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杉在宫中随意转着,脚步略显迟疑。
“王爷?”轻五在一旁不解的提醒,王爷是因为太久没来皇宫所以迷路了吧!
轩辕杉脚步一顿,望着东宫没再动作。片刻之后,毅然转身,大踏步向宫外走去。
“王爷!”轻五跑步的跟上,一边心翼翼的看着主子脸色,“回别苑吗?”
轩辕杉脸色微黯,挥挥手,“回封地,连夜。”
轻五把脸皱成个苦瓜,又不是行军打仗,又没什么紧急事,干嘛要连夜赶路啊,声在心里嘀咕着,一抬眼,自家主子已经快走得没影了,“王爷,你等等我啊!”可能主子的功夫越来越好了,连走路都比以前走得快。
“皇叔?”宫门口正好撞上轩辕骥,一脸诧异,“行色匆匆的要往哪里去?”
轩辕杉脸绷得紧紧的,星目中有微光闪过,轩辕骥一脸不明所以,怎么觉得突然变得冷了?目光移向一旁气喘吁吁刚刚赶到的轻五,“有事?”
轻五上气不接下气,赶紧行礼,“要回封地。”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皇叔,我那里有回纥新进贡的美酒,一起去喝一杯,明日再赶路吧?”殷殷的目光看向轩辕杉,因为年龄相近,轩辕杉未离开皇宫之前,两人也算是玩伴了。
轻五正要拒绝,想要连夜赶路,轩辕杉却长长吐了一口气,了头。
轻五顷刻闭嘴,他家主子近日果然不正常,所以他最好不要多嘴。
东宫中轻歌曼舞,佳肴美酒,轩辕杉看着烛光中的太子,果然丰神俊朗,人俊如玉,忽然觉得嘴里的酒变了味。
太子妃端坐一旁,浅浅含笑,优雅动人。
长长的睫毛垂下,轩辕杉怔怔看着远处,眼神迷离。
轩辕骥放下酒杯,忽然笑道,“皇叔今年二十有一,身边却还未有侍候之人。不知皇叔中意何等女子,芊语也可以推荐推荐。”
太子妃温柔一笑,美目流波,“京中贵女芊语都熟悉,不知皇叔心意如何,芊语或可上几句?”
两人期待的望着轩辕杉,他沉默片刻,招手轻五上前。
轻五面不斜视,看着主子的手指,“我心仪的女子,她要不因我身份而另眼相待,不因我外貌而痴迷,不因我缺陷而嫌恶,不因我口不能言而怜悯。最重要的,她要能明白我不能宣之于口的言语,而不用轻五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转述。这样的女子,有吗?”
太子妃面露难色,轩辕骥微微一愣后,笑道,“那倒也并非难事,轻五能学会手语,自然也可以让女子去学,皇叔身份尊贵,哪有女子胆敢嫌恶或怜悯,偏偏是要找到不被皇叔外貌所迷的女子,反倒不易了。”
轻五张张口要什么,却被轩辕杉目光一瞪止住了,闷闷的往后退一步。一边暗暗的鄙视太子殿下,装作大方的样子,明明自己宫中就有,还不易找,那个宋淇安可不就正合主子的心意。
轩辕杉却是一仰头,将杯中酒饮下,轩辕骥宫中美妾无数,那宋淇安,又能得到他几分关注。
饮酒之间,有侍从匆匆走过,在轩辕骥耳边轻语几句。
轩辕骥一愣,半响脸上却是露出笑容,向轩辕杉头,“皇叔稍坐片刻,骥去去就来。”一边快步下去了。
难得见一向从容的太子喜形于色,轩辕杉不由得好奇的看向轩辕骥的方向,这一看,却硬生生的僵住了身形。
“七,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怎么不过去坐,芊语也在。”轩辕骥揽住她的手,“晚上起风,也不多穿,要是感冒了我怕晚上做梦被你哥骂。”
淇安笑笑,任由他拉着,听着那边丝竹声起,有几个身影,夜色中看不真切,收回打量的目光,“我听长卿,你挑了一匹宝马,骨骼轻巧,最适合女子,是送给我的。我想去看看。”
轩辕骥哑然失笑,伸手刮刮她的鼻梁,“这么性急?”
