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势造英雄,这是正常的说法,但何尝不是英雄造实事?
历史上,是因为时事混乱,才造就了无数的英雄,但反过来,更是这无数的英雄,将一个简单的世道弄得更乱。
只要掌握了足够的实力,拥有了清晰的思路,固定的目标,那么这个世道,就将被英雄所掌控。
镇三山站在火场前,这一刻在他的心中,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改变时事的英雄,身边那些各路的土匪头目,不过是一个个跳梁小丑,他们的命运,就如同一枚枚棋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凭自己拨弄。当然,也包括那个什么大都督吕汉强。
这时候,一脸黑黑的吕汉强和过天星,跑到了镇三山的面前。他们几个兄弟在大火烧起之后,赶紧跑出了城,然后名正言顺的带着兄弟们进城救火。
本来只不过是想烧一半的粮食,因为围困青州,按照现在的这种状况,的确不知道要打多久,的确需要一批粮食。结果没想到,事情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原本大火起时,复国军和过天星的兄弟们,在吕汉强初步整编下,以队为单位,按部就班的施行救火,想把火势控制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但是,坏就坏在了一只虎等这帮乌合之众的身上。
土匪盟军刚进张家集看什么都新鲜,一顿饱饭之后更是东一群西一伙的乱窜到处胡乱争抢,其间还出现了几场为一点物资大打出手出了人们的情况。整个张家集里的盟军,就没有一点纪律性。
结果就这些乌合之众,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立刻就炸了营,四万来人没头苍蝇一样呼喊狂奔,把本来有序救火的吕汉强和过天星的兄弟给冲的乱了套,也阻碍了大家救火的通道。要不是后来,看看局势将要失控,过天星发了凶性,带着吕汉强和自己的亲兵一阵乱棍,驱赶了那些乱窜的喽啰,现在这粮仓早就烧成了一片白地,那吕汉强等的无奈烧粮大计,就真的成了自作自受适得其反了。到那时哭都要找不到调门了。
看看火场里抢出来的七八千石粮食,就是省着点吃,也只能够联军十天之用了。不过这些,对吕汉强来说,也聊胜于无吧。
懊恼的不单单的是吕汉强等人,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还有镇三山。
其实,这么大的火势,绝对不是一时走水能引起的,这其中绝对是人为。
这个人是谁?那可能是残余的镇子上的百姓报复,但人老成精的镇三山心中,其实更想到了极力要求自己继续攻击青州的吕汉强。因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力主张攻取青州,但这次大火若是有心者为之,只有吕汉强才有下手的理由。
不过这也逼迫着自己下定了决心不是。
坐在昌义堂上,镇三山看着下面那些垂头丧气的土匪头子们,敲着烟袋锅子,教训他们不仗义,不守信义盟约,最终鼓劲道:“粮食没了,虽然还有银子,但那些银子能买多少粮食,上哪里买粮食?这个冬天就要到了,山寨里的老小还在张嘴等着咱们养活。所以,收起你们的那些鼠目寸光的想法,大家拧成一股绳,攻青州,夺粮食。大军即刻整队出发。”
然后背着手大步走在了前面,当走到吕汉强的面前的时候,顿了一下,给了吕汉强一个我都了然的微笑。
吕汉强已经不去管他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行动,现在,即便他知道这事是自己做的,那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敢,也不能说出去,大家已经真正成了一条绳子上的妈咋,蹦哒不了我,也飞不了你,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他已经无路可走,大家必须拧成一股绳,攻下青州。
追上镇三山,吕汉强主动请缨:“盟主,我们在一路上耽搁太多了,我恐怕齐军已经事先到达,占据了有利的攻城位置,所以请盟主答应,我带着我部,先行一步到青州城下,希望还能来得及。”
过天星跟上一步:“我与大都督同行。”
镇三山看了一眼已经共同进退的两个人,点头道“就按照你们兄弟说的办,事先和齐军沟通好,等大军到了地头,我们立刻展开队伍进攻。”然后长叹一声:“这场大火烧的太大了,仅仅给我们剩下八千石的粮食,即便各家手中藏了些,也不会过万,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吕汉强点点头:“所以,时间不等人啊。既然如此,盟主,那我们就先行一步。”
双方分手之后,吕汉强和过天星立刻带着自己的队伍星夜兼程,赶到了青州城下。
青州,古为九州之一,地处鲁中山区沂山山脉北麓和鲁北平原洽接地带,西南部群山迭翠,雄崖顶高大险峻,东北部沃野平川,田畴千里。弥河小清河围城而走,滋润了这一方天下形胜之地。从隋唐开始,一直是一地府治,千年修缮,真的是雄伟险要至极。
当吕汉强的队伍到达的时候,齐军已经先来一步,果然占据了东面平原之地。那里地势平坦,便于大军展开布阵,后面依靠广袤平原,物资获得容易。而留给吕汉强盟军的西南,山地与城池之间地域狭窄,还有一条从山区里流出来的河流,一路从西山奔流而出,绕过青州向东奔流,被青州古人时代修葺,成了青州西南自然的护城河。而一旦敌人发动反冲锋,自己扎营在这里,几乎就无路可退,无地周旋。
这是一个死地。这是吕汉强的判断。
然而王东升却捻须微笑。吕汉强见了,直接求教:“军师为何微笑?”
王东升就笑着指着周围:“我道是齐军内有高人,却都是鼠目寸光之辈,放着这大好的位置不用,却去了那寻死之地,反倒是给我们留下了进退自如之所啊。”
吕汉强闻听,不由得再次四下打量观察,却怎么也看不出这里到底有什么好。
王东升也不等吕汉强询问,就分析给他道:“大都督,看着齐军所据进退自如,但他们却忘记了这个时代,他们将面对的敌人是谁。”
过天星道:“还是谁,是鞑子呗。”
“鞑子以什么为强?”
“当然是骑兵了。”
此言一出,吕汉强立刻恍然:“先生的意思——”
“青州被围,鞑子岂能不救?既然山东兵力空虚,定派精锐建奴骑兵。而骑兵最适合平原驰骋野战,齐军身处平原更都是步兵,一旦敌人突袭,转眼就是一个被屠杀的结局。反观我们,首先,敌人不会首先攻击我们,第二,即便攻击过来,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进山躲避。所以,属下才有这进退之赞叹啊。”
吕汉强恍然,事情其实就是这样,利弊相伴,总有正反,福祸相依互相转换。不得不感叹人老成精,看待事物的全面,当时受教道:“军师之论再恰当不过。这次我们围攻青州,乱哄哄这么长时间,看城上旌旗,青州张文衡必有完全准备,不要说外面救兵,便是这青州内三百鞑子骑兵,完全可以突然出城突袭敌营,到时候齐军首当其冲,三百鞑子骑兵,就完全不是齐军那些乌合之众所能抵抗的。”然后沉思了一下:“军师一会去齐军军营与郑宏信联络,一定要将您的判断说与他,提醒他们严防青州城内敌人骑兵反冲。”
王东升点头称是:“这个自然,都是盟军,都是反清的力量,怎么能见死不救?”然后直接拱手:“既然如此,请大都督派出人手,伐木架桥,我去齐军营地联络消息去了。”
“先生小心,速去速给。”
“多谢大都督关心。”然后,王东升就带着十个护卫,急匆匆赶奔齐军大营,找郑宏信商量两军配合问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