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的时候,房东主动来到了门口,先问了问蓝海的病情,又谈到该交这个月的房租了,言语之中似乎担心蓝海那份工作会不会有问题。他大概担心蓝海昏迷不醒,报社那边会辞了蓝海,蓝海就没有钱来交房租了。
江山连忙说:“曾先生,这一点你放心。”
接着就谈起了对门那个搬走的住客。房东看过那人的身份证,知道他叫杨志国,是湖南益阳人。据他自己说是在电脑城打工的,应该还住在石湾村,因为前天还在菜市场看到过他。
程岘问房东:“听说他经常男扮女装,你不担心他会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来吗?”
房东说,杨志国的名字很男性化,但生得却很女性。有一次,房东跟他聊天,他告诉房东,其实他很想去做变性手术,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他从小就希望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男人。但是,他非常为难’因为他是独子,家里希望他传续香火。有一次,他跟父母提过做变性手术的事,父母闹着要自杀,跑出去买了很多农药回来,将他吓得半死,从此不敢再提这件事了。
石湾村的村民学历都不是太高,基本上还没有脱离农民意识,但曾房东显然属于文化层次高的那种,知识面较广,谈起变性手术这样的事,他觉得可以理解,既然人家希望变性,那是人家的权利,应该尊重人家。
江山几次下了班以后去电脑城找杨志国,可是杨志国都下班了。而江山白天需要在刑警队查案,根本没有时间去电脑城。因为能支配的时间只有晚上,江山只好利用笨办法,每天晚上去石湾村乱转,希望能有机会碰上杨志国。
以前,他找蓝海来到石湾村,并没有深人到这个村子里。现在为了找杨志国,在村子里转来转去,才知道走进这个村子就像走进迷宫一样。江山是经过特种训练的人,良好的方位感是重要的科目,而他这科的成绩也非常之好。即使如此,他走进石湾村之后,也常常会有一种迷失方位的感觉。到处都是类似的小巷子,到处都是岔路,你原本以为自己是直行的,可在不知不觉中,方位改变了,走到最后竟又回到了原地。
他从来不知道石湾村这么大,走进去之后就像进人海中一样。因为他进去后找不到出口,后来干脆想到一种办法,从一个入口进去,然后在里面乱走,从哪里出来就算哪里。结果,他花了一两个小时走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离人口处非常远了,要回到人口,竟要花上几十分钟。
这样转了几天,连一直都不知累是何物的江山,都已经顶不住了。
可是,他不转下去又怎么办?蓝海仍然昏迷不醒,交警方面已经结案,这两个方面似乎根本不可能取得进展。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找到蓝海的采访手记,他如果真是跟踪杨志国等人受伤,那么,他肯定应该有一本采访本记录此事。然而,江山将蓝海所有的物品都清理了一遍,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采访本。除了找到杨志国,一切从头开始,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程岘是不会做这种笨功夫的,她经过一番打听,最后找到一个在电脑城工作的朋友,托他打听杨志国这个人。
早晨上班后,程岘看了一眼江山,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立即知道他晚上一定是去石湾村乱转,铁打的人也开始顶不住了。
她正想找个机会跟江山说几句话,叶永天风风火火跨了进来。
“刚刚得到消息,南村有几个人可能是伪造信用卡集团的,我们马上行动。”
听说可能找到伪造信用卡集团,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南村是另一个被城市包围进来的村庄,与石湾村相邻。消息所指的那幢出租屋在村北角,因为紧接着一幢大厦,三面进出的路都被这幢大厦堵死了,只有一条路出入,而且是七弯八拐。
一伙人沿着小巷进入现场,迅速将那幢六层楼围了起来。
叶永天要命令行动,可江山因为这段时间对石湾村进行了长时间的了解,他提醒叶永天这个村房间与房间的距离非常之近,如果部署不好,犯罪分子很容易从房顶上逃走。
吴鼎听了他的话,立即说道你小子,这段时间是不是每天泡在这些出租屋里?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可是人民警察,整天跟那些小姐们泡在一起,当心犯错误。”
江山根本不理他,认真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向叶永天指出几个要害部位。叶永天虽然觉得江山未免有点小题大作,可毕竟是大案压头,还是小心为妙。他当即进行了一番部署,外面留了几个人堵住出道,然后带着扛山、程岘等几个人按响了房东家的门铃。
房东住在三楼,见楼下是几个不认识的男女,便站在上面喊话,似乎不想下来开门。此时,叶永天才意识到由于时间仓促,他的部署大有问题。南村派出所只派了一个民警来给他们带路,而从目前的情形看,这个民警跟房东并不熟悉。尤其是这个民警很年轻,完全没有办案经验,当房东问话时,他竟然亮明了身份。房东暗吃了一惊,忙不迭下来开门。
叶永天知道可能会出问题,因为楼上已经传出惊慌的开门声以及跑动的声音。大门一开,他就带头往上冲,边冲边命令:“吴鼎,你和程岘进房间,江山,你跟我上楼顶,快!”
江山第一个冲上了楼顶,但通向楼顶平台的门被从外面拴住了,他顾不了那么多,猛地一脚踹过去,咣当一声,两扇铁门从中间分开。江山冲上平台一看,见有三个人已经翻越了平台围边,到了另一幢房的房顶,正搭人楼准备翻上第三幢房的楼顶。江山所站的这幢屋是六层,那些人所站的是五层,而他们正要翻上去的那幢又是六层。他跑到平台边沿观察了一下,两幢房只相隔了不到一米,而另一幢的楼顶平台跟他现在所站的位置约有三米左右。
叶永天跟在后面冲过来,见到那三个人后,立即掏出手枪,命令道:“都给我站住,否则我就开枪了!“
那三个家伙已经有两个站上了对面楼的平台,正探下身来拉第三人。由于平台边缘有围墙,而且那两幢房子的外墙是紧挨着的,所以他们从五楼上六楼,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三个家伙大概知道若被警察抓住定没有好日子过,根本不将叶永天的警告当一回事。上面的两人一齐用力,将第三人拉了上去,然后立即弓下身子,让围墙将自己挡住,叶永天的手枪顿时失去了效用。
江山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没有丝毫停留,已经箭步飞下了五楼,然后穿过平台,一步跨上围墙,纵身向上一跃,双手抓住了六楼顶部的围墙,双手一撑,身体的一半已经突出了六楼平台围墙。
那三个家伙见有人追来,已经分散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因为他们担心中弹,是弓着身子跑,加上江山的动作快如闪电,彼此间的距离就不是太远。II山盯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几步跨了过去。那家伙刚刚跑到围墙边,似乎有些犹豫,结果被江山冲上来按倒在地,将他铐在了旁边的一根柱子上。完成这一动作后,江山再看另外两个家伙,才明白自己能顺利抓住这个的原因。原来,下面是一幢假五楼,从围墙直接跳到下面的四楼的楼顶平台,有五六米的高度,他胆怯了。另外两个家伙中,有一个先跳了下去,似乎扭伤了脚,正一拐一拐地向前逃。
这点高度对于江山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他当即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四楼的平台上。此时,那个家伙见这幢楼通向楼梯的门没有关上,已经钻了进去。他快步跟过去。那家伙见只有他一个人,便抓了一根木棍躲在门口,待江山冲进来时,就使尽全身力气打下来。
江山凭着本能偏开了头部,然后伸手出去,竟一下将那根木棍抓住了。他一翻腕,那家伙顿时失去重心,倒在地上,顺着楼梯向下滚去。江山大步上前,跃过了他,等在下面,待他滚到自己面前时,轻施擒拿手将他制住,然后拖上了平台。
叶永天已经到了对面楼的平台上,他只看到那个江山的俘虏,再没有看到别人,便四处寻找目标。
“叶队,快将手铐扔下来。”
铐好第二个俘虏,江山又去找第三个,哪里还有人影?他只好与叶永天各押了一个,返回到那间出租屋,见程岘等人正忙着翻箱倒柜。屋里有两个被铐着的女人,衣衫似乎有些不整,瑟缩在一旁,眼中流露着恐惧。在她们面前,有一大堆红色塑料皮的本本,还有一些钢印。
“这里是一个制造假证件的窝点。”程岘对叶永天说。
吴鼎提着一大捆印制好的假大学毕业证内页,在叶永天面前晃了晃,说看来又是白忙一场。”
叶永天心头有气,恶狠狠地说:“现场交给派出所,人我们带走。”
江山没法去找杨志国了,吃了一个盒饭之后,大家分头审讯那几个制造假证的家伙。程岘主动要求跟江山配对,地点是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香港的警匪片中,警察都有自己的审讯室,那是在香港或者是在电影电视上,生活在这座海岛上的江山等人可没有这样的条件,整个刑警支队只有两间空房,有时候被当成会客室,而另一些时候则被当成审讯室。如果还不够用,就得运用办公室了。
受审的是两个女人之中的一个,年龄似乎只有二十出头,还算有几分姿色,却是一脸的风尘相,妆化得特浓。她被带进来的时候,有一股香味跟了进来,没过多久,这种香味就充满了整间屋子,很让人难受。
女人坐了下来后,大胆地抬起头,看了看江山,又看了看程岘,再将目光转向江山,对他说:“你们凭什么抓我?“
“少说废话!”江山喝了一声,然后说道:“说出你的姓名、年龄、性别、籍贯、职业。”
女人不正面回答他,而是说:“连性别也要说?你难道认不清男女吗?嗯,我知道了,你以为我有易装癖,是不是?你如果不相信我是女人,那你就检查一下好啦。反正男人女人一眼就能看出,对不对?”
江山气愤至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老实点!“
女人仍然不将他当一回事,说道哎呀,警官,原来你对女人这样凶呀!怎么你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呢。对女人这样凶,当然没有女人会喜欢你哟!”
江山真有点没辙了。看电影电视,那些警官审讯疑犯似乎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自己干上了这一行,也很想当个出色的刑警,谁知总在审讯这一关遇到麻烦。比如刚才拍桌以及喝“老实点”,就是他从老刑警那里剽学来的,人家只是一拍桌子再扔三个字,疑犯立即就会乖许多,可他依样画葫芦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
程岘也看出江山在这方面没戏,于是将面前的记录本往他那里一推’站起来走到女人面前,弯下身去看她,并且将口香糖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待那个泡泡顶住女人的嘴时,便破了。
女人不清楚这个便衣女警官要干什么,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待那个泡泡在自己面前破掉时,还真被吓了一大跳。
“一个泡泡糖都能让你吓掉魂,你可真够大胆的。”程岘讥讽地说。
女人不出声,只是盯着她看。
程岘又回到座位上,突然说道:“你以为我们吃饱了饭没事干,坐在这里跟你耗,是不是?”
“我……我不敢!”女人胆怯地说。
程岘不理她,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你以为自己进了几次派出所,就够本事糊弄我们了,是不是?“
“我……我不敢!”
