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七是想要本宫教她骑马的?”轩辕骥含笑看着场中骑马骑得惊叫连连却一脸灿烂的七,似是漫不经心的道。
洛怀礼抬手扯扯地上的草,一双眼却是紧紧的盯着场中的人,“你以为,我会让别的男人扶着我未过门的妻子,学骑马?太子殿下,我们认识不止一两年吧?”
轩辕骥抚了抚鼻子,“怀礼,我记得,你对女人并不怎么上心?”
“那当然,我只对我的女人上心。”
轩辕骥悠悠的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怀礼,希望你分得清,她不止是责任。”
“那是自然,还是我的妻子。”
轩辕骥没有再话,只看着马上笑颜如花的女子。
萧家城破人亡,转眼间,就是百日大忌。
半梦半醒间被长卿长兰拖出宫外,迷迷糊糊听他们了什么也没太在意。
直到,凛冽寒风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除了风声,马蹄声,安静得似乎再没有人存在。
在这样诡异的安静里,淇安睁开了眼睛,扶着长兰的手站了起来,眨眨眼,这是怎么回事?
长卿长兰后退一步,双腿一屈跪了下来,仿佛是一个口令,齐刷刷的跪倒一大片。数万大军,却不闻喧哗。
“姐,”长卿开口,“今日是老将军和几位少将军的百日忌,分守各地的萧家军,除边关将士未回外,其他各部都奔回京城,要与姐共同忌慰老将军在天之灵。天亮之后,会即刻散去,回归各自守地。”
千里奔波,满面尘灰,只为了这样短暂的陪伴和纪念?
淇安上前一步,却无语凝住。
这样深沉质朴的感情,她能些什么?她深深的弯下腰去,久久不愿抬起。
每人手中捧着的烛火照亮了半个夜空,一众将士跪着,沉默着,追忆那已经逝去的共同经历过的峥嵘岁月,缅怀着那再不能见的爽朗笑声。
萧荣,当年不过老将军身边一个书童,如今已是萧家军队之中仅次于萧家几位少爷之后的大将,他跪在淇安面前,虎目含泪,“七姐,老将军虽然已去,但是萧家数十万将士仍然会替几位主子守护姐。他日姐有令,无论千山万水,我等都会为姐办到。请姐记得,姐是我们萧家的宝贝,也是我萧家军要守护的对像。”
又对着一旁刚同他们一起赶回的兵部尚书洛英深深一揖,“我家姐,请尚书大人照拂了,萧家众将士,感激不尽。”
洛英连忙把他扶住,“我与七之父是生死至交,诸位请放心,七嫁入洛府,断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去。”
洛怀礼看一眼淇安,也朗声道,“我洛怀礼,必会待七如珠如宝。”
萧荣冲着两人又是一拜,“我家姐,拜托了。”
站起身来,面容一整,“萧长兰,萧长卿!”
“是!”长兰,长卿两人上前。
萧荣深深的看着他们,“姐,就交给你们了。即使是死,也要护卫姐安全无虞!”
两人叩下头去,长兰的声音坚定有力,“长兰长卿定不负所托,代替众人守护在姐身边。”
淇安看着他们,讷讷不成语。
这样的忠肝义胆,生命相护,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她不知道当她亲眼目睹时,会受到这么大的震撼。
临晨时分,黑压压数万大军,朝她叩了三叩,跃马扬鞭而去。撤退有序,军容严整,若不是那马蹄声声,几乎要以为不曾有人经过。
眼睛热热的,淇安微笑,“萧七,你真的,很幸福!”
“几年不见,七都长这么大了!”洛英走过来,眼含怜惜。事的时候,他另有要务在身,直到今天才赶回京城。
伸手将七揽入怀中,“我们七,受苦了啊!”
那怀抱如此温暖,有着父亲的气息,淇安不自觉的紧紧抱住了他,宛若抱住了前世的父亲,是无数次她渴望而从没得到过的拥抱。爸爸,淇安真的,非常非常辛苦!
洛怀礼摇了摇头,把淇安从洛英怀里扯了出来,抱在自己怀中,“父亲,你别惹七哭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她受的苦,以后我们加倍的弥补给她。是吧,七?”
洛英笑着看他二人,“是啊,以后要加倍的疼七才行。”
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淇安紧紧的按住,她真的,还可以再相信一次吗?
