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米娜想了一下,又说道:“常总,那晚的整个事情经过,我都详细的了解过了,苏家两兄弟对你们两口子动手,确实很不应该,但是我觉得似乎还说不上是‘打’吧,也就算是一点轻微的肢体冲突,你们两口子都没吃什么大亏,只是你爱人擦破了点皮。相比之下,苏建桥吃亏还要更大一些,他因为情绪激动跑进厨房去拿菜刀,被我同事彭永华当场制服,昨天做了检查,因为要夺下他手里的菜刀,把他右手食指踩得骨折了。”
听到苏建桥手指骨折的好消息,我在心里开心的笑了笑,撇撇嘴说道:“张警官,同样的事情,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分量是大不一样的,苏建桥断了一根手指头,在你看来已经是吃了大亏,受到惩罚了,但是在我看来,他就算是断十根手指头,那也抵消不了他把我爱人按翻在地的罪过。”
张米娜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说道:“常总,这话说的好霸道,可是似乎也有点太冷漠了吧。苏建桥才三十四岁,苏建设二十七岁,都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孩子还都没成人,就因为害你爱人擦破了点皮,你就非要把人家父子三人弄进监狱里去才能解恨啊?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大金额的勒索,就算他们只是从犯,可少说也是七八年的刑期,这弄不好要搞得人家妻离子散的,你忍心吗?”
我在心里暗道:坐几年牢我怎么能解恨呢,我是要苏建桥的命。嘴上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张警官,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我承认你这话有道理,或许我确实是太过分、太冷漠了。但是咱们将心比心换过来想,如果被打被羞辱的那个人是你的丈夫或者孩子,并且在事发的时候你还告诫过对方,对方却仍然一意孤行,现在你手里握有足够的报复筹码,你能轻易放过对方吗?”
张米娜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我的话。
我又继续说道:“张警官,你也不了解有些情况,我爱人她自幼丧父,在单亲家庭长大,后来家里还发生了很多变故,她吃过很多亏、受过很多气,从十六七岁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上大学的时候同时打好几份工,所以她特别没有安全感。自从她跟我在一起开始,我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一切能力保护好她,不让她再受一点气,可是却有人当着我的面把她按倒在地上,并且我当场喝止没有任何效果,如果我现在就这么不疼不痒的和对方私了了,你想想她心里会怎么想?相比起我爱人的幸福感,别人老婆孩子的幸福感,我只能选择冷漠的无视了。”
张米娜又想了想,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常总,从你的角度来讲,我也承认你的想法有道理,可是……可是因为这么一点事情,把一家父子三人弄进监狱里去,我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苏建宝的母亲昨天今天都守在我们公安局门口哭哭啼啼的,见到穿制服的人就求,看着也挺可怜的,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软化了,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
张米娜又接着说道:“这桩案子事情经过清楚,人证物证充分,没什么可调查的,所以按照程序,本来今天我们就该向检察院移交卷宗了,我拖了一天,可最多也只能到明天上午了,到时候可就收不回来了。最多一个月,法院就会开庭审理,一上法庭,苏家父子的罪名没什么可争议的,能够辩一辩的也就是犯罪情节上,所以他们必进监狱,只是量刑轻重的问题。常总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告诉我,一旦到了明天上午移交卷宗之后,可就没办法了。”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我会再认真考虑一下的,苏家父子三人现在在哪里?在你们局里吗?”
“嗯,暂时还在我们局里。”张米娜说道:“如果你坚持要告的话,明天我们移交了卷宗,紧接着检察院逮捕令就会下来,到时候就要移送看守所了。”
彭城市公安局看守所和拘留所实际上就是同一个地方,只是挂了两块牌子。从职能上讲看守所和拘留所略微有区别,看守所是执行刑事拘留的地方,拘留对象是刑事犯罪嫌疑人,拘留所是执行行政拘留的地方,拘留对象是受到行政拘留处罚的人。比如之前我和杨永俊虽然都在里边,除了拘留时间长短之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细究起来的话,其实他是在看守所,我是在拘留所。
“我今晚可以见苏建桥一面吗?我想看看他现在的态度。”我说道。
张米娜犹豫了一下,撇嘴一笑道:“等我想想办法吧,本来按规定的话,你现在是不能见他的,要见也只能是在工作时间内,而且必须有正当理由。”
晚上八点,我和张米娜一起打车到了彭城市公安局,进了公安局大门,往办公大楼走去,还隔着一二十米,远远的我就看见在大楼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看身形我猜应该是苏建桥的母亲、我和锦秋二舅妈。随即张米娜的话就印证了我的想法,她指着那人说道:“常总,你看看,那就是苏建宝的母亲,昨天今天几乎都在这儿守着,见到穿制服的人,不论是谁她都要上去拦着说话,虽然我们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到肯定是在给男人儿子求情。”
我们离着门前台阶还有七八米远,二舅妈噌的一下就了站起来朝我们忙了过来。我也不知道她是要来求我,还是要来攻击我,不过想起她那天晚上骂锦秋的泼辣样,求是求过了,估计现在攻击我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吧,那我还真不好办,还手不是,不还手也不是,只能靠身旁的这位张警官了。
想到这里,我就扭头看了张米娜一眼,她似乎是猜到了我的心思,轻声说道:“常总你不用担心,她不是要找你,是要来找我,她知道这案子是我负责的。”说着就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