“你以为我们是那些片警是吗?我老实告诉你,你身上贴的广告商标,我一眼就能看清楚。你如果再够胆跟我们玩的话,我就要让你看看,在这里跟在派出所有什么不同。”
会有什么不同?江山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程岘这么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会起到什么效果。但是,令他意外的情况真的出现了,女人确实害怕了,当程岘盯着她看了十几秒,然后突然问叫她什么名字时,她像没有想过一般说出自己叫王巧珍。
王巧珍承认,她是由四川来打工的,在一家歌舞厅做小姐。她跟那几个男人是老乡,老乡约了好几次,要她们来玩玩。后来楼下有人大声说话,她们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三个男人就跑了。她是真不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
江山和程岘都已经看出这个王巧珍是暗娼,但她本人怎么都不肯承认。她说,她谈过几次朋友,因为觉得彼此的感情好,所以睡在一起,结果有几次被派出所抓住了,硬说她是卖淫,她也没有办法。反正她的运气不好,这种事总是被碰上。尤其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跟几个老乡在一起耍一耍,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忙了大半夜,没有任何收获。事后跟叶永天碰头,四个人的口供基本一致。两个女人坚持说只是老乡,偶尔来玩一玩的。两个男人也说,因为跟跑了的那个是老乡,所以就有些来往卜那间房不是他们租的,只是有时候玩得晚了,才会在那里住。那个逃走的才是那些东西的主人,他干的是什么职业,他们也不清雄思0:
叶永天当然知道事情并非如他们所供述的,制造假证件通常都是团伙作案,有人出去拉生意,有人在家里制造。而且,拉生意的多半是女人。但这案子似乎与他要找的制造假信用肀的案犯没什么关系,所以,他决定将这些人交给预审科,由那些专业人员来对付他们。
离开刑警队时,江山很沮丧。忙了一整天竟然是这样一种结局,而他寻找杨志国的事也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程岘从后面赶上了他,对他说:“你要不要知道杨志国的新住址?”
江山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开玩笑。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能知道杨志国的新住址呢?那个石湾村就像一个大迷宫,她是怎么找到的?
“你不管我是怎么弄到的,反正,你要报答我。”
江山早就知道她对自己有些意思,可他不太上心。他觉得她聪明漂亮,大学本科毕业,父亲又是老厅长,地位太高。而他的父母是农民,他本人也只不过是在海军陆战队表现优异,被推荐去师部教导队读了两年书,大约可算是中专文凭。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自己跟她门不当户不对,他怕自己有福气娶了她却根本养不熟她。
“你想要我怎样报答?请你吃饭?那简单得裉。”
“我想要你天天请我吃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都不能少,一餐都不能少。”她十分大胆地说。
他的心不由地急跳起来,这个女人实在太大胆,他害怕这种大胆。-‘“你有没有搞错?想将我吃穷光蛋哇。”他故作不知地说。
“要不这样也行,轮流坐庄,今年你请我,明年我请你。”“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可以商量。我们说好,今年你请我,明年我请你。”
“你好狡猾,想吃白食呀!”
“吃白食有什么不好?我家里还有一个童养媳,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的父母养她。现在,我也该寄点钱回去了。”
“童养媳?你家里有一个童养媳?”程岘大吃一惊。
“是呀,你不知道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等着我回去结婚呢。,’
^程岘简直是愤怒至极,从口里吐出口香糖,按在那张写有杨志国地址的纸上,猛地一下拍在了江山的脸上,恶狠狠地说:“这是你要的地址,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说完便跑了开去。
看着她跑开的背影,似乎是在哭着,江山的心猛地抽了一下。1
他不知道,他竟然是很喜欢她的。
六、紧逼盯人跟踪是海军陆战队必修的科目^看起来只不过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学起来却是厚厚的一本书0跟踪的方法有许多,有时候需要秘密跟踪,甚至还需要借助一些最为先进的科学仪器,以便避开跟踪对象。但也有的时候,出于战略上的考虑,需要让被跟踪对象了解被跟踪的事实^江山对杨志国所采取的就是紧逼盯人,他希望杨志国明白自己被跟踪了,甚至清楚是被什么人跟踪。江山相信,蓝海很可能就是在跟踪杨志国的时候被对方发现,然后又被他们设计陷害的。如果是一般的犯罪团伙,像那些制造假证者,如果发现有人盯上了自己,肯定会手忙脚乱地换地方逃避,而不会苦思密谋,定要害人性命不可。
如果同意立案,干这件事当然非常容易。现在的情形相对麻烦一些,他只能利用假日^可眼下大案压头,一切公共假日取消,就连晚上都有一半人留在刑警队值班。这样苦干了一个多月,整支队伍都快被拖垮了,工作效率提不上来。叶永天也知道原因所在,只好改变方法,每天安排几个人轮休。
叶永天也知道程岘在倒追江山,所以故意安排他们两人一起轮休。
自从那天晚上江山说自己家里有个童养媳之后,程岘再没有理他。说来也奇怪,以前她主动追他:,他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现在,她不理他了,他反倒觉得心里空得慌。有几次,他鼓起勇气想主动找她说话,她似乎看出了这种意图,立即一转身走开了。
你如果求我明天带上你的话,我将不会再反对。他在心中暗自对她说。
可是,直到下班,她也没有提出,反而兴高采烈地告诉队友,她明天要去假日海滩贵族游艇俱乐部玩水上飞艇。
吴鼎连忙说:“去玩水上飞艇,够刺激,要不要护花使者?”
“你已经没有资格了。”卢小蕙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我是已经没有资格了。”吴鼎说,“但是,难道我们整个队里就没有有资格的人了吗?”
叶永天正从旁边经过,取笑吴鼎道:“你哪里是要当什么护花使者?分明是想不花钱看美展。”
吴鼎说这样也好,我们队里的美展当然只有我们队里的人才有权看,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劳诸位费心了。我如果想要护花使者的话,一个加强连都够。好了,拜拜。”程岘说过这句话,将包往肩上一搭,头都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江山又一次有了那种空落的感觉。
第二天,他就是带着这种感觉来到石湾村的。他已经进行了调査,知道杨志国今天休息。
杨志国新的住处在石湾村的中心部位,是一条约两米宽的小巷,叫清水大街。清水大街的尽头是一个菜市场,菜市的北边分别有三条小道向前伸展,中间一条叫向阳大街。名叫大街,其实只不过是约一米五宽的小巷。向前走十几米就是一个小斜坡,上了坡再走二十多米,有一条向左伸进去的小巷,只有不到一米宽,约四十米长,两边以及最前面都是四层到七层不等的民房。杨志国的新居就在这条叫向阳五巷的窄巷中,进出都得经过巷口。正对巷口是一家士多店,店面的柜台上有一部公用电话。
江山在这里坐下来,打了一个8?机,然后等回电话。他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回电话,因为他打的是自己的8?机,而他的8?机是关上的。等了半个多小时,他又⑶11了一遍。又等了二十多分钟,见杨志国从那条小巷中走了出来。
这家伙个子小巧,确实有几分女人气。他显然对江山有印象,所以很认真地看了江山几眼,当江山以目光看他的时候,他又连忙扭开了头看别处。江山想,他一定认出了自己是蓝海的朋友,不然不会这么匆匆忙忙买了一支牙膏就准备离开。
江山可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在他要跨出士多店前站起身,拦在他的面前,说道:“你好,我们好像认识?”
“我不认识你。”杨志国说。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在绿荷大街5号二楼住过,对了,你的对门住着一个叫蓝海的,他是我在报社的同事。他出事了,你知道吗?”
杨志国根本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更没有好的对应方法,只是说:“对不起,你可能认错人了。”然后从他身边挤过,匆匆走进了那条窄巷。
江山的第一步目的巳经达到,所以根本不急,仍然稳坐在那里,等待着杨志国出牌。
刚才那次“意外相遇”,杨志国如果表示自己认出了他,或者承认自己在绿荷大街5号住过的话,江山很可能就只有放弃了。他越是隐瞒自己的身份,越说明他的可疑。江山相信,回到房间之后,他一定会给自己的同伙打电话商量对策。有对策就好,江山倒怕他们不出手。
大约半小时后,有四个男人走进士多店买了一包烟,他们非常认真地看了江山好几眼。江山心中暗喜:这些家伙终于露面了。只是有一点遗憾,如果程岘能跟他一起来的话,她就可以躲在暗处给这些家伙来个合影留念。
那四个男人很快就走进了小巷。江山说,他们肯定是和杨志国碰头了,如果他们聪明的话,就什么都不要做。
事实并非如此,大约十几分钟后,杨志国独自一人出来了。他穿戴整齐,还带着公事包,似乎要出门的样子。江山也不迟疑,扔下两块钱电话费,立即尾随而去。杨志国并没有闪避他,也没有向后看,而是经过清水大街直接到了村外的大道上,然后站在公共汽车站等车。江山借来的那辆半旧本田雅阁1.0就停在路边,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坐到了车上,发动汽车,却不开动。
一辆通往北郊的公交车开过来,杨志国跳上了汽车。
江山立即驱动汽车,跟了上去。
杨志国在郊区的海平镇下车,然后转了几家商铺,在一家理发店剪了头,便上了同一路公共汽车回到了石湾村的出租屋中。
接下来的半天’他再没有出门,而曾经出现的另外四个男人也始终不露面。
江山随口说出自己老家有个童养媳的时候,程岘确实给气了个半死。
当时,她确实发誓不再理他了。几天之后,她冷静下来,细细想过之后,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出生于197年的江山,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童养媳?就算他家里帮他订了娃娃亲,那也不可能算是童养媳呀,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童养媳?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她发现江山似乎想与她和解,她从他看自己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歉意。这似乎说明,他说那番话有些言不由衷。
他为什么说那番话?是因为在家乡定亲了?
要弄清楚这件事并不难,她有一个公安大学的同学分到了江山的家乡,她给那位同学挂了个电话。那位同学十分热心地打电话到乡派出所,老所长对江家的情况非常熟,他说江山的父母老两口子一直在为儿子的婚事操心,等着抱孙子,托了不少人给儿子介绍对象。但家里将女方的相片寄给江山,他甚至连信都不回。
弄清之后,程岘非常愤怒,自小到大只有她拒绝别人而从来没有别人拒绝她的。现在,江山不仅拒绝了她,而且用了一个十分拙劣的借口。为此,她必须让他给予一个说法。
另一方面,她又想到,会不会因为他觉得自己私下调查有着非常的危险,不想她参一腿,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赶走她?
