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哥,东北尽失敌手,华北怎样了?”阿浦忧心地发问道。
“人民没有停止战斗!鲁风介绍道,“去年底,上海七位爱国人士挺身而出,发出救亡图存的呐喊。前年底,西北军将领在察哈尔组织抗日义勇军,开赴华北前线,同日寇进行斗争。他们作战英勇,富于牺牲精神,先后收复多伦等多处失地。平津学生组织战地慰问团开赴华北前线劳军,有的拿起武器亲自参加战斗。”
“后来怎样了?”阿浦迫不及待问。
“当局奉行投降路线,处处阻挠牵制抗日义勇军,停发军饷,断绝后勤补给,致使抗日义勇军弹尽粮绝,不得不撤出华北。之后,收复的失地重新被日寇占领。组织义军的吉鸿昌将军也被国民党投降派杀害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就像井底之蛙一般,一无所知。当务之急是要走出去。”阿浦急切难当,跃跃欲试。
众人见他急切的样子,都笑了。
“天佑中华!中国不会亡。”阿浦听罢鲁风一番介绍,感到释然,长舒一口气道。“但是,”他马上话锋一转,沉痛地说,“我泱泱中华,一百年来,积弱积贫,任人宰割,竟沦落至此,这究竟是为什么?”
鲁风见阿浦发出这样的疑问,晓得他是个有志青年,思考问题深刻。
“衰极而盛,不会太久的!离我中华腾飞寰宇,立世界民族之林的那一天,不会太远。”鲁风憧憬道,“但繁荣盛世,自强自立不是等来的,需吾辈自强不息,奋斗终生,甚至需两代人、三代人的不懈努力,方能达到强国目标。我中华有五千年文明史,不会一蹶不振的。”
听罢鲁风一席话,阿浦受到巨大鼓舞,兴奋的问道:“五十年后,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五十年后,”鲁风略一沉吟,道:“五十年后,我们国家应该是一个民主富强的新国家,政治独立,经济繁荣,与世界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共促世界和平。”
“一百年后呢?”闻远发问道。
“一百年后……”鲁风又略作沉吟,“一百年后,我们的国家将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将初露端倪。不过,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赶走侵略者,实现国家的自主独立和领土完整。”
正午的阳光越发足了,桥上的行人多起来。他们身披霞光,旁若无人地倾情而谈,引得后生们驻足观望,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们该回去了。阿婆等我们回去吃饭,一定等急了。“阿琬提议道。”
“是啊,”闻远接上说,“下午还要参加研讨会。阿浦,和我们一道去吧。”她盛情邀请阿浦。“晚些回去照顾你阿妈,好吗?”
阿浦点头,以示应允。
鲁风抢先一步,把担子担在自己肩上。一行四人向同安堂而去。
吃过午饭,一行四人匆匆赶往“旗进”书画社。活动安排在一个大房间里。四人到时,房间已坐满了参会人员。会议主持见来了四位学生模样的人,便显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经闻远介绍后,晓得这四人中有他们邀请的来自北平的大学生,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安排他们入座。
这是临时改作会议室的书画社的一间展厅,中间放置一张长条会议桌,为使嘉宾方便就座,四周也摆满椅子;墙上挂满书画,展厅一角立着一块黑板,上书:中国与世界。
不多时,研讨会宣布开始。主持人简要推介与会嘉宾,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欢迎和谢忱。他把鲁风介绍给大家,并特意说明鲁风是北平来的大学生。
有人抢先发言道:“大家看到了,年前不法商人为一己私利,疯狂偷运东洋货,狠赚了一把;正月里也不闲着,据说,刚过初五,就有不法商人偷运日货。喊了这么久禁止日货,可翡翠河上的船只日货照运,商号里日货照卖不误。不法商人变本加厉,全然不把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放在心上。以往那些方式,宣传呢,游行啊,对不法商人来说,丝毫不起作用!”
“那应怎么办?”有人提问道。“怎么办?”发言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必须用暴力的手段,摧毁不法商人的幻想---对偷运日货的船只见一艘扣一艘,货物焚毁,货主见官;对经营日货的商号也是如此。非这种方式不能打掉不法商人的幻想。”这人慷慨激昂道。
先前提问的那人又道:“你说的是这个理。但若政府不认可激进方式,见官又能如何?人家有权有势,印把子攥在人家手里,你若烧了人家的货,人家岂能与你善罢甘休。这样一来,见官的恐怕不是他,而是你喽。”那人略带嘲讽意味地说。
此话大大刺激了发言者,他道:“你这是懦夫的逻辑!”他用手一指那人,像是在声讨他,“若这也怕那也怕,瞻前顾后,胆小如鼠,那只好什么也不去做,任由不法商人自行其事。一边是占我国土、杀我人民,一边是东洋货大行其道,我们民族的脸面将置于何地?!”
一开始就出现激烈交锋的场面,众人均未料到。一时间,会场鸦雀无声。这时,有人站出来打圆场道:“我们今天不谈暴力,政府最反对暴力。十多年前,政府刚平息了一场工农暴力;现今,国军正在清剿军事失利流窜到陕北的工农**。那是十年前革命的再继续。政府苦心平暴,我们在大后方就不应再兴暴力了,否则就是对当局的大不敬。”
显而易见,这是一位“莫谈国事”论者,是亲政府的。会议一开始,就出现左中右三派,出乎鲁风的意料。“原来与会的不都是进步人士,这与闻远的了解有所不同。”他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因而想到,一会发言务必慎重,不可言辞太激烈,授人以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