淇安不好意思的头,前世今生可是第一次接触一匹可以碰触的属于她的马呢,尤其一听长卿的描述,那马是如何的万里挑一,就更是坐不住了。
轩辕骥笑意深深,一边回头望了望,“我叫侍卫带你过去看吧,我今晚有客人,就不陪你过去了。”
“好,你忙你的。”淇安一边应着,一连提着裙角抓起身边的侍卫就跑了。
轩辕骥无奈的摇摇头,旋身向内走去,却现只有太子妃一个人在,四周望望,奇道,“皇叔呢?”
太子妃摇摇头,苦笑,“杉王爷可真是怪人,刚看看你走开了之后,坐了一会就府中有急事,也不走正门,屈身一跃就从屋上走了。”
轩辕骥愣了一愣,半响之后也只好笑笑,“连父皇都由着他的性子,我们这位皇叔,可真是我行我素惯了的。”
轩辕杉内力深厚,夜色之中,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看得见那女子脸上的欣喜,看得见两人之间的亲呢,看得见那荤绕周身的轻言细语,柔情款款。
忽然觉得自己的期盼有些可笑,想要见上她一面,莫非竟是要看她与别人的深情对视么?
罢罢罢,既然无法伸手掠夺,不如就此归去。反正他早已习惯,孓然一身,自由来去。
却不知道,人的孤单,是从意识到爱开始。
那马一身雪白,毛色亮,淇安好奇的伸出手去,马抬起头来,却把淇安吓了一跳,连忙又把手缩回去。
马儿甩甩头,喷了口气,似是不屑的看着她。
它这是在跟她较劲?淇安瞪了它一眼,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心中欢喜,轻声道,“你好,我们作个朋友好不好,你别踢我,也别瞪我啊!”一边心翼翼的又伸出手去。
白马不安的动了动,一口热气喷来,淇安有紧张,一只手停在半空不敢放下去。忽然身边有闷笑声传来,一只大掌包住她的手,稳稳的放到了马头上。
淇安心头一跳,侧头看去,洛怀礼温文俊秀的脸近在眼前。
“不要怕,这是匹母马,性子温顺,最适合女子。”洛怀礼轻声道,呼吸间带着热气暖暖的拂在耳后。那白马甩了个响鼻,前蹄在地上刨了刨,一动不动的任她抚摸。
果然,是匹母马,淇安在心里哼了哼。
“七给它取个名字吧?”洛怀礼专注的看着她,眼里星光闪烁。
闪电,奔雷,白龙马,淇安脑海里闪过一连串名字,却在看到那马时,自己都觉得俗气。
淇安身子前倾,凑近了看那马的眼睛,清明透亮,看着她时,似乎在话。淇安微微一笑,“叫它花开吧!”
“啊?”洛怀礼愣住,怔怔的看着她。
淇安一笑,“就叫花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何等从容淡定。
洛怀礼敲了敲她的头,似是无奈,“只有七才这么古灵精怪,想得出这么个名字。算了,你喜欢就好。”
淇安满心欢喜,抱着花开摸来摸去,洛怀礼含笑在旁看着,“我都有些嫉妒它了。”
“什么?”淇安抬起头来,脸上笑意盈盈。
“七对我也没有这么亲近呢!”
淇安脸上热了一热,忽然才意识到,这个人,可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洛怀礼走前一步,环住她的腰,淇安身子一僵,就想要逃离,却被腰中的双手紧紧匝住,动弹不得。
“七对一匹马都能亲近得这么快,更是要对我的怀抱习惯才是。毕竟,你是要在我怀里,一辈子的。”
淇安停住挣扎,嘴角却轻轻勾起,“那不一样的。”有灵性的马一旦认主,就会一心一意,直至死亡,而人的怀抱,却可以左拥右抱,朝令夕改。一辈子?那是多么遥远而讽刺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