他不想让她参一腿,她偏要将调査进行下去。
她也已经看出,江山虽然功夫好,身体素质好,脑筋当然也好。但是,他参警时间还太短,所缺乏的是经验,在这方面,自己正好可以弥补他的不足。在队里,她的长处正是思维敏捷,关系众多,只要她充分利用自己的长处,便可以事半功倍。
就算不为了江山,她也要坚持下去,她程岘还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时候。
毕竟她已经被他“赶”了,如果再死缠烂打下去,她这个千金大小姐还有面子吗?思来想去,既要继续调査下去,同时也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至少是不让江山知道。
要做这一点其实也并不难,只要静静地等待时机就行了。
江山来到向阳五巷那间士多店的时候,程岘就呆在对面那幢楼的二楼,从窗口可以看清士多店里发生的一切。不仅她看到了,她身边那台微型摄像机也都将一切摄了下来。这间房是她早几天租下的,几天来,每天下班她就住在这里,并且悄悄录下杨志国的进出。她所做的还不仅如此,她从朋友处借来一辆德国名车宝马,停在清水大街的停车场里。
石湾村。没过多久,江山果然来了。这一段路,她根本不需要跟着,只是抄了一条近道,最先到了向阳大街,进了五巷的一间出租屋。
杨志国出门后,她原想跟出去,见另外四个人没有行动,便捺住了性子。
没多久,另外四个人出现了,程岘丝毫没有停留,立即跟了上去。
七、神秘之手不在队里值夜班的日子,江山每天下班后就到向阳五巷。江山知道,杨志国还没有搬走,江山一直都想遇到他着女装出门,然后悄悄地跟上他,最好探清他们的秘密。可是,许多天过去了,这件事一直都没有发生过。杨志国房间的灯一直都亮着,他回到家之后似乎连门都不出了。不仅如此,那天曾经出现在江山身边,并且十分认真仔细观察过江山一番的四个男人,也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出现了。
他的怀疑是错的?躺在医院里至今昏迷不醒的蓝海,真是因为意外?
然而,那天杨志国见到他的时候,那种怪异的表情又是为什么?接下来的那四个神秘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杨志国带着他去海平镇周游一圈,又是什么用意呢?杨志国闲得没事,跑到那里去散心?
或者,杨志国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了大麻烦,于是停止了活动?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现在,杨志国以静制动,他完全失去了目标。如果有程岘在身边就好了,她的脑子灵,总能够想出一些怪怪的点子来。
可是,他是个大男人,既然程岘可以充分地运用自己的脑子,他为什么就不能用呢?
用脑,但该怎样用?他能够让杨志国那些人动起来吗?
一想到蓝海仍然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江山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如果蓝海突然醒过来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说出为什么会出事了。如果蓝海能够说出是有人害他的话,那么,江山就可以说服叶永天立案侦査了。
如要蓝海确实是被人害的,而他醒了过来,那么,那伙人会不会继续害他?想到这一点,江山突然暗吃了一惊。已经这么多天了,他甚至从来都不曾想到蓝海其实一直都处于危险之中。或许,那些害他的人一直在注意他的病情吧?
可不可以利用一下蓝海呢?
如果跟他的报社联络一下,让他们发一则消息,说蓝海已经醒过来了,应该问题不大吧。报社目前正在发起为蓝海捐款,以便支付极其昂贵的医疗费用。他们既然肯做这一点,又为什么不肯帮得更多呢?
但是,江山立即想到,这件事几乎不可能。至少,在他的面前有两个大难题无法解决,一是他很难说服报社相信蓝海的出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预谋的。如果能够找到蓝海的采访本,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但是,至今为止这个采访本一直都没有找到。还有,就算报社同意做这件事,刑警队也不同意。不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蓝海,而又确实存在一个想置蓝海于死地的幕后集团的话,那么,不仅蓝海的安全无法保证,他这样做也没有意义。
江山真的感到绝望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这天,江山来到办公室,打开办公桌,见里面有一个大信封。他觉得奇怪,这个信封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又是什么人放进来的?他打开信封,见里面有些照片,抽出其中一张,他大吃一惊,发现上面竟然就是那天在士多店见到的人,四个人中的一个。照片的背后有一个名字:钟明方。
他连忙抽出全部的照片,还有些文字说明。
除了人的照片之外,还有几幢房子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人也不只他那天见到的四个,一共有七个,其中一个是杨志国的老板,名叫胡旺林。
再看那些照片说明,见胡旺林的名字下写着:
胡旺林,男性,8岁,四川大学计算机系本科毕业,毕业后没有参与国家统一分配,而是南下海岛打工,在海岛公司当电脑工程师。一年半后自立家门,在电脑城租下一间铺面,自己当起老板。目前,旺林电脑公司在电脑城已经有了四间铺面,在人民大道及滨海大道至少有两套商品住房。
钟明方,男性,4岁,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被安排进无线电厂跟一位工程师当学徒。学徒期未满,无线电行业失去了市场,工厂连年亏损,于是他辞去公职,在海岛电脑城找到工作。网上高手,目前无固定工作岗位,承接一些电脑网站组建及维护方面业务,收入可观。租住在沙浦村。
陆晓敏,男性,5岁,高中毕业,曾在海岛电脑城打工,目前与杜新华合作开服装档,由于很少过问,目前经营情况不佳。租住在南村。
杜新华,男性,6岁,中专毕业,曾在内地当过两年教师和海岛电脑城打工,目前与陆晓敏合作开服装档。租住在沙浦村。
曹志鸿,男性,岁,高中毕业,目前在海岛电脑城打工。跟杜新华是湖南同乡,目前与曾鸣、汪凯在沙浦村合租住房。
曾鸣,男性,4岁,高中毕业,与陆晓敏是江西同乡,目前在海岛电脑城打工,住址与曹志鸿相同。
汪凯,男性,4岁,高中毕业,与曾鸣是表亲,目前在海岛电脑城打工,住址与曹志鸿相同。
江山看出,那天在士多店见到的是钟明方、曹志鸿、曾鸣和汪凯。
这份材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有了这份材料,他就可以继续进行跟踪调查,至少,四个见过他的人,他可以公开跟踪,而另外三个不曾谋面的,他可以采取秘密调查的方式。只是非常遗憾,他只有一个人,尤其是时间受到限制,无法对这几个人同时进行调查。
可以肯定的是,这份名单是程岘送给他的。知道他在进行这项秘密调查的,只有她一个。
然而,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弄到这些的?她的手中,是否还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他正想着程岘,程岘立即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山准备主动跟她打招呼,又考虑到已经有十几天不曾说过一句话了,突然开口似乎有些唐突。他希望程岘也同样有跟他说话的欲望,比如当他看她的时候,她也正好看着他,那时他主动打招呼就显得自然而然。可是,当他堆起满脸的笑容迎向程岘的时候,她却冷冷地转向了一边。看来程岘还在生他的气。
江山准备对胡旺林等人进行跟踪,可这事刚刚开头,却因一件意外的事情不得不停下来。
这天上午出版的《海岛日报》上刊发了几则关于蓝海的消肩、。
蓝海是这家报社的聘用记者,工作十分出色,在他出事前,报社曾讨论过将他的关系调人。车祸发生后,报社又为他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比如刊发他以前采访的文章,介绍他在报社工作的情况以及目前的现状,发起为他募捐等等。虽然报社无法肯定蓝海是因何出事,却肯定他是为了新闻采访。蓝海的事情引起了全社会的震动,许多人捐钱捐物。
这天上午的消息称:据来自医院方面的确切消息,蓝海有可能在近期内苏醒过来。替蓝海治疗的医生向记者表示,通仪器测试,蓝海脑部的血块在缩小,除了药物的作用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本人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另外,报社一再劝谕好心的市民,蓝海目前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希望不要再去医院探望。
看到蓝海正在好转的消息,江山自然十分的高兴,同时也感到担心,如果整件事中真有什么阴谋的话,此消息一出,岂不是反而害了蓝海?
他立即给阿添打了8?机。
阿添很快回了电话,他告诉江山,刚刚看到报道,他也感到非常突然,因为昨天他还去过医院,还跟主治医生谈过话,并没有蓝海康复的消息。刚才他还给报社打过电话,但对方说消息是确实的。他又给主治医生打电话,主治医生含糊其辞,说自己没有看过这则报道。
如果说这则消息是真实的,江山无话可说,人家只不过是在报一则喜讯。现在,他却感到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而且很可能将蓝海推上绝路。他愤怒了,从抽屉里翻了半天,翻出了那天去看蓝海时收到的副院长的名片。副院长在电话中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反复核实他的身份。最后,副院长说那则消息是真实的,他们并没有向新闻单位公布虚假的消息。
江山被这件事弄糊涂了,四处打电话询问情况。
程视在这时走到他的桌前,对他说:“你不用查了,那条消息是我弄出来的。”
江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解而且愤怒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样干?”
“我怎样干,是不是要向你请示汇报?”她语气颇不善地回敬道。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蓝海?”
“害死蓝海?有没有这么严重呀?”
“有没有这么严重?你说话的时候用你的心想过没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细如发、聪明绝顶的奇女子,没料到你做事这么鲁莽,这么不顾后果。”
“我鲁莽,我不顾后果,又怎样?关你什么屁事?”
两人谁都不肯相让,在办公室里吵得天翻地覆。
正在此时,叶永天从外面回来,见状大怒,喝道:“吵什么吵?闲着没事干是不是?”
江山见到头,连忙放弃了跟程岘的争吵,转向他说叶队,你回来正好,我要请假。”
“请假?你哪根神经不正常吗?现在大家都取消了休假,你却要请假?简直是异想天开。”说完,他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江山追了上去,对他说我真的要请假,我有急事,非常非堂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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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们说了些什么,别人是听不见了,却可以透过隔音玻璃看到江山在跟叶永天大吵,两人似乎闹得不欢而散。
江山气哼哼从叶永天的办公室出来,程岘立即一脸讨好地笑着迎了上去。“请假没有批准是不是,要不要我帮你?”
请不到假,他就没有办法去守在蓝海床前。程岘虽然只是一名普通刑警,可她毕竟是老厅长的女儿,她说话应该有些分量。或许,她真的有办法帮自己吧。再说,整件事都是她搞出来的,现在由她来帮他一把,也是完全应该的。
“对了,你肯帮我太好了。”江山也完全忘了刚才他们还吵得天翻地覆,以一种求人的笑脸面对她你快去帮我说一说,叶队会听你的。”
“你真笨,有必要非找他说吗?”程岘边说边推门出去。如果蓝海真的出事了,那么他这一辈子就会永不安宁。他突然想起部队,马上与海军陆战队战友联系,看看能不能利用关系“借”几个战友来?
他当即给以前的上级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回答令他大失所望,部队拉到南沙群岛进行野外生存训练,驻地除了值勤的以外,就是一些内勤,根本顶不了事。即使能顶事,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借”人给他。
江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行,还是要再找叶队请假。推门走进叶永天的办公室,叶队刚刚放下电话,对他说:“你小子,倒是看不出来,蛮会走上层路线的嘛。”
江山莫名其妙,不明白叶队是什么意思。
“局长刚刚打电话来,说你有急事要批你几天假。”
江山糊涂起来局长?批我的假?不可能,不可能呀!”