马车里,洛英与淇安随意聊着。
“七,宫中可还住得习惯?”
淇安想了想,“还好,大家都对我很好。”
洛英失笑,“傻丫头,想也知道,宫中规矩甚多,又怎么会习惯。守孝满一年之后,就嫁入洛府吧!”
淇安一惊,“皇上不是要三年吗?”
“皇上当时是在悲痛之中,要你守孝三年,以慰老将军在天之灵。常人守孝,不过一年便可,更何况你已经到了婚嫁之龄,到时向皇上提提便可。”
淇安苦笑,就这样,嫁给洛怀礼吗?“如果,我不嫁的话,会怎么样呢?”
洛英狐疑的看着她,“七,怀礼欺负你了吗?萧洛两家的婚事,天下皆知,怀礼不会负了你的。”
淇安闭上眼睛,微笑,“我只是随便。”如果没有爱情,是不是这段婚姻就不会那么辛苦?如果不曾爱上,是不是比较容易接受别的女人?
所以,不爱,便不会受伤了吧?
淇安变得比以前更安静,几乎是只要一有空闲,就会钻研医书。
洛怀礼仍然会每天都来,淇安无数次凝望他俊美轮廊,在心中感叹,这样的男人,文武双全,温柔多情,实在是很少有女人能抵得住诱惑。
淇安已经可以骑着马慢跑了,只是洛怀礼还不放心,一定要有他在旁边才允许淇安去碰那匹马,美其名曰,“我看花开比较喜欢我,所以一定要我在,它才会变得比较温顺。”转过头,眉眼弯弯,“七呢?”
“什么?”淇安一头雾水。
“七也比较喜欢我吗?”
淇安哽住,半响,“我比较喜欢花开。”
“嗯,那不错,七喜欢花开,花开喜欢我,归根结底,七喜欢的还是我。”
双腿一夹,要花开快走几步,这样自大的男人,她不认识。
有一日,长兰给她梳头,感叹,“姐的头,乌黑亮丽,真的很美。”
淇安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突地想起一个人来,“长兰,你是没见过另外一个人的。那人不仅头比我好看,还长得比我美。”
“哦,是哪家的女子,连姐都这般赞叹,长兰倒有些好奇了呢!”姐性子一直都是淡淡的,倒真是难得特别对谁有印象,更别提这样坦白的赞赏了。
心里头也有几份沮丧,“所以真是令天下女子打击,那是个男人。”还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见面就给她定罪青红不分,稀奇古怪看不透的男人。
长兰睁大了眼睛,“姐在哪里见过这样美的男子?”
淇安没好气的回答,“路上碰到的后来就再没见过了。”
“姐可知姓甚名谁?”
“没问。长兰你这么感兴趣做什么,难道你打算招为夫婿?”
长兰连忙摇头,手脚麻利的挽好最后一缕头,“我是看姐这样上心,不如我们把他找出来送给姐,姐就可以天天看了。”
淇安满脸黑线,“长兰,你不知道我已经有婚约了吗?”
“那又怎么样?”长兰脸都不抬一下,“姐喜欢最重要。”
淇安看着镜中清丽脱俗的自已,突然冒出一句,“要是我谁都不喜欢,谁都不嫁呢?”
长兰自负的一笑,“那么姐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去找,掘地三尺,也会找出来。”
所以,不想嫁那是不可能的事了!淇安闭嘴不语,不是洛怀礼,也会是别的男人,想要独善其身,不沾情爱,看来,也是不太容易实现的事了。
当生活不能来适应她的时候,就只有她去适应生活了。
在老头那里学医,也是越来越得赞赏。
难得胡太医会拈着山羊胡子,频频头,“七,你以后要是有机会去各地实际走走,真正见识一下药物的生长环境,医术会更加精进。”
到这里,又忍不住满脸惋惜,“可惜你居然嫁给洛怀礼那子,他身居要位,怕是不太可能陪你四处游历了。”
淇安倒了笑了笑,不甚在意,“那倒也不一定没机会,未来的事谁得准呢!”
“呯!”头上被敲了一记,老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十五岁,记住你只有十五岁,别一副老气横秋,看破红尘然世外的样子。心老得快,洛怀礼不要你。”
如果他不要,直接把她赶走,那就好了!当然,这句话,淇安没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