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生来心性拙,贪闲爱懒无休歇。不曾养性与修真,混沌迷心熬日月。
忽然闲里遇真仙,就把寒温坐下说。劝我回心莫堕凡,伤生造下无边孽。
有朝大限命终时,八难三途悔不喋。听言意转要修行,闻语心回求妙诀。
有缘立地拜为师,指示天关并地阙。得传九转大还丹,工夫昼夜无时辍。
上至顶门泥丸宫,下至脚板涌泉穴。周流肾水入华池,丹田补得温温热。
婴儿姹女配阴阳,铅汞相投分日月。离龙坎虎用调和,灵龟吸尽金乌血。
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功圆行满却飞升,天仙对对来迎接。
朗然足下彩云生,身轻体健朝金阙。玉皇设宴会群仙,各分品级排班列。
敕封元帅管天河,总督水兵称宪节。只因王母会蟠桃,开宴瑶池邀众客。
那时酒醉意昏沉,东倒西歪乱撒泼。逞雄撞入广寒宫,风流仙子来相接。
见他容貌挟人魂,旧日凡心难得灭。全无上下失尊卑,扯住嫦娥要陪歇。
再三再四不依从,东躲西藏心不悦。色胆如天叫似雷,险些震倒天关阙。
纠察灵官奏玉皇,那日吾当命运拙。广寒围困不通风,进退无门难得脱。
却被诸神拿住我,酒在心头还不怯。押赴灵霄见玉皇,依律问成该处决。
多亏太白李金星,出班俯囟亲言说。改刑重责二千锤,肉绽皮开骨将折。
放生遭贬出天关,福陵山下图家业。我因有罪错投胎,俗名唤做猪刚鬣。
行者闻言道:“你这厮原来是天蓬水神下界,怪道知我老孙名号。”
那怪道声:“哏!你这诳上的弼马温,当年撞那祸时,不知带累我等多少,今日又来此欺人!不要无礼,吃我一钯!”
行者怎肯容情,举起棒,当头就打。他两个在那半山之中黑夜里赌斗。好杀:
行者金睛似闪电,妖魔环眼似银花。这一个口喷彩雾,那一个气吐红霞。气吐红霞昏处亮,口喷彩雾夜光华。金箍棒,九齿钯,两个英雄实可夸。一个是大圣临凡世,一个是元帅降天涯。
那个因失威仪成怪物,这个幸逃苦难拜僧家。钯去好似龙伸爪,棒迎浑若凤穿花。那个道你破人亲事如杀父,这个道你强**女正该拿!闲言语,乱喧哗,往往来来棒架钯。看看战到天将晓,那妖精两膊觉酸麻。
他两个自二更时分,直斗到东方发白。那怪不能迎敌,败阵而逃,依然又化狂风,径回洞里,把门紧闭,再不出头。行者在这洞门外看有一座石碣,上书“云栈洞”三字,见那怪不出,天又大明,心却思量:“恐师父等候,且回去见他一见,再来捉此怪不迟。”随踏云点一点,早到高老庄。
却说三藏那个活了十世,一身见识博古通今,三藏与那诸老谈今论古,一夜无眠。正想行者不来,只见天井里,忽然站下行者。
行者收藏铁棒,整衣上厅,叫道:“师父,我来了。”
慌得那诸老一齐下拜。谢道:“多劳,多劳!”
三藏问道:“悟空,你去这一夜,拿得妖精在那里?”
行者道:“师父,那妖不是凡间的邪祟,也不是山间的怪兽。他本是天蓬元帅临凡,只因错投了胎,嘴脸象一个野猪模样,其实性灵尚存。他说以相为姓,唤名猪刚鬣。是老孙从后宅里掣棒就打,他化一阵狂风走了。
被老孙着风一棒,他就化道火光,径转他那本山洞里,取出一柄九齿钉钯,与老孙战了一夜。适才天色将明,他怯战而走,把洞门紧闭不出。老孙还要打开那门,与他见个好歹,恐师父在此疑虑盼望,故先来回个信息。”
说罢,那老高上前跪下道:“长老,没及奈何,你虽赶得去了,他等你去后复来,却怎区处?索性累你与我拿住,除了根,才无后患。我老夫不敢怠慢,自有重谢。将这家财田地,凭众亲友写立文书,与长老平分。只是要剪草除根,莫教坏了我高门清德。”
行者笑道:“你这老儿不分黑白,不分好坏。那怪也曾对我说道,他虽是食肠大,吃了你家些许的茶饭,他与你干了许多好事。这几年挣了许多的家资,皆是他之力量。他又不曾白吃了你东西,问你却又如何如此对他那。
据他自己所说,他乃是一个天神下界,替你把家做活,又未曾伤害了你家女儿。想这等一个女婿,却也门当户对,甚至还算是你们家高攀了那,你们这所行诸事皆有天神庇护,又不怎么坏了家声,辱了行止,说句好赖话,不如留他下也罢。”
老高道:“长老,虽然是不伤风化,但名声不甚好听啊。动不动着人就说,高家招了一个妖怪女婿!这句话儿教人怎当做人啊?小老儿,这一身的清誉······”
三藏道:“悟空,你既是与他做了一场,一发与他做个竭绝,才见始终。”
行者道:“我才试他一试耍子,此去一定拿来与你们看,且莫忧愁。”
叫:“老高,你还好生管待我师父,我去也。”
说声去,就无形无影的,跳到他那山上,来到洞口,一顿铁棍,把两扇门打得粉碎,口里骂道:“那馕糠的夯货,快出来与老孙打么!”
那怪正喘嘘嘘的睡在洞里,听见打得门响,又听见骂馕糠的夯货,他却恼怒难禁,只得拖着钯,抖擞精神,跑将出来,厉声骂道:“你这个弼马温,着实惫懒!与你有甚相干,你把我大门打破?你且去看看律条,打进大门而入,该个杂犯死罪那!”
行者笑道:“这个呆子!我就打了大门,还有个辨处。象你强占人家女子,又没个三媒六证,又无些茶红酒礼,该问个真犯斩罪哩!”
那怪道:“且休闲讲,看老猪这钯!”
行者使棒支住道:“你这钯可是与高老家做园工筑地种菜的?有何好处怕你!”那怪道:你错认了!这钯岂是凡间之物?你且听我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