江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见程岘正冲着自己得意地笑。
程岘塞了一张纸条给他,上面写着我给局长打了电话,告诉他你家里给你养了一童养媳,目前正逼着你回去结婚,否则,老两口就要上吊。为了避免闹出人命案,局长亲自批了你的假回去处理。现在你可以去gan你想干的事了。”
八、暗杀行动程岘有一种感觉,那伙制造假证者不那么简单,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叶永天,希望放掉那两个女人,并希望通过她们找到那个漏网者丁一鹤。
叶永天不太相信此事会与信用卡造假案有太大关系,但毕竟什么方法都使尽了,刑警队的一帮人每天都在忙,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想一想,他还是同意了程岘的建议,就算抓不到大鱼,抓到几条小鱼也是为民除害。
这几天,程岘一直都在跟踪王巧珍,她的8?机也被严密监控。
几天之后,王巧珍果然有些耐不住了,打了丁一鹤的8?机,要求对方回從11她,两人约定在琼海酒店大堂见面。
程岘立即将这一消息通报给叶永天,由叶队亲自带了三个人去了琼海酒店,他本人坐在大店与另一名刑警聊天,装作谈生意的样子,另外两名刑警已经换上了酒店侍者的工作服,站在大门^口迎宾。^程岘跟着王巧珍到了琼海酒店门口,她并没有下车进去,而是守在外面,以便里面发生特殊情况时,她作为机动。
很快,有一辆出租车引起了程岘的注意,那辆出租车在酒店大门外兜了一圈,可并没有停在酒店的正门,而是停在离正门二十多米的地方,并没有熄火。有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将酒店周围的所有车辆审视了一遍,同时也没有忽略酒店外面的每一个人。干完这一切后,那个男人又回到出租车旁,但没有上车,而是对车上的什么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朝酒店正门走去。
程岘迅速做出判断,此人很可能不是丁一鹤,而是他的同党。刚才他是在观察环境,看这里是否停有公安牌照的车辆,同时观察是否有警察在附近。即使如此,丁一鹤似乎仍然不肯放心,他自己不敢出面去酒店大堂。
叶永天知道这些情况后,认为丁一鹤可能会下车与王巧珍见面,要求程岘暂时不要采取行动。但几分钟后,叶永天又打电话命令她立即行动。
程岘在酒店前搔首弄姿,表演了一曲招蜂引蝶的好戏,曾两次故意从那辆出租车前经过。接到叶永天的电话后,她再一次接近出租车,一手扶着车门,摆了一个挑逗的姿势。坐在里面的丁一鹤尚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拉开了车门,向他抛了一个十足的媚眼,说道先生,要不要玩一玩?”同样不待丁一鹤回答,她已经坐了进去。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丁一鹤完全没有时间想清楚是怎么回事,程岘已经将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
丁一鹤的第一反应是上了王巧珍的大当,因此破口大骂王巧珍是biao子无情。这种误会对后来的审讯非常有用,程岘就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丁一鹤当然以为其他人说出了一切,否则王巧珍不会与公安配合,引他就擒。为了求得宽大,他转而开始求表现,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是一个制造假证件的犯罪团伙,丁一鹤是他们的头,王巧珍等几个人联络业务。据丁一鹤说,王巧珍等人实际是暗娼,因为近来经济不景气,这一行也很难做了,知道丁一鹤等人干的门道后,主动帮他们拉业务,同时,如果有嫖客找她,她也会干。
有关制作假信用卡,丁一鹤说确实有人找过他,希望他帮忙推销。他不太相信假信用卡能顶真的用。他也是造假的成员,因此知道假的就是假的,虽然可以乱真,毕竟不是真的。他造的那些身份证、毕业证、工作证一类,凭肉眼当然分辨不出真假,但拿到仪器面前,立即就会现出原形。信用卡是经过仪器鉴别的,尤其对方要求现款交易,他害怕一大笔钱被骗走了,同时也怕没有人相信会是真的信用卡,他无法推销出去。那个找他推销的人于是拿出几张信用卡,由丁一鹤随便抽了一张,现场从取款机中提取了一百元,以此证明伪造的信用卡可以乱真。又对他说,伪造信用卡是一种高科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干这种事。整个过程都在电脑城完成的,而且,真卡还在用户的手上,如果拿到外地使用,一个月内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丁一鹤说那个绰号叫阿三的人缠了他好几天,他说他要考虑一下,如果要的话,就⑶11阿三。但后来频繁搬家,将阿三的名片弄丢了’所以一直没有再联络,那个阿三也没有找过他。丁一鹤说他知道阿三住在石湾村,但不知道具体住在哪里。一般来说’他们这些人搬家会很频繁,却又不会搬得太远。
刑警二大队经过认真讨论,又报刑侦支队长批准,决定由丁一鹤作为线人,立功赎罪。
第二天,丁一鹤又回到了石湾村,不过他多了一个新伙伴,此人便是刑警二大队的吴鼎。
江山走进蓝海的病房,见里面坐着一个穿保安制服的年轻男人。
蓝海仍然躺在病床上,跟江山上几次所见没有丝毫不同,身上插满了管子,而他则双目紧闭,一动不动。那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正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江山推门而人,他慢慢抬起头来。
“你找谁?”保安问。
“我是他的朋友。”江山指了指蓝海,反问那个保安:“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你是江先生吧?程小姐刚刚打过电话来。”
江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程小姐?哪个程小姐?”
保安说:“程岘小姐。我们是保安公司的,程小姐请我们派人来的江山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程岘在背后搞出来的。可是,她出钱请保安公司的人来这里保护蓝海,到底有没有作用?刚才自己走进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直到现在,那名保安仍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始终不曾站起身来。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根本不需这么长时间,在推门进来且保安尚没有抬起头之前,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将两条生命结束了。如果是他江山来干这事的话,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五秒钟。
看来程岘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帮他请到了假。
江山问了一下那名保安,才知道他们派了三个人,分三班二十四小时看护。即使是他本人,也无法绝对保证髙明的杀手何时下手。这样不行,他必须考虑一个更安全可靠的方法。
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在走道上安上闭路电视摄像机,并且配上红外警报装置,只要有人在走道上出现,他戴着的耳机就会发出震动。那样他就可以从闭路电视中看清来人的面目。然而,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正考虑更简单更经济的方案时,一名护士小姐进来,表示到了给蓝海擦身及按摩的时间。
蓝海长期昏睡,如果不给他擦身或者按摩的话,身体组织供血严重不足,一些特别部位就会坏死腐烂。所以,护士每天都要给他擦两次身,并且改变躺卧的姿势。
江山不熟悉这些特别护士,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对她进行了一番查询,确认对方的身份后,才让她接近蓝海。
就在护士解开蓝海的皮带时,江山眼睛一亮。
他一言不发,走上前去帮护士小姐的忙,其实只不过是接近那条皮带。
蓝海腰中系的是海军陆战队的特殊皮带,铜头部分有一个小小的机关,里面可以藏一些极其特别的武器。为了找到蓝海的采访本,江山挖空心思,却始终没有找到。这次,看到蓝海腰中的皮带,突然灵机一动,暗想:一个采访本是根本不可能藏在里面的,但他会不会在里面藏一个纸条,给予一些暗示呢?当江山将皮带的暗机关打开后,发现里面果然有一件东西。
帮蓝海擦洗完毕,护士小姐离开后,江山掏出了那件东西,是一把很小的钥匙,上面还有编号。江山看了看,苦思这是哪里的钥匙。将所有的可能设想一遍’最后,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银行的保险箱。蓝海似乎在某间银行租有一个保险箱,将一些认为重要的东西锁在里面。那么,他的采访本是不是也在里面?
杀手顺利地进人了医院,他从一楼开始,走走停停,到了三楼,终于发现一间空着的医生办公室,他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闪身而人。没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大口罩封面,鼻梁上架着眼镜,胸前挂着听诊器的男人跨了出来。
从他走出医生办公室的那一刻起,绝对不会人怀疑他的医生身份。
装扮成医生的杀手不再犹豫,乘电梯上了七楼。此时正是中午吃饭时间,医生护士们赶着去医院食堂,病号饭也送到了走道上,来来往往都是取饭的病患者或家属,也有些家属是来送饭的,走道上比平时人多,也要乱得多。
病人以及家属看到杀手,以为他是医生,而医生护士看到他,则以为他是同院其他科室的医生,来这里会熟人的,谁都没有对他的出现表示怀疑,更没有人询问他。
他走到1709病房门口,从大玻璃门望进去,见床上躺着一个病人,身上插满了管子,病床旁边有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正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
走道上,送饭的工友大声地喊:“709,709,拿饭了。”
那名保安放下手中的书,走出了病房。
杀手听到叫声,连忙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过身来,待那名保安离开后,他悄然而入,两步跨到了病员的床前,迅速从身上抽出一支小针管,抓住病号的手腕便要往下扎。
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被杀手抓住的那只手突然一翻转,反而将杀手的手抓住。杀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一只拳头已经打上了他的面门。杀手当即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他毕竟是杀手,训练有素,反应敏捷,尚没有明白打击来自何处,反击就已经开始。他以最大的力度向对手打出一拳,虽然当时他并没有看清对手的情况,也没有完全站稳身体,可这一拳丝毫没有打偏。当这一拳打上对手的同时,他也感到奇怪,这一拳应该使目标重新跌回床上的,但他并没有听那种声音,难道自己打的位置不对?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对手打出了第二拳。这是一直拳,正中他的腰部,而且力大无比。条手有些承受不住,腹部因为惯性向后收,而面部则向前扑。尽管如此,他仍然凭着本能打出了一拳。就在他这一拳击中对方的同时,觉得两边太阳穴有两股强风扑来。他暗叫一声不好,想躲已经来不及,结果,他直觉得脑袋一炸,然后就昏了过去。
九、继续休假吴鼎跟着丁一鹤在石湾村转了三天。
最初,吴鼎还担心丁一鹤会耍滑头,但很快就发现,丁一鹤迫于立功,因此十分的卖力。
在此之前,吴鼎并非完全没有到过石湾村,但如此深人地在这个村走动,确实是第一次。丁一鹤则不同,他似乎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小巷,哪一条是死巷,哪一条通向哪里以及哪一条巷有几个弯、几个岔道等等,他一清二楚。此时,吴鼎心中暗暗吃惊,如果丁一鹤要在这里甩掉他,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丁一鹤显然意识到自己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所以竭力讨好吴鼎,希望他能够在上司面前替自己美言,并且非常努力地想戴罪立功。
一直到第三天中午,丁一鹤才在石湾村的一间大排档找到了阿三。
阿三与一个穿着很露的女性在一起吃饭。阿三穿着7恤,趿着拖鞋,屁股下坐了一把椅子,赤脚踏着另一把椅子,一手拿着筷子,一手夹着香烟,面前是一杯喝掉一半的啤酒。那个性感的女郎坐在他的身边,半边身子靠在他的身上。
丁一鹤具有一种演戏的潜能,他一见到阿三立即热情地迎了上去。
“哎呀,真巧,阿三,我正要找你,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阿三显得有点不冷不热,“原来是鹤哥,来吃饭?”
“是啊,是啊。”丁一鹤说着,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并且对阿三介绍说:“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吴,我的铁哥们。这位是二哥。”
吴鼎强压住心中的兴奋,摆出了一副黑社会大倍的派头,热情地与阿三谈话。阿三仍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派头。显然,他对吴鼎不熟悉,所以不敢太接近。吴鼎可不管这些,主动问他:“三哥在哪里发财?”
