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阿琬醒来,感觉睡得特别香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找到了阿浦。阿根为她和阿浦筹办婚事,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醒来,发觉是个梦,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哪那么容易找得到!”她起床做饭,伺候爷俩吃过饭,阿根要出门,支应一声道:“这几日队上忙备耕,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把阿根送出门,搜罗出一堆衣服来洗,洗罢,发觉天色尚早,把一旁玩的康儿叫过来,教他识字。刚教了几个字,发现康儿的夹袄肘部破了一个洞,忙找来针线,为他缝补衣服。
“阿根到队上去了?”随着一声问话,阿荣嫂走进门。不等阿琬答话,又道:“我们家阿荣也早早出门了,说是到乡农机站联系农机去了。眼下是农忙,男人是呆不住的。”阿琬一面招呼阿荣嫂坐,一面叫康儿自己去玩。康儿听话,出门玩去了。“阿荣哥在村上做什么?”阿琬问。“跟大家一样,只是备耕和收割时为村子采购种子和联系农机什么的。我们家阿荣爱鼓捣个东西,懂得点技术,村上就给了他这么个差事。”
她见阿琬熟练地穿针引线,笑着说:“难得姑娘有一手好针线。听阿根说,你过去可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这缝缝补补的活?”阿琬笑道:“这缝补浆洗的活,我自小就会。我生下来没娘,料理生活的事从小就学着做,等长大成人了,倒比穷人家的孩子还要会得多些。”阿荣嫂听了称奇,道:“你府上没有下人佣工吗?”阿琬听罢,更加笑了,说道:“倒是雇佣了一些人,可不是伺候我的。阿爸每日接待患者,伙计帮工要加工药材,够他们忙的,哪有时间伺候我!阿婆一日三餐给大家伙儿做饭,有时忙不过来,我还要帮把手呢。”
阿琬自豪地说。阿荣嫂道:“康儿这孩子自小没娘,怪可怜的。如今遇上你,是康儿的福分。要不是你,他们爷俩的日子可就难了。你真像康儿的阿妈!”阿琬抬头看了一眼阿荣嫂,领情地说:“我就是康儿的阿妈。”片刻,阿荣嫂又道:“我是说你该和阿根成婚,康儿才好有个完整的家。”见阿荣嫂如此说,阿琬晓得她不知自己心中的秘密,但又不想就此点破,只好含笑不语。
又说了一会儿话,阿荣嫂告辞,道:“你阿荣哥快回来了,我得给他去做饭,下午还要往地里运稻秧呢,男人们说好明天插秧。阿根也快回来了,不跟你唠了。”说着一阵风往外走。阿琬拦住她,道:“下午运稻秧,算我一个。听阿根哥说,咱们是一个互助组。春播在即,我也要出一份力。”阿荣嫂止住脚步,道:“你刚回来没几日,阿根和康儿需要你照顾。不急,等歇过这几日再干不迟。”阿琬道:“我参加劳动,和照顾他爷俩两不误。好嫂子,带我去吧。”阿琬央求道。阿荣嫂见她心诚,笑道:“好吧,算你一个。回头别让阿根说我拐走他妹子,没人给他和儿子做饭就成。”说罢,嘻嘻哈哈走了。
阿根忙了一头午备耕,向各互助组分发稻秧,晌午在外面胡乱吃了口饭,下午到队部去找简玉鑫,准备择机向他提出阿琬当村医的事儿。简玉鑫是个以队为家的人,吃住都在队部。两人都是老光棍,加之在土改和斗地主中结下深厚情谊,见面特别亲。简玉鑫招呼阿根坐,询问一番春播的事,见一切正常,便扯起闲话来,问道:“我听说阿琬不是你亲妹子。”阿根道:“是的。我们萍水相逢。我曾去阿琬家向她阿爸求医问药,先生敦厚,款待我和妻子在他府上住……”简玉鑫听罢,十分称奇,感叹道:“真是旷世奇缘!这缘分是前世修来的。黄李两家与汪荣祺结下的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沉默片刻,又道:“不只是塘头村如此,我的老家哪个穷苦百姓不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
阿根闻罢,晓得与军代表有共同语言,于是想多谈几句,问道:“军代表是哪里人?”简玉鑫道:“我是安徽蒙城人。由于家里穷,三十年代初,在蒋介石围剿红军时,我参加了国民党军队。老家的阶级压迫同样严苛,地主老财们与兵痞合污,干尽敲骨吸髓的勾当,逼得老百姓没法活。天下乌鸦一般黑!”军代表在队伍上受过阶级觉悟教育,说话很有些水平。
“塘头村我并不陌生。抗战爆发那一年,我来过……”正待说下去,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简玉鑫停止讲话,去接电话。电话是乡里打来的,要简玉鑫去开会,研究春播的事儿。接听完电话,忘记方才讲的话。阿根借此问道:“军代表,前些日村上要建卫生所,不知村医人选定了吗?”阿根终于鼓足勇气道。“哦,建卫生所确已提到议事日程,可找个懂医的太难,我准备向乡里打呈报,要乡里派一个来。”军代表如实道来。“您看我妹子当这村医如何?”阿根小心的试探道。“你妹子懂医!”军代表听罢,颇为惊诧道,“她是如何懂医的?”他问道。阿根道:“阿琬父亲是很有名的老中医,解放前在这方圆几百里以内声名远播,受其父真传,她很有些造诣。”阿根极力推荐道。军代表听罢,站起身,略有所思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事儿,容我调查调查,再做决定。我会一碗水端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