衣璃淡着眉眼,说话之时带着几分调侃,更多的是带了警惕的口吻。“你喜欢就收好了,要是让外人看见,我怕公公婆婆会起疑。”
沈墨欢点了点头,卷了画顺手扔进了柜子里。随后她转身,看着姜衣璃,道:“我要出门一趟,你若是无事,可以出门逛逛,做些你想做的事。”
天色已是午后黄昏,这时出门,也不知沈墨欢是要做什么。但是姜衣璃却没有问,只是站起了身,拾过一旁搭在屏风上的外衣,套在了沈墨欢的身上。“天凉了,别着凉。”
“还有呢?”沈墨欢的眸子很深,落在姜衣璃的眼里,似是暗示,又似只是一如往常的温柔浅探。
“早点回来,不要错过晚饭时间。”姜衣璃替沈墨欢整理好衣衫,就站起身让出了身前的路,眼眸淡了淡,才看似无意地又插了句。“若是顺路,就去买些你上次带回来的甜点,我很喜欢。”
本以为姜衣璃会有所不舍挽留的话要说,但是没想到听到的尽是些琐碎叮嘱,沈墨欢无奈地撇了撇嘴,但也只好应道:“知道了,好嫂嫂。”
这是沈墨欢在表达自己心中不满时特有的称呼,姜衣璃闻言抬了抬眉,看见沈墨欢听不到自己所想的话时离去的失落模样,倒觉得几分喜悦起来。冲淡了,她之前听到沈墨欢要走时的落寞。
瞧见沈墨欢离去,依稀听见马车滚轮驶过的声音,姜衣璃这才坐到梳妆台前,绾了青丝在脑后,简便的妆饰了下,就也随后出了门。
姜衣璃没有行马车,目的很简单,不过是不希望旁人知道她的行踪。
而她去的地方不是别地,正是林悦然的别院。
林悦然的院子不在他地,就正好坐落在毓贤书苑的后山半腰上。记着依稀的路走到毓贤书苑,再绕过书苑,就能一眼看见林悦然的那件小院子。后山多是农家小屋,菜地密密麻麻的铺开,要找到林悦然的院子,实在是简单不过。
走到林悦然的屋前,掉落了些许红漆的木门上,空无一物,但是姜衣璃却似是可以借由这块木门,闻到一股独属于林悦然的妖娆气味。
这么想着,姜衣璃抿了抿唇,伸手就推开了那道虚掩着的木门,置身走了进去。
甫一踏进院内,就感觉宁静异常,耳畔偶有院外农家劳作结伴归回的声音,衬得屋内更显安谧。院子很简单,篱笆围着的院子里,只有一间掩门的房和一间厨房。
姜衣璃踏到了院中,也不见什么动静,刚想转身走向那间紧掩的房间,就听见身后一阵的动静,还未回身去看,就听见林悦然咯咯的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可是我家,你这样算不算是不请自入呢?”
“不请自入?”姜衣璃低低重复了遍林悦然的话,随后才笑道:“我以为你一直在等着我来。”
林悦然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菜篮,走到了姜衣璃身边来:“其实说真的,若不是夫人有令在先,我还真的想弃了阮七七陪你玩玩。”说着,她眼带无礼地扫过姜衣璃的脸,啧啧道:“不论天资还是才色,你都比那阮七七有趣多了。”
“所以注定阮七七会成为你达到目的的垫脚石和无聊消遣的玩物,而我不会。”姜衣璃冷冷还以林悦然一个眼光,逼得她不能再好整以暇的注视打量。“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站在谁那一边,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本以为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碍,不过如今看来,你并没有善罢甘休的准备。”
姜衣璃说着,不觉想起半月前的那次缠绵,心头微微颤栗。“不管是谁,伤害到墨儿,或是对我们有威胁,我都不会轻易原谅。你若是想要跟我玩一局,那么我定当奉陪。”
“啧啧,原来是怪我伤了你的墨儿?”林悦然笑道:“再说,我这么做,不也算是促成了你们的好事么?不要告诉我,你就不想这般亲昵,不想着被沈墨欢占有亦或是占有沈墨欢。”
林悦然的话问的犀利,间或带着一种挑衅,姜衣璃闻言,不自觉的淡了淡眸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林悦然,不论你做什么,你都无法跟墨儿比。”姜衣璃说着,弯了嘴角,这笑并不凌厉,柔软的叫人觉得美好异常,但是看在林悦然的眼里,却叫她觉得刺眼异常。“何必,增加自己的难堪。”
“你这次来找我,为的就是说这些话的么?”林悦然的笑娇媚异常,但是落在姜衣璃的眼里,却看出一种可怜的意味。“你就是告诉我,我跟沈墨欢不能相媲么?”
“在我眼里,谁人都不及她。”姜衣璃别开了眼,兴许是瞧着林悦然眼中动摇的光芒不忍,但是却又依然如实说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做过了火。不要以为你有多安全。在我们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安全可言。”
没有眷恋的时候最好,有了眷念,就开始惧怕死亡。而她们,自出生就已经没有了害怕死亡的权利。
姜衣璃说着,不顾林悦然表情的波动,转身朝门外走去。她转身的片刻,突然从空中降下一名黑衣女子,那人黑巾面颊遮盖,身旁伴了两名白衣女子,一黑一白相配,乍眼看去颇有黑白双煞般的气势。
却见姜衣璃面色渐转苍白,望住那名黑衣妇人的脸色已经慢慢死寂下去,只见那人刚一落地,姜衣璃就和随后闻声苍茫走出来的林悦然一同,齐齐跪下参拜道:“拜见夫人。”
两人声音皆有发颤,似是那名被唤作夫人的人还未说话,举止间就已有一种威慑力在流转。姜衣璃垂着头不曾抬起,但是却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屋外,似是来的人只有三人。
她心底开始思量,如果待会事情败露,逃出去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但是,就算能侥幸逃走,她又能去哪里呢?
想着,姜衣璃的思绪百转千回。还在思索间,却见耳边风声急切,变得流转迅速起来,她只来得及抬眼,就见一道鞭影滑过耳迹,掠过自己的面颊,狠狠击向了自己身旁的林悦然身上。
林悦然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就已经随着鞭起落下的去向,倒在了姜衣璃身后几米远处。
霎时,口吐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