“三哥可是个人物。”丁一鹤接过去说阿吴,你要来这里发展,一定要交三哥这个朋友。不是我吹牛,三哥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黑道白道都走得通,有三哥帮你罩着,保证你一帆风顺,马到成功。”^丁一鹤也不管阿三是否乐意,喊来服务小姐,要来两个酒杯,倒了两杯酒,拉着阿三要吴鼎喝杯见面酒。阿三仍然不冷不热,吴鼎却热情地端起了酒杯,对阿三说三哥,大家上岛都是为了求财。以后希望三哥鼎力相助,让大家都有赚钱的机会。”“有钱大家赚,这话我愿意听。”阿三说,“吴哥准备做什么生意?”
“我只不过来看看,还没有决定做什么生意。咦,那边好像有海鲜,我去看看,加几个菜,我们好好喝几杯。”吴鼎说着,起身离开了他们。
丁一鹤贴近阿三小声地对他说:“阿吴以前是做水上买卖的。你也知道,最近风声太紧,那种生意不好做。这次阿吴上岛,一来避避风头,二来看看这边有什么好的项目。你有什么好买卖,可以向阿吴介绍。我告诉你,阿吴这个人非常大方,而且又有钱,如果有机会跟他做生意,保证你大发。”
阿三看了一眼吴鼎,然后小声问丁一鹤:“你有这样的朋友,你为什么不跟他做买卖?”
“阿三你笑话我,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阿吴这个人是很有钱’平常跟他交朋友,吃吃喝喝都可以。但要从他手上弄点钱出来用用,那简单,跟他做生意好了。可是,你是知道我的,我有什么生意可以跟他做?”
“你是说,他会买我手上的东西?”
丁一鹤说:“会不会买,我不太敢肯定。但他是做那一行的,认识的人多,办法也多。阿三,我可是明人不做暗事,如果这单买卖做成了,你小子可不能亏待了我。”
“你放心,我有数。”
“你准备给我多少?”
阿三还没回答,吴鼎回来了,他已经点了一些菜。
经过丁一鹤的工作,阿三对吴鼎的态度已经大变,再见到他果然出手大方,加了好几个最贵的海鲜,又要上一瓶乂0。服务小姐抱歉地说,这是一间大排档,没有洋酒。于是吴鼎说,在这样的地方招呼朋友,实在太寒酸了,表示要去别的地方。
丁一鹤连忙说阿吴,算了,吃喝是次要的,关键的是交朋友嘛。你没有听说人好水甜这样的话吗?”
吴鼎母语是白话,普通话原本说得不错,这次因为特殊身份,所以故意憋着广东普通话。“什么意思?”他说,“你刚才说什么?”
丁一鹤进行了一番解释,阿三也连忙说:“是啊,是啊,现在,山珍海味都已经不稀奇了。在这个世界上,钱并不重要,女人也不重要,吃的喝的也都不过如此。最重要的是友谊,有了朋友,什么都有了。”
这一餐酒,果然将几个人喝成了朋友。
江山押着杀手走进刑警二大队的时候,叶永天和其他一些刑警都看到了,谁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岘是清楚的,那名保安早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她。
叶永天一脸的不高兴,叫道:“你到底搞什么鬼?”
江山将五花大绑的杀手往地上一掼,拉着叶永天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喂喂喂,江山,你到底搞什么鬼?”叶永天被江山推着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非常恼火。
江山将一支针管放在叶永天面前,对他说道:“他企图暗杀蓝海,这是他的杀人凶器。我把这些交给你了,我的假还没有完,我得接着休完。”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转回来将那把钥匙交到叶永天的面前’对他说:“我差点忘了。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这把钥匙应该是一家银行保险箱的钥匙,那里面应该有蓝海的采访本,相信里面有一些证据,你找人去拿回来吧!”
叶永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离开队长办公室,程岘追了上去问道:“你去哪里?”
“那个家伙交给你们了’我要继续休假!”江山头也不回地说。
十、并案侦查叶永天对江山私下查案的做法非常恼怒,却也不能不慎重对待他交给自己的疑犯以及物证。消息灵通的市局纪检监察部门已开始过问此事了。
叶永天将那支一次性注射器送去检验,而那把有可能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也交给了一名刑警,由他负责跟银行联系取得保险箱内的物品。
检验结果很快出来了,江山估计得不错,里面的液体是剧毒品,注射器里的药物的剂量足够让一百人死亡。痕检员从注射器上取了几枚清晰的指纹,正是江山交来的那个杀手的。
蓝海存放在银行保险箱中的采访本找到了,上面确实记载着他跟踪杨志国等人的过程。但是,出现了意外,很可能是杨志国发现了他存放在出租屋的那辆摩托车,于是杨志国主动跟他谈话,问他干什么工作的。他据实以告,说自己是新闻记者。杨志国暗示他,新闻记者不能有太多的好奇心,否则一定难以长命。蓝海说他知道这是威胁,但他根本就不怕。他决定继续追踪他们,同时,他也认为这是一伙胆大妄为的歹徒,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为了以防万一,他在银行租了保险箱,里面仅仅存放了这个采访本。
调查工作一面进行着,叶永天一面组织对杀手的审讯。
但是,这件工作异常艰难,因为那名杀手自从被江山制服之后,很少开口。,杀手也并非完全不开口,问到他的姓名时,他通常都会随口报出一个,下次再问同一个问题,他报出的却是另一个姓名。问到他的所在地,他最初说是香港,后来又改口说澳门,再后来又改为广东中山。对暗杀蓝海的事,他倒是供认不讳。但问起暗杀蓝海的原因,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他说这件事是在电话里联络的,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他承认说,通电话的时候他报了一个香港银行户口,知道钱到账后,他就开始行动了。
叶永天连攻了几天,也请了预审科几名高手来助阵,仍然没有结果。
正在此时,吴鼎那边有了发展。
吴鼎跟阿三接触了几次,取得了对方的信任,而丁一鹤又急于完成这件事,以便自己脱离干系,在后面做了不少工作。
这天,阿三来到吴鼎住的酒店,丁一鹤立即起身替他泡茶。吴鼎见茶杯里只不过是普通的茶叶,就对丁一鹤说:“三哥是我们的贵客,怎么能喝普通茶?把这杯茶倒掉,泡参茶。”
趁着吴鼎上卫生间的功夫,阿三问丁一鹤是否已经跟他谈过了。丁一鹤连忙说这件事,我没有你的允许,怎么会随便谈呢?不过我告诉你,最近有一个人跟他接触,想跟他联手炒股票,合做一个大庄。如果把钱投入股市了,我担心半年之内他就不可能有多少资金跟你做。你自己拿定主意,要做的话就要尽早跟他谈妥,先把钱弄到手再说。”
果然,吴鼎一从卫生间出来,便问阿三对炒股票熟不熟悉。吴鼎说他一个朋友劝他坐庄,介绍了一种股票,公司有重组题材,业绩也开始好转。他准备抽时间去这家上市公司了解一下,如果行的话,他准备试一试。同时,他还告诉阿三,如果认识操盘的大行家,可以推荐一下,他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阿三一听,真有点急了,于是向丁一鹤使眼色。
丁一鹤早就等着这样的机会,对吴鼎说,“阿吴,刚刚阿三对我说他有一个赚钱的机会,就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有赚钱的机会,我当然会感兴趣。”吴鼎说,“不过,我已经决定坐庄炒股了,其他项目,除非是那种短期投资,很快能够见到效益的,我才会考虑。如果是长期投资的话,恐怕得往后放一放。”
丁一鹤一再怂恿,阿三便对吴鼎说:“我有一个朋友,手中有些信用卡……”
“信用卡?我没听说有谁炒卡可以赚钱呀!”吴鼎打断了他的话。
丁一鹤连忙说并不是炒卡,那些信用卡是假的,伪造的吴鼎再一次打断了他:“伪造的?那能有什么用?不是废卡一张?”
“阿吴,你也太心急了一点。这件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让阿三跟你介绍一下,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丁一鹤说。于是阿三开始介绍。
阿三说,这些信用卡虽然是伪造的,但可以像真卡一样使用。这是因为伪造的样本就是真卡,他的朋友想办法弄到真卡之后,对真卡中的所有信息进行了拷贝,然后根据这些信息进行伪造。一般来说,目前国内的自动柜员机通常只是认读信用卡中磁性密码的内容,核对无误后,就会为你提供服务。对于那些电脑高手来说,伪造信用卡实际上就是伪造磁性密码。这些技术和设备都是秘密进口的,老板可能也是境外人员。
吴鼎说:“听起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项目。只是这个项目无法做大。小打小闹,赚个万把几千的,没什么意思。”
“吴哥为什么会这样想呢?”阿三问。
吴鼎说:“你们制假卡要以真卡为依据,哪来那么多真卡?”阿三一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的朋友有的是办法,他手下有一大帮人,其中一些是电脑高手,另一些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姐。那些小姐出去物色目标,找到目标之后,就通知她的搭档。目标高兴了,就会将她们带回自己的住处,或者是去酒店开房间。一般来说,这些目标人物对手中的现金都会十分的小心,但对信用卡则比较麻痹,她们可以趁目标人物熟睡的时候,拿出他们的各种信用卡进行拷贝。这个方法非常有效,那些嫖客醒来之后,并没有发现自己丢失了什么,也就不会弓I起警惕。几个月后,大量的账单从外地汇来,他还会觉得莫名其妙。”
吴鼎大赞了一番这个方法确实绝妙,然后又将话锋一转,说这个办法好是好,不过,我觉得也并不是十分保险。那些做小姐的,哪有不见钱眼开的?如果某人的钱包里有很多现金,难道她们不见财起心?”
