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年8月6日,星期四。
早上起床,锦秋将我送到鸣凤煤矿之后,她就回雁歇去了,现在那边的项目暂停,她要去收拾一下行李,先回北京公司。9月1号就该发售“江发同盈”第三期了,“江发同盈”这个项目是在我名下的,之前两期都是小师妹在负责,不过现在小师妹已经调到研究院去了,所以我就让锦秋把这活接下来。等她把这件事做完之后,大约到下个月四五号,李坤会安排她和小卫子再到彭城来出差。
上午十点多,我接到了彭城市公安局张米娜警官打来的一个电话,她说想请我今天下班后一起吃顿晚饭,说是要跟我谈点关于我状告苏佩明父子三人的事情。谈案子的事情,她应该在工作时间直接让我到公安局才对啊,怎么会在下班之后约我吃晚饭来谈呢,我被她弄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过还是答应了,就和她约好了下午六点半在一个饭馆碰面。
下午六点半,我打车到了和张米娜约好的饭馆,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没穿警服,而是穿了一身便装。我们找张桌子坐下,随便点了几个小菜,一边吃着,就一边聊了起来。
她对我说道:“常总,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就开门见山吧,今天找你,主要是我想给你们双方调解一下。”
我愣了一下,笑道:“张警官,他们父子三人勒索我二百万,这可是刑事案件,我记得刑事案件应该是不能调解解决的啊。”
“常总,这个我当然知道。”她笑了笑,说道:“所以你也看到了啊,我没在上班时间约你到局里去谈,而是约在了这里吃晚饭,而且还穿了便装,我现在可不是以负责这桩案子的警察身份在和你谈,而是以一个熟人的身份想劝劝你,能不能别告他们了,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收了苏家父子的好处?但是想来她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啊,因为这桩案子人证物证实在太充分了,只要我坚持告,她只是个经手受理的普通警察,根本不可能摆平。这些情况她自己肯定很清楚,她又怎么敢收人家的好处呢?
我越发的弄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了,轻轻摇头笑道:“张警官,你为什么会想起来要劝我呢?你这样做,我觉得似乎有一定的越权嫌疑,你可是要承担风险的。”
“哈哈,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我相信就算谈不成,常总你也不至于去举报我越权吧。”她爽朗的笑了笑,又说道:“常总你大约还不知道,我们家跟苏建宝家就住楼上楼下,他生前跟我老公两个人比较投缘,经常在一块下象棋,我们两家的孩子又都在同一个幼儿园,还是同一个班,所以我们两家平时来往走动也挺多的。现在他刚刚出了事,他的父兄就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所以我就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他们。”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张警官你说说吧,我凭什么要跟他们私了。”
张米娜轻轻笑了一下:“常总,这桩案子的整个过程非常清晰,怎么说呢,你要告他们勒索,那也不能说你错,因为他们确实有勒索的情节。案情清晰,人证物证充分,只要我们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肯定是一告一个准。但是我觉得你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合适,稍微……我觉得稍微有点小题大做了。”
“愿闻其详。”我撇了撇嘴说道。
张米娜说道:“常总,这桩案子,从你们双方、以及在场的我几位同事的供述,结合我自己的分析来看,我觉得其实就是苏家父子因为苏建宝的死,迁怒于你,再加上他们自己也有点贪心,恰好碰上你有钱,所以就想赖着你讨要一笔经济补偿,且不说他们有理无理吧,可这毕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一桩普通的民事纠纷而已,他们主要是吃了不懂法律的亏,所以方法手段出格了。而常总你就抓住这点不放,将事情扩大化,把一桩民事纠纷变成了数额巨大的勒索刑事案件,其实他们的用心并没有那么险恶,你觉得呢,常总?”
“我觉得你的分析是正确的。”我点头笑道。
“谢谢。”张米娜笑了笑,又说道:“既然常总你也承认他们的本心并没有那么险恶,只是手段欠妥,所幸也没酿成什么严重后果,常总你一个社会精英,而且你们还有亲戚关系,我觉得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放人家一马吧。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他们一家人吓也被吓够了,放出去之后,肯定不敢再缠在你讨要什么补偿了。”
我摇头笑道:“张警官,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我承认他们确实没有那么险恶的用心,只是方式有问题,但是在我看来,他们这个方式欠妥的后果却很严重,就因为他们的方式欠妥,所以我爱人赵锦秋被苏建桥打了,这对于我而言,可远比他们真的从我这儿拿走二百万更让我不可接受。”
“啊!常总你这是心里话?”张米娜怔了一下,问道。
“当然是心里话了。”我点点头,认真的回答道。
张米娜苦笑了一下,说道:“那看来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常总你是担心跟他们和解之后,他们回头又缠着你讨要所谓的赔偿。”
“这倒不是。”我摇头说道:“张警官,实话跟你说吧,苏建宝跟我是亲戚,而且我承认,他的死多少也确实跟我有点关联,本来就算他父兄不说,我也会考虑给他们一些经济补偿的。前晚我们之所以去苏建宝家,目的就是为了慰问一下朱晓露表嫂,我爱人还给了她两万块钱的慰问金,这也不算少了,你不能说我们小气吧,只是我们当时不知道苏佩明一家也在,不然的话我们肯定会另外再准备一份慰问金。后来他们父子三人堵着我们两口子讨要赔偿费,起初我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他们有些无理取闹,想到苏建宝刚死,他们心绪不佳,难免情绪偏激,所以我也不想跟他们计较。直到苏建桥动手打了我爱人,我才动了怒,而且我当时还警告过他,可他却充耳不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