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点了点头,道:“其实严嵩先帝并非定罪,只是处死了他的儿子,可见先帝也觉得其罪不在父而在子了。”
“在父而不子。”冯保若有所思,“可这其中终究还是有为人父管教不善,因此恐怕也自觉责任所在才会如此不安吧。”
“冯爷说的是,不过若是严嵩及早抽身,趁还没有人发觉之前先自行请辞回乡,以退为进,那恐怕也能保得自身和亲儿的安危,终不至于落得无人送终的下场。”
冯保却不接着他的话再说下去:“皇上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不知道皇上是否还有什么话要问?若是没有了公公也该快些回去回皇上的话了,有些事可耽误不得啊,否则指不定会弄出什么乱子呢。时机时机,有时候机会往往就在那么一刹,若是错过了就真的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呢。”
张鲸听明白了冯保的话,冯保这是让他快些走,省得留的久了给人落下话柄。
他本也想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蘸了水快速写道:“今日宫里来了个人,说是督主让带给我的纸条。”说完还不等冯保多问,就从袖子里掏出那张纸条给冯保看。
冯保接过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接着放入水中揉搓成碎屑,又写:“可是孟冲的人?除此之外可有还多你说什么其他的吗?”
张鲸摇了摇头,知道不说话也说不过去,外面的人指不定还在偷听监视着呢,于是又道:“皇上几日不曾见着冯爷了,所以还让我一并来问问冯爷的病情如何,伤势可有好些了吗?”一边说着一边写:“看样子是了,不过好像是个御医。”
“王有济。”冯保这一次没有写,而是比了个口型。
张鲸点了点头。
冯保见他点头,自己也根这点头,只写了四个字“不用放心”,道:“多谢皇上记挂,有皇上亲自吩咐御医王有济来看,承蒙天恩,我这病还能不好吗?”
张鲸听着他的话也吃一惊,没想到王有济竟然是皇上派来给督主看病的。不过既是来此那陈洪定然不会不知道此事,不过见督主没有丝毫慌乱和担心的样子,张鲸也料到,多半这件事有孟冲在背后安排,所以督主才会高枕无忧吧。孟冲的事他也还是清楚的,因此也就没多想,道:“既然冯爷无恙,那我也不宜在此久留,皇上还等着呢,我还要回乾清宫给皇上回话。”
“替我问候皇上圣躬安,就说我时刻感念着皇上的恩德,只盼着伤好以便再回去伺候。”
“冯爷放心,你的这份心意我自会传达,皇上也一定会明白的。”张鲸站了起来,并不立刻就走,而是先很快把东西收拾干净,放回了原位,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等收拾好了东西后又对冯保道,“冯爷就安心歇着吧,小的这就告退了。”
冯保虽没有拦着他,但张鲸就这么来了,而且还是接着皇上的名义,冯保这么一想心里还是不免有担心。不过张鲸为何如此有把握他也大致能猜到几分,无非是赌陈洪知道了在没有确定之前也不敢亲自去问皇上,毕竟张鲸可是拿着李芳的腰牌,而且张鲸能进宫多半也是真的见过皇上才来的,不然以今时的情况他也不会贸然进来。
冯保这么一想反倒觉得有些奇怪,徐阶的那张纸条他想了许久都没有参破,刚才张鲸竟然轻而易举就说出了角巾东路的意思,看样子自己还当真不能小看了他,他也的确算是个得力的帮手了。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冯保见着的也不少,但愿这一次他自己也有办法圆过去吧,可不要真的出了什么错,到时候还要自己来收场。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也已是自身难保,又哪里还有功夫能保得了别人,还是自己小心谨慎一些,各自自求多福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