阿三承认具体情形他不是很清楚,因为他所负责的是销售这个环节。不过,他也曾听说过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吴鼎果然兴趣大增,极其仔细地问了些细节,最后拍板说要五十张。
阿三一听,兴奋莫名。丁一鹤却有些担心,“你有没有这么多呀?你别拿一些没用的东西来糊弄阿吴。”
“我手上是没有这么多。”阿三说,“不过,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我可以找其他人调一下,估计问题不大。”
交易的时候,阿三想约吴鼎去自己的地盘,但吴鼎在电话中将阿三骂得狗血喷头。他说你小子打什么主意?你让我拿着几十万跟着你到处乱跑?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谈吧。”
吴鼎这样一激,果然见效了,阿三同意前往吴鼎所住的酒店,但具体在酒店的什么地方交易,他到达酒店后再通知吴鼎。
无论他怎样变化,只要走进酒店’就进人了吴鼎布下的天罗地网。从他接近酒店的那一刻起,他的所有行动全都在叶永天的掌握之中。阿三也确实非常狡猾,带着几个人到达酒店后,立即登记了两个相邻的房间,他进了其中的一间,其他人进了另一间。这一安排显然是为了暗中保护阿三进行交易并且安全撤退,但是,公安局在这里部署了足够的力量,阿三的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改变结局。
吴鼎接到阿三的电话后,立即给叶永天打了一个电话,知道一切准备就绪,他才提着皮箱子来到阿三的房间。
阿三替他开了门,然后伸出头看了看走道两边,接着将门关上了。
交易过程非常简单,阿三打开带来的密码箱,让吴鼎看到里面的伪造信用卡。吴鼎则打开大皮箱,让阿三看清里面的现金。接下来,阿三数钱而吴鼎则检查那些信用卡。阿三在埋头数钱。
吴鼎趁着这机会,向叶永天发出了行动讯号。
听到走道有人跑动的声音,阿三立即警觉起来。
“你不必动了。”吴鼎说,“我是警察,你不想吃亏的话,乖乖地呆在这里别动。”
阿三当然也清楚,这种涉及数十万的非法交易,即使不被判死刑,他这一辈子余下的时间也完全可能是在监狱中度过了。他不甘束手就擒,又见吴鼎是� �副志在必得吊儿郎当的劲头,以为有机可乘,便大叫了一声,向吴鼎扑了过来。
吴鼎只是往旁边让了一下,顺势将他一带,阿三就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板上。吴鼎的动作非常快,一脚踩了下去。阿三几度挣扎,却无法变自己的败局。
吴鼎反倒乐了’对他说:“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姜轻举妄动了。你如果不服气,我可以放开你,我们再来一次。”
阿三当然不肯放过任何一次机会,见吴鼎真的放开了他,连忙进行反击,可是,他仅仅只是做出一个动作,就莫名其妙地被吴鼎背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次,吴鼎可不再有好脾气了,他不是一只脚踏上去,而是单膝一弯,顶在了阿三的腹部。
这一下力量不大也不小,可阿三还是惨叫了一声。
隔壁阿三的同伙听到这边有声音,开门要冲到这边来,却没想到刑警们早已经将两扇门堵住了,开门正好给了他们冲进去的机会。
阿三姓符,名叫西海,排行第三。
当他与吴鼎单打独斗的时候,还存着一些侥幸的心理,后来见大势已去,立即知道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双腿一弯,跪在了刑警们面前,痛哭流涕地表示自己一时糊涂走错了路,愿意坦白交待,希望能够得到宽大处理。
刑警们吃的就是这碗饭,见了符西海的态度,自然是疑心大起,怀疑他身上还有其他未了的大案,一面与他的家乡取得联系,一面对他进行突审。
符西海被押回刑警二大队,初审的时候他就交待了伪造信用卡集团一切犯罪行为。
据他交待,这个集团是一个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这个集团被境外的黑势力所控制,分别由一个总部和两个分部组成。总部负责搞到伪造信用卡的专用塑料卡以及信用卡的制造等工作,同时负责指挥整个集团。也就是说,制造信用卡的最精密部分,由总部直接控制。总部的老板是有来头的,别人都叫他“笙哥”,有的说他是香港人,有的说他是澳门人,也有的说他是台湾人,但谁都没见过他,他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很少露面。他们都是单线联系的。总部以下的两个分部分别负责盗取原卡以及销售伪卡。
销售伪卡的这个分部相对要简单一些,负责人名叫罗维安,他的手下有五个伪卡销售小组,每个小组设组长一人,组长手下又有五到十个销售员。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伪卡销售网络。符西海是五个组长之一,所以对这个分部的情况比较了解,其他一些销售员除了本小组以外,其他情况是一概不知。
至于另外一个分部的情况,符西海说他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几次听罗维安提起。
据罗维安说,另外一个分部由两部分人员组成,一部分是电脑操作员,由他们对得到的信用卡进行拷贝。另一部分则是一些欢场女子,她们负责接近目标,向目标发起感情攻势,甚至不排除与目标上床。事前,她们可能会给目标吃下一定数量的安眠药,待目标熟睡之后,再盗出他们的信用卡,由自己的搭档出面拷贝。据罗维安有一次说,因为那些人在接触目标时,有机会接近大量现金,所以那些小姐们的收入非常之高。他还特别提到一个叫杨志国的电脑操作员,见钱起心,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因此男扮女装也去充当诱饵。这个小组活动的区域,主要是市内的一些管理较松的酒店以及往返岛上的渡轮头等舱。
对另外一些人进行审讯的结果证实了符西海所说的话,那些人只不过是符西海的马仔,所知道的情况比符西海要少得多。
得知伪造信用卡案有了突破的消息,朱局长立即赶到了刑警二大队,亲自主持召开案情分析会。当叶永天向朱局长介绍了符西海交待的情况之后,程岘立即站起来,详细介绍了蓝海的受伤、遭到暗杀以及江山对这件事的追踪等情况。她说,在此之前,刑警队许多人都觉得江山是多管闲事,他所说的怪人,只不过是一个有易装癖的人或者性变态者。但现在事情已经趋于明朗,那个杨志国就是信用卡伪造集团另一个分部的成员。所以,她建议将这两件案子并案侦査。
朱局长听了程岘的介绍后问叶永天:“江山呢?他怎么没有参加今天的案情分析会?”
叶永天只好据实以告。
程岘接过去说:“如果我估计不错,他肯定是跟踪杨志国、胡旺林、钟明方等人去了。”
朱局长认真考虑了片刻’然后对叶永天指示说:“我觉得小程的意见很好,这两件案子应该并案侦査,而且,你们应该尽快与小江取得联络。他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
可是,当叶永天等人找江山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法与他联络上了。不仅如此,杨志国、胡旺林、钟明方等人也已经不知去向。
~|—、身陷危境江山估计不错,杨志国、胡旺林等人受命拿钱雇杀手要蓝海的命,杀手如果成功了,很快就会打电话通知他们,如果过了时间还没有得到消息,他们就会采取措施’至少也会暂时躲一段时间。
他借了一辆车,等在电脑城前。
没过多久,胡旺林匆匆忙忙走出来,上了一辆丰田佳美轿车。
江山尾随着他,来到长堤大道的海龙大厦,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然后直接上了电梯。江山很想跟上去看看,又担心被他发现,只得等在车上。二十分钟后,胡旺林匆匆乘电梯下来,开着车子离开了海龙大厦。
胡旺林上上下下,只不过二十来分钟,不知他上去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些什么话。江山虽然很想弄清楚这一点,但也没有时间细想,只得启动汽车,尾随胡旺林而去。但是,胡旺林不知搞什么鬼,只不过驾车在长堤大道转了一圈,很快又绕回了海龙大厦,并且再次匆匆上楼。
这次,他在楼上呆了很长时间,长达两个小时之久。
江山觉得胡旺林这一下午肯定在搞什么名堂,却又没有时间和机会进行调査,只是悄悄地跟了上去。
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但胡旺林似乎不像是去吃饭,他一直佝西行,很快驶离了市区,沿着海边飞驶。
近些年经济不景气,整个岛上人越来越少,汽车相应也少了下来,市内的交通情况不再像前些年那么拥塞,出了市区之后,车辆就更少了。江山一路跟踪,好几分钟才能见到一辆车。他虽然也有些奇怪,觉得胡旺林在这时候离开市区,可能有什么阴谋。但他毕竟是艺高人胆大,觉得只要自己小心,就算胡旺林搞什么阴谋,也不可能翻起大浪。
汽车沿着海边公路飞驰,潮湿的海风迎面而来,清新而且凉爽,如果不是心里有事,在这样的时候出来兜风,一定非常的美妙。
整个下午,刑警队的几个人轮换着打他的8?机,得这样急,应该有什么特别的突破。他想,很可能是对那个杀手的审讯有了新的进展。他也很想复个电话,问一问队里的情况,但非常不凑巧的是,他的手机没有电了,又不敢轻易离开这辆车去复电话。
胡旺林驶进了椰林度假村。
这是一个高级别墅区,大门外的保安十分尽职,江山进去的时候费了一番周折,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警官证,才被放行。
这是一片规模很大的别墅区,因为经济方面的关系’又不是周末,整个别墅区没有几幢住着人。这倒给江山提供了方便,他只注意那些亮着灯的别墅,最后,在海景别墅找到了胡旺林的那辆车。
海景别墅上下两层,有一个小巧的独立小院,院内有一个小花园,还有一个椭圆形泳池。在周围十几幢别墅中,只有这一幢的一二楼和楼顶平台亮着几盏小灯。他注意观察了一下,一楼和二楼似乎都没有响动,只有楼顶平台上有说话的声音。或许,他们正在那里商量对策吧?
江山停好车后,步行接近海景别墅,围着别墅转了一圈,确信围墙并没有特别的防范设备,便翻身而过,落在院后的草坪中。他停下来等了片刻,没有听到特别的声音,知道自己的行踪并没有被发现,才快速接近别墅的外墙。如果这幢别墅有自顶层连接到地面的下水管,他很容易就可以顺着水管爬上去。但别墅设计者没有给他这样的条件,惟一可以利用的只是西北面的一个直角,墙面贴着磁片。他试了一下,因为磁片的表面比较光滑,穿着鞋根本无法爬上去。他不得不将鞋脱了,利用双脚以及双手支撑着墙面,一点一点地往上爬行。
好在二楼不是太高,向上爬了约一米五,他抓住了二楼空调的支撑架。有了这个支撑架,一切就好办了,他双手用力,用支撑架撑住自己的体重,然后双腿弯屈,站到了支撑架上。
这样,他不再利用直角墙面来支撑自己的身体,而是站在空调架上,双手扒住墙面,双脚则小心地站在了空调机的上面。此时,他的双手向上伸,已经可以抓住楼顶墙面的边沿,也已经可以听清上面的说话声了。I“那小子是不是真的会来呀!”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杨志国。
“你耐心地等一下就知道了。”说这话的应该是胡旺林。
接下来,他们开始谈论女人。
江山估计,他们聚在这里可能是要等一个什么人物,似乎是他们的头头,或许是生意上的关系吧?既然他们还有人来,而且又是谈论与生意有关的事情,他倒是很有兴趣听一听。但这样吊在墙边听实在太辛苦,如果立即翻上去的话,平台没有围墙只有栏杆,他的行踪立即就会被发现。
他认真看了看,所能利用的还是那面直角墙,直角的另一面正是通向平台的门,所以墙面比平台高出约两米,又恰好有一块阴影,可以让他藏住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一点,他可以控制这帮人逃走的退路。
双手扒住墙边,慢慢向直角那边移动。到了阴影处,他抓住了栏杆,迅速爬了上去。楼顶平台上坐着六个人,正是程岘提供的那份名单上的家伙,他们围着在一张圆桌旁,桌上似乎放着一些食物,还有啤酒。难怪胡旺林不吃晚餐就往这里赶,原来这里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只是苦了江山,他的肚子空空的,正饿得慌。那六个家伙喝得正欢,旁边确实空了一把椅子,似乎是为即将到来者准备的。
他们仍然在谈论女人的话题,说话的似乎是曹志鸿,他在讲述某次与曾鸣一起嫖妓的经历,十分的下流。接下来是钟明方讲了一个黄色笑话,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杨志国似乎一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客人,再一次问道那小子到底来不来?现在已经很晚了。”
胡旺林喝光了杯中的啤酒,然后说:“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应该巳经来了。”然后,他似乎是对空气说话:“朋友,你站在那里不觉得难受吗?我想,你忙了一个下午,一定饿坏了,出来一起喝一杯如何?”
