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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早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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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仲文的话虽荒诞,但嘉靖却还是依言而行。他给了裕王东宫应有的,诸如经筵日讲的待遇,讲官全都是他亲自挑选,唯一欠缺的也只是一个东宫的名位而已。然而就是这个名位,激起了不少大臣的联名上疏,嘉靖一律给予了沉重的打压。他很清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绝不能拿自己亲儿孙的性命冒险。

徐阶听了高拱的话,当即摇头:“不行。”

高拱并不意外:“就知你不敢。”

“不是敢与不敢的问题,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今天请了裕王,皇上会怎么想我们?怎么想裕王?天子尚在,我们便请储君来主持朝政,不是想造反是什么?”

徐阶话音一落,李春芳当即附和:“我也赞同元辅的说法。”

这时原先一直沉默的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张居正开口了:“肃卿,我也觉得不能请裕王。”

高拱听了众人的言论,只一笑,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

不一会儿,那入宫请旨的内侍出来了,阁臣们又立刻迎了上去。只见他鼻子通红,嘴里不停的喘着热气,身上也直冒白烟,显然是跑得急了。然而徐阶一追问他便立刻摇头:“冯爷让小人来回元辅大人的话,皇上现在不便见人,元辅大人若执意要见,惊了圣驾,这责任又该由谁来负?”

徐阶一时哑口无声,周围的阁臣也都不开口接话,徐阶心中暗叹,大家都不想担责任,自己又何必自讨苦吃,于是道:“看来要另想办法。”

阁臣们又再讨论开,高拱则一点点慢慢退到了人群后面,朝刚才进宫传话的那个内侍挥了挥手,示意他跟过来。二人悄悄的走到御座背后的角落,那内侍才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高拱并不急着说,反倒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陈洪,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

“原来只是个小小的随堂。”

陈洪面露尴尬。

高拱道:“现在有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给你,你要是不要?”

陈洪眼前一脸,立刻道:“还请大人指教。”

“你去帮我做一件事。”高拱招了招手,陈洪立刻附耳,高拱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陈洪脸色大变,慌忙摇头,“小人不敢。”

高拱即道:“没什么不敢的,刚才宫里的情况你都看到了,你要想清楚,谁才是你今后的主子。”

陈洪犹豫:“可是皇上若知道了,恐怕会要了小人的命。”

“怕什么,有我陪着你,你也不吃亏。”

陈洪动摇。

高拱立刻接着说:“你最好快点想清楚,我给人机会的时间可不多。以你如今的地位想当上司礼监掌印有多难,但今日你只要帮了我就是帮了裕王,今后还怕没讨好处的地方吗?”

陈洪也觉是个机会,但也同样冒险,想了想道:“要不小人去请示元辅大人?”

高拱一声冷笑:“好啊,你去。我在内阁多久,徐阶我还会不了解吗?到时候你非但无功,还会落下一个煽动的罪名,然后再经他这么添油加醋的报到皇上那里,你就非死不可。”

陈洪听得直冒冷汗,虽然胆怯,但司礼监掌印的诱惑实在太大,终于他一咬牙,还是决定赌这一把。正如高拱说的,自己若栽了还有他垫背,怕什么,于是点头道:“好,小人就依大人吩咐,这就去办。”

“记住,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内阁的人。”

“小人明白。”陈洪点头,朝高拱躬身一拜,便沿小路退去。高拱目送着他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背影,这才转身,谁知刚一回过头,便惊讶的发现,张居正正站在自己背后。高拱心中一惊,好在稳住了情绪,掩饰道:“怎么呢?”

张居正面色如常,道:“我记得你向来不喜欢内侍。”

高拱随机应变:“我只是找他细问了几句宫里的情况。”

张居正闻言诧异:“难道你也想到了什么?”

高拱沉默了一下,但他很快明白了张居正的话,只是自己实在没什么想法,于是道:“你先说。”

张居正知高拱的性子,喜欢直来直去。所以也不隐瞒,压低声音道:“我怀疑皇上不是不临朝,而是突发疾症。”

高拱闻言一惊,但沿着张居正的思路仔细一想,顿时又想起一件事来,恍然大悟:“难怪,前日我应召入宫奏对,虽没见到皇上的面,但听他在屏风后不断咳嗽。殿中虽然焚了香,但还是有掩不住的药味。皇上服食丹药过多,身体本来就不好,药也时常在进,我当时只当是小病,提醒皇上注意龙体,却也没想这么多。”高拱说的心惊,从刚才陈洪的回禀,还有冯保的阻拦不难看出,内宫中人似乎在刻意隐瞒着皇上的病情,看来皇上已不是小病这么简单了,恐怕是......高拱不敢再想下去,心中越来越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

“小声些。”张居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高拱先稳住情绪,不要被别人看出来。其实不光是高拱,他和李春芳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本是受召入宫奏对,但都已经过了皇极门,却忽然有内侍来传旨,说皇上忽然不方便召见,却也不说是什么原因。李春芳倒是没多说什么,不知是不在意,还是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但张居正不同,他当时就有了留意,今日更是加重了怀疑,现在听了高拱的话,便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高拱知道自己一紧张忘了压低声音,小心环顾了一圈,好在众人也在商议中,他的声音倒并没有引起什么主意。张居正虽然是徐阶的弟子,但是相处多年下来,无论是做事方式、品性、政见都很合高拱的胃口。张居正向来谨慎,话不多,但注重实干,做人做事也很讲分寸,因此才能安然无事的立身于高拱和徐阶之间。高拱很清楚,若不是有很大把握,张居正是断然不会开口,而他也不担心张居正把自己的话告诉徐阶,本想将裕王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然后还不等高拱开口,张居正却忽然道:“这件事我只同你说了,既然宫中有意隐瞒,我们还是不要多言。有元辅在什么事还轮不到我们,所以我刚才才极力反对你提议的事。”

高拱一时语塞。

张居正见他神色,隐约猜到了什么:“你该不会已经......难道刚才你和陈洪就是说这件事?”

高拱还是不说话。

张居正急了:“糊涂,这种事你怎么能自作主张,皇上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当年多少官员上疏请立东宫,又有多少是被皇上下令庭杖,最后被活活打死在午门外。当时文武百官都去观了刑,那场面你不是没看见,到处血肉模糊,几十板子下来,即便侥幸不死也要挖下几盆烂肉来。”

“我知道。”高拱只淡淡的应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张居正说实话,他也不能完全吃准张居正,也保不准他知道后是帮自己还是想尽办法极力阻止。

然而张居正见他沉默,却以为是默认,拉着他便要去找徐阶:“现在只有去说实话,你也是阁中要臣,即便与元辅有私人恩怨,但想来他也不会不管。”

高拱一听是要去找徐阶,当即甩开他的手,不知道怎么说也要说了:“找他做什么,我说了我只是问了问宫里的情况。”

“当真?”张居正明显有不放心,但见高拱十分肯定,“我骗你做什么。”

高拱心想,裕王素来谨慎,加上自己让陈洪带给他的话,想来是断不会让别人知道是自己出的主意。即便一会儿裕王来了,张居正怀疑又如何,心知肚明又如何,只要自己死不承认,他也没道理非说是自己干的。

其实张居正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高拱的话,但是他既然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但愿他说的是真的。张居正忽然隔着袍袖抓着高拱的手臂,将他拉到了原来的位置,并始终不肯放手。

高拱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

“以防节外生枝。”

高拱苦笑,心知这张居正较起真来那可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也怪他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会就这么罢休。不过陈洪也去了,周围又人挨人的没人看见,自己也没什么好挣扎的,索性这会儿就由着他先折腾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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