江山暗暗吃了一惊,难道除了自己以外,这里还躲着其他人?不可能,如果有其他人,自己应该会发现的。难道胡旺林是在对自己说话?这种可能很大,在海龙大厦,他进进出出,当时看起来完全没有目的,或许是为了认清背后是否有跟踪?如果真是那样,说明自己跟他到达这里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胡旺林见半天没有动静,再次开始说话了:“我知道,关于那个姓蓝的小子那笔账,你想算一算,你跟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算账吗?你看,我们的人齐了,你要怎么算,我们奉陪到底。”看来,他们是真的在等他,江山知道再藏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便跳到了平台上,慢慢向他们走过去。
“你终于肯现身了。”胡旺林说,“能不能先请教尊姓大名?”江山走到离他们一米多时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安全距离,他如果出手,能够迅速接近他们。相反,如果他们想对他动手,无论是用刀还是有枪,他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扑向他们,迫使他们无法使用手中的武器。
“江山。”他说。
胡旺林拿过一只空杯子,倒满了一杯酒,走到他面前,对他说原来是江先生,够豪气。先喝杯酒如何?”
江山没有接过酒杯,他可不想被对手算计。“既然你们知道我是来算那笔账的,也不需要我多费口舌了。你说吧,那笔账该怎么算?”
“那笔账要算也容易。”胡旺林说,“不过,在算之前,我想弄清一件事。那个姓蓝的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替他出头?”
“是朋友,也是同事。你们满意了吗?”
胡旺林仍然端着酒杯站在江山面前原来江先生也是记者。我听说你们记者的收人不是高,发一篇新闻稿才几十块钱的稿费。不知江先生是否愿意将这篇新闻稿卖给我们?价钱吗,好商量。”
“就算我同意做这笔交易,可蓝海还躺在医院里,随时都可能醒过来。这件事恐怕不那么容易解决。”
“世界上的事,只要有钱,就好解决。”胡旺林说着,走回到那把空着的椅子前面,将椅子拖了出来,对江山说不如这样,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如何?“
江山想,这伙人到底干的是什么买卖,他不是太清楚,既然他们想解决这件事,自己何不跟他们谈一谈,趁机探听一下虚实呢?他毕竟受过严格的训练,随时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揭,胡旺林拖出来的那把椅子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可不敢轻易坐上去。
“谈一谈也好。”江山说着,走过去,拉过胡旺林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大模大样地坐下来。
尽管江山十分小心,但还是着了道。他坐上去,双手刚刚搭上扶手,突然有一股强烈的电流向他袭来,他甚至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昏了过去。
根据符西海提供的名单,朱局长亲自部署,刑警支队、特警大队以及海上分局协同行动,很快将罗维安及其手下捉拿归案。每抓一个案犯,立即突审。
因为失去了与江山的联系,朱局长考虑到他很可能是盯上了杨志国、胡旺林等人,所以,他给叶永天等部署的任务是设法找到江山,并且将这个犯罪集团成员一网打尽。
叶永天一直都在跟江山联系,但始终没有回音,急得他团团转。
其他小组不断传来捷报,惟独他这个小组只好呆在办公室里,连行动方向都没有摸清楚。
叶永天认真思考了一番,想到程岘对江山的行动了如指掌,她应该知道江山的去处,于是开始找程岘,结果发现连她也失踪了。
“吴鼎,看到程岘没有?”叶永天大声地叫道。
“开完案情分析会就不见她了。”吴鼎说。
叶永天抓过前面的电话,拨通了程岘的手机。
“叶队呀,有什么事吗?”电话中传来程岘的声音。
“你搞什么鬼,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正准备去海边兜风,你来吗?”、
“去海边兜风?是跟江山一起吗?”卢小蕙在一旁叫道。
“你现在在哪里,报一个准确方位给我。”叶永天说。
程岘报出了方位,她此时早已经离开了市区,快接近椰林度假村了。
十二、最后的较量程岘之所以能够跟上江山,是因为她事前在江山借到的汽车中做了手法,将一个小小的信号发射装置放在了车上。
赶到椰林度假村巳经接近十点了,根据江山车上发出的信号,程岘很快就找到了那辆车。车子停在一幢别墅的侧面,周围的几幢房子全都黑灯瞎火。最后与叶永天联系过一次后,她关了手机以及8?机,走下车来。
弄不清江山到底在哪幢别墅里,程岘只好找那些亮着灯的别墅,一家一家查看着。查了几幢之后,来到海景别墅外,听到里面有搓麻将的声音传来。她小心地翻过围栏’接近别墅,透过一楼的窗户向里一看,心中顿时兴奋起来。果然见杨志国、胡旺林以及另外两个家伙坐在客厅中打麻将。因为不知江山躲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除了打麻将的四个家伙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同伙,她决定暂时观察一下动静’再决定是否该采取行动。
大约十几分钟后,杨志国从楼上下来。
“那家伙醒了没有?”胡旺林问。
“还没有。”杨志国说。
“你去小心看着他,等一会儿笙哥来了要亲自问他话的。”
杨志国答应了一声,又走上楼去。
程岘听到这里,暗吃了一惊:他们指的那家伙该不会是江山吧?难道江山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上?胡旺林刚才讲的那个笙哥可能就是他们的境外老板。^她想找到一个地方爬上二楼。可是,这幢别墅建得可真是特别,根本就没有供她攀爬的东西。她试了试从墙壁爬上去,几次都失败了。她正急得什么似的,不知道该怎样行动,却听到有
一辆汽车急速驶来的声音。她只好找地方藏好了自己,双目紧盯着别墅的院门。
一辆奔驰豪华轿车驶了进来,首先跳下车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他下车后警惕地向四周扫视一圈。接着,另一个彪形大汉下车,顺手拉开了汽车的后门,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护着他,向别墅走去。
听到汽车响,胡旺林等人早已经迎到了门口。
“笙哥!”胡旺林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那个被称为笙哥的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然后问道:“人呢?”
“在楼上。”胡旺林说。
一群人进去了,那个被称为笙哥的在大厅中坐下来,两名保镖站在他的左右两侧,胡旺林等人向楼上走去。
程岘绕到旁边,见小客厅的玻璃窗开着,就悄悄地爬了进去,躲在门边。
没过多久’胡旺林等拖着一个人从楼上下来,那个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口中贴着胶布。程岘一看,吃了一惊,果然是江山。曾鸣将江山推到笙哥面前,曹志鸿上前撕下他口中的胶布。“你到底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笙哥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江山说,“我叫江山,是蓝海的朋友和同事,我想为他讨一个说法。”
笙哥突然大声地笑起来,“江山,你不要再演戏了,你的底细我们已经查得非常清楚。你是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你为了战友,为了哥们儿义气,自投落网。哈哈。你难道不怕死吗?你难道就不怕像蓝海那样的下场吗?”
江山说我当然怕死,天下又有谁不怕死?但是,看怎么个死法。为了正义,为了事业,为了战友,死也值得。”
笙哥鼓了几下掌,然后说道:“好,很好。我就欣赏像你这样的人。那么,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怎么给你一个死法。”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有响动。笙哥向一个保镖使了个眼色,那名保標立即跑到窗边,透过玻璃向外望,然后神色慌张地说:“不好了,笙哥,外面有很多人。这小子将警察带来了。”
笙哥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将江山抓住,大声地说道:“不要慌,我们有这小子当人质,他们不敢将我们怎样的。”
躲在暗处的程岘正准备冲出去救江山,却看到绑在江山身上的绳子突然松开,并且迅速一个反手,将笙哥按在了地上。两名保镖见形势突变,立即扑上来救笙哥。江山的身手可真是了得’他竟将一个大活人举了起来,当笙哥的保镖攻来时,他就以笙哥为挡箭牌,而自己一遇到机会,就又抡起笙哥向对手打去。
程岘想,这么热闹的场面,自己不插上一脚,真是太不值了,于是从小客厅跳了出来,大声叫道:“我是警察,全都蹲下,不准动。”
对手当然没有那么听话,见她只不过一个女人,立即就有人冲上前来。
程岘大叫一声的目的,并非喝吓那些家伙,而是通知外面的队友,表示里面已经开始行动了。
叶永天带领的刑警队员原来是悄悄行动的,听到里面的打斗声以及程岘的喊叫声,立即加快了速度,迅速向别墅内冲过来。结果是从门口冲进的有,从旁边破窗而入的也有。当他们到达时,见江山和程岘正与九个家伙斗在一处。江山是游刃有余,而程岘以一对三,显得有些吃力。
笙哥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知道大势已去,趁着江山松开自己的机会,连爬带滚向楼上跑去。
程岘正靠近楼梯,她猛地扑向笙哥,想将他抱住,但距离略远了一点。程岘的身手非常敏捷,当即一个翻滚,从地上跳起,立即追了上去。笙哥的两个保镖也停止了打斗,追赶程岘而去。
江山一见,担心程岘吃亏,大叫一声:“叶队,这里交给你了。”一步跨近楼梯,撑着栏杆向上跃,人还未在旋转楼梯上站稳,便已经像箭一般向前射了出去。他跑到楼顶平台,见程岘正与三个家伙纠缠在一起。江山箭步上前,从程岘手中接过了两个保镖。
程岘面前只有一个莖哥了,人也轻松下来。
笙哥原本养尊处优,根本没有什么真功夫,更加上心中恐惧,哪里是程岘的对手?慌里慌张应了几招,转身就想跳楼逃走。
程岘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招,在他的手刚刚撑住平台围栏时,一个倒地扫堂腿,又快又准又狠。
笙哥站立不稳,倒下来,头部碰到了围栏的边沿,当即一声惨叫。
叫声还没有完,程岘已经扑上前,单腿一跪,将他压在身下,然后迅速扭过他的手,一副手铐铐在了他的手上。
解决了笙哥,她正准备去帮江山,见江山已经将那两名保镖打得东倒西歪,而自己的队友也已经将其他案犯押上警车。
程岘将自己驾来的那辆皇冠.0交给了队友,向江山的那辆本田雅阁‘0走去,也不管他是否欢迎,拉开副手席就坐了上去。
“你这次可出尽了风头,一方面你违犯警纪私下办案,纪检监察部门正在找你,准备立案;另一方面你破这起大案有功,政治处要整理你的事迹,准备报功。”她边口嚼着口香糖,边系着安全带说。
江山此时关心的不是处分,也不是记功,而是程岘是不是还在为童养媳的事生气。
“我们之间,好像有些结要解一解,是吗?”他试问。
“是我跟你解,还是你跟我解?”
“当然是女士优先。”
程岘见前面有一个岔道,便对江山说:“那好,向左转,今天晚上,我们找个地方解结去。”
“还是以后吧,一男一女,在海边这样美妙的地方,我可不敢保证不发生任何事情。真的有了事,我可负不起责任。”程岘说:“我会对自己负责任,不劳你的大驾。”
江山只好将车驶离了大路,然后停在一处海湾。他拉开车门,走了下去,一直走到海滩上停下来。
程岘慢慢接近他,然后一个扫堂腿。
江山显然没料到她会以这种方式跟自己解结,准备不足而中了她的招。好在他的身手十分敏捷,人刚刚倒地,便顺势几个侧滚翻,干净利落地站了起来。
程岘见他只是站着,不肯还手,显然是让着自己,心中有气,便发起一阵猛攻,虽然不是招招致命,却也不是花拳绣腿。江山根本不跟她打斗,只是一味地避让。
程岘更气了,身子一扭,跺了一下脚,然后在沙滩上坐了下来,撒娇地说不好玩,不好玩。你这个人,真是没劲透了,一点都不好玩。”
江山走近她,讨好地说如果你觉得打我一顿可以解气的话,那就打好了。”
程岘突然发动,一个大背飞将他摔倒在地,然后像对待笙哥一样,单腿一屈,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就叫出奇制胜!”她得意地说。
小序
一个真实的案例摆在我的面前,余下的任务便是进行一些必要的文学加工了。
在这场真善美与假丑恶的搏斗中,我相信,每一个读者都会跟我们一道去剖析那些腐化了的灵魂,去经历一次良心的考验。本文所涉及的案子发生在祖国的南海前哨一海口。
一、一封密藏的遗书这是海口的一条幽静的街道’高大的椰子树张开绿色叶片,如同一把把苍翠的大伞遮掩着路面。宽敞的马路上走着零零星星的行人,偶尔才有一两辆汽车驶过。一切都显得那样舒缓安括。
一辆黑色上海牌轿车开过来,在一幢红楼门前戛然刹住,车上走下一个50开外的人,黑白相间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一副45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苍白的脸轮廓分明,一种固定的表情显示着他不同凡响的身份和威严。他身穿笔挺灰色麦尔登中山服,老人头皮鞋擦得锃亮,手上还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让人能一眼就看出他的学者身份。他叫周懋龙,是一家大型企业的总工程师。
周总工下车后,径直向小院严实的朱漆大门走去。
周家保姆吴妈听到刹车声,连忙“咬一”地一声打开门,恭恭敬敬地说道:“您回来了!”顺手接过公文包。
“嗯!”周懋龙问道:“吴妈,今天有信来吗?”
“有一封,是从美国来的,连同报纸一起都放在您的书桌上。”
“知道了。”周懋龙没有马上回屋取信,而是缓缓挪动脚步,右手扶了扶镜框,细细地打量起这幢欧式小洋楼来。两边挺拔的棕榈树和青枝绿叶的三角梅如同列队的士兵,对任何一个经过者都夹道欢迎。中间是一条水泥路,路中央有一个梅花形喷池,池内怪石嶙峋,池水碧绿如镜,水面上漂着浮萍,一些可爱的金鱼游弋其中,更增添了无穷乐趣。路的尽头是刷着褐红色涂料的两层红楼,红色砖墙和四周椰子树绿色叶片相映成趣。周懋龙每次回来都要在这里赏玩一会儿,静静地看着这幢楼房,让思绪在短短的时间内跨越几十年的空间。这,似乎已成了他一种难以更改的习惯。
他推开正门,踏着红色地毯走进客厅。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是一面很大的镜子,镜子两边是梅兰竹菊四幅出自名家之手的屏风。旁边是欧式豪华型沙发,大厅中间一盏吊灯如菊花竞放,四周是玉兰花型壁灯。靠北边墙有一个玻璃橱,那上面摆着唐三彩、玉雕等工艺品。
周懋龙刚走进大厅,便听到右屋传来一阵斧头、锯子杂乱的声音。这是在为儿子周硕做家私。本来,周懋龙想到家私店买一套算了,简单省事,可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不愿意,认为目前商店的家私不光低劣,样子也是老式的,不时兴。他俩不辞劳苦,东奔西找,在广州艺术学院美术分部搞来一套组合家具图样,请来木工干了起来。到底是孩子们的事,他们不嫌烦,他这做父亲的当然只好听之任之了。
最先看到他的是儿子的未婚妻萍萍。她虽说还未正式跨人周家的门,却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样,喊了声:“爸爸,回来了!”十分亲昵地走过来,指着面前的一大堆做起的家私说:“这样子真不错。”
周懋龙的目光迅速巡视了一遍,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年轻人审美能力到底比他那时候强。“嗯!是不错。”他赞赏道。“明天可以做完吗?”停了一会儿,他接着又问。
“本来可以的。”周硕从木工身边走过来说道,“只是现在木料不够了,当时没想到组合家私这么费料。”
“临时买怕是来不及了,只好在家里找找,凑一点。”他走动了几步,猛然想起不久前修房子时换下来的一根檀木,于是对儿子说:“上次换下来的那根檀木放在院子里,你领木工师傅去看看,要是能用,怕足够了。”说毕,他便转身上楼去了。
周硕领着木工走进后院。那根檀木放在墙根下,约有0米长,60厘米围,本是一根上乘木料,只是由于年代太久,表层已损坏,为了安全起见才换下来的。木工师傅用斧头刨了几下,里面显出白里透红的木质来,“还好,可以用。”木工说。周硕大喜过望,连忙叫来其他木工,摆好架势,准备剖开。
很快,第一锯已经完成,两位木工把板子抬开。他们又一次细心地检査剖面,这时发现擅木中间有一个洞,顺洞望去,内有一颗珠状物。这可就奇怪了,木料的表面没有任何蛀迹,里面怎么可能出现异物?
周硕见状,也颇感惊奇,这东西竟像寄生在木中一般。只听说过动物体内有寄生物,难道植物体内也有这种怪异现象?他躬下身,小心地将那圆状怪物抠出来,见是一颗麻雀蛋大的蜡丸。这就更奇怪了,一颗蜡丸怎么会跑进檀木中去呢?好奇心驱使他将蜡丸剥开。噫!一张精制的锡箔紧裹着什么。剥开后,里面是一个红绸包包。打开一看,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优质纸笺露了出来。展平后,上面是一些用毛笔工工整整写着的字。
“懋龙吾儿收悉。”
“这是爸爸的名字。”周硕惊叫起来。
“快念念,看写些什么?”萍萍说道。
周硕念道:
爹顽疾复犯,忧烦积虑,思尔不寐,心力日渐衰竭,恐不久于人世,惟恨不能与吾儿面述情怀,只得遥望大洋彼岸,嗟然长叹。望吾儿以后谨慎行事,小心为人,爹愿足矣。
爹辛劳一生,白手起家,挣得这份簿产,可谓与前无怨,对后无愧。只恨不能面交吾儿,实足憾矣。今兑得金条壹百柒拾根,每根重四两,藏于主楼后平房灶屋北墙下,便算留给儿之遗产,爹死当瞑目了。
此嘱父:周伯光手书(印)民国三十七年一月十日“这是祖父的遗书。”周硕又看了一遍,一百七十根金条,近七百两,他几乎要大喊大叫起来。其余的人也是惊叹不止。
周懋龙下楼准备吃饭,听到一阵又一阵惊嘘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他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那表情像是遇到了大喜事,既疑惑又惊喜,便走过去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爸爸,你看,祖父的遗书!”周硕连忙把遗书递了过去。“什么,遗书?”周懋龙有些吃惊,接过遗书,父亲那熟悉的字迹跳入眼帘。他一口气看完,然后用颤抖的右手紧紧地捏着,微微闭起眼睛。他捏着的仿佛不是一张纸,而是父亲那有力的大手,他似乎感受到了父亲那颗爱子之心,舐犊之情,因而为没能与父亲见上最后一面深深地懊悔,勾起他对老人的沉痛哀悼和无限思念。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周懋龙睁开湿润的眼睛问道。周硕把发现蜡丸的经过仔细向父亲讲了一遍,然后请示道:“爸爸,我们把厨� �拆掉,把黄金拿出来吧?”
“嗯。”父亲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同木工师傅一起来到灶屋里。这里早先是厨房,现在,由于周家人少,主楼便足够了,所以这里就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房里的梁上挂满了蜘蛛网,墙面斑驳陆离,粉刷的石灰早已剥落了,都露出青石砖来。只有北墙倒显得完好些。这就令人不解了。按说北墙比东西南墙受风雨剥蚀要厉害些,现在怎么反而完好些呢?很显然,北墙是被拆修过。周总工用手扒掉已有裂痕的灰块,见里面的墙竟是红砖砌的,他的眉宇间顿时凝成了一个“川”字。
很快,北墙的红砖拆完了,见墙脚部分有四层青砖,里面却镶着红砖。把这所有的砖全都拆完了,墙底也露了出来,仍未见金条,又挖地三尺,还是一无所获。
拆墙的人指着这青红相嵌的砖说:“这房子至有五六十年历史了,那时候根本就没有红砖,看来,原来的墙基4是空的,或者填着什么别的东西。”周总工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
周硕颓丧地摊开两手说这老爷子,开的什么玩笑。”
“玩笑,你当这是几岁小孩的草稿纸?”周懋龙从口袋里掏出遗书抖了抖说这上面,签了名,盖了章,已经具有法律效力,谁开这个玩笑?”
那么,黄金到哪去了呢?莫非方位搞错了?他们又仔细地对照遗书核实方位,没错!看来,黄金早被人取走了。
“被盗了。”这个想法在周硕的脑中一闪现,他马上向主楼的电话机跑去。
二、刑警队长第一次开荤蓝色警车风驰电掣般划破寂静的街道,在红楼门前停了下来。
刑警队长骆家晟是一位40多岁,有0多年刑侦经验的老公安。他既不像电影中那些侦察科长那样高大英俊,也不是精瘦短小得如同侏儒,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一个其貌不扬,难以让人一眼难忘的人。只是那满脸的胡须生命力过于旺盛,三天不刮,脸上便会生出一圈黑边,因而,他花在刮胡子上的时间比谁都多。他非常讨厌这胡子,自觉不自觉地总想拔掉几根,特别是破案过程中,需要酿别真伪,寻找突破口的时候,胡子长在他的腮帮子上可就倒了天大的霉了。这样一来,那些日夜战斗在一起的战友们干脆称他为“胡子”。那些刚从警察学校毕业出来的年轻小伙子们,认为把这近百万人口的“安全之鹰”称为胡子,有损于他的形象,于是易名叫起“卡尔”来,说他的每一根胡子里面-藏有一条破案的路子,他的胡子和智慧都可以与卡尔嫌马克-媲美。
骆队长进人红楼后,听取了案件发生的经‘过,然后接过那份遗书,足足看了五分钟。一张十六开信笺的每个角落都被他那敏锐的目光搜巡过许多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纸是1948年出产的,书写流畅’印章清晰、完整,没有伪造的迹象,最后的结论还须经过科学的鉴定。可络家晟却似乎已经感觉到遗书的可靠性,想到围绕这起特大案件可能出现的波折险阻,他的心情沉重起来。
“卡尔”仔细将遗书叠好,交给助手罗元鑫,掏出放大镜,来到那根存放蜡丸的檀木前,鼻子几乎碰到冷冰冰的木头上。
周硕走过来,掏出一支红塔山过滤嘴香烟递过去,说道:“骆队长,抽支烟。”^他看了对方一眼,又精心地检査起来。突然,他好像发现什么似的,站起身来,从木匠的工具箱里取出冲子和斧头,对准洞口用力一敲,一个木楔子退出了一半,再敲,木楔子完全退出来。由此可见,蜡丸是从这里放进去,再钉上一个非常巧妙的木楔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