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的模样，比刘凯想象中的要生的更好一些，年已五旬，除了头发花白了大半外，精神矍铄的仿若精壮的汉子，浑然没有一点上了年纪的模样。
不过他的面容上却带着沧桑，多年的奔波，还是在他身上留下的很深的痕迹，一袭长衫猎猎，立在雪中，身体站的笔直，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人独立一样，那气质让人一见就难以忘却。
“娇妻美眷的，你个混账东西很行啊，是不是要跟你那个混蛋的爹学，也想来个妖娆三千不是？”带着怨念，很强大的怨念，就在刘凯立足尚还未稳的时候，蔡邕已然嘶哑着嗓子冲着其咆哮出声，尤其是在他的眼光瞥见刘凯随行马车上走下的十多个女人的时候，脸黑如墨。
对于这个未来老丈人的喝责，刘凯根本不敢回话，一路回返时，哪怕是紧赶慢赶也不可能在年关之前回到东平，再加上一入酸枣的时候，就被早已在这里等着的荀家的队伍迎了个正着，队伍的速度自然就放慢了无数倍，眼下的时间，一月已然隐隐将要走到尽头。
几乎同样的话，在见到荀爽的那一刻他已经被臭骂了一顿了，不单是他，就是没在跟前的刘端也没能躲过了，眼看着三个无良的大舅哥在边上躲着看热闹，刘凯心里就是一阵腻歪，对于眼前的这个阵仗，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到底是读书人，骂人的事情蔡邕显然并不很擅长，来来回回也就只有固定的那么几句，刘凯估摸着就是这些，蔡邕只怕也是在自己那不靠谱的老爹身上练就出来的。
“一别经年，伯喈可还是风采依旧啊！”荀爽出面了，他乘坐的马车本来是与刘凯挨在一起的，只是看着刘凯被人训斥，他心里就莫名的感觉舒爽许多，是以直到蔡邕骂了很久，才逸逸然的从后面冒了出来，手微一拱，冲着蔡邕笑着出声道。
“慈明公，这可是折煞我了。”一见荀爽，蔡邕不敢托大，当即郑重的回了一礼谦逊出声后才又相邀道：“算起来，你我也已十余年不曾相见了，走走走，且入内再谈……”
蔡邕这边的队伍人数很少，只有程昱作陪，余下的乃是一队士卒拱卫，至于刘端则根本就没有出现，不过刘凯倒是没有一点被忽视遗忘的感觉，在看清楚情况后心里反而咯噔一声，隐隐起了些不好的感觉，趁着荀爽跟蔡邕说话的功夫，刘凯已然悄悄走到程昱身边问了出声道：“程公，我父王未至，可是他的身体出了变故？”
消息互通，再加上他这边的队伍走的很慢，一同而来的人中有着荀爽这个消息自己是早已送入了东平，这一点在蔡邕见到荀爽后没有露出一点吃惊之色就已能够看得出来，可偏偏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中刘端并未现身，以刘凯对其的了解，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才对。
程昱的脸色不变，这世间能够让他动容的东西很少，刘端虽然是刘凯的父亲，却非他主，两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虽已有了交情，可生老病死这样的事情程昱本就看的很淡，更何况如今的刘端年纪的确已经不小了，即便是病死，也是寿终正寝，并没什么可悲伤的。
“主公不需担心，如今王上的身体的确是已不大好，不过短时间里并不会恶化，这次催主公你回来成亲乃是王上的意思，一方面直至现在，主公膝下并无子嗣环绕，对于东平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另外一方面昱也想借着这件事情为王上添些喜意。”
若是换了个人，可能还真不大能听懂程昱话中的意思，不过后世而来的刘凯却可以，有道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句话虽然现在套用在刘端身上并不是太合适，可如今刘凯没有子嗣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成为他的心结了，如果这个能尽快解开，对刘端来说显然是件好事。
自定下计策之后，刘凯的身边就从未缺少过女人，而且其但凡有时间几乎都是夜夜笙歌，偏生这么长的时间了，不管是哪个女人都没有半点动静，刘端要是不着急才奇了怪呢。
“那就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刘凯提着的心陡然放了下去，对于刘端身体的问题，早在京师的时候刘凯就已听邹蓉提过了，只要没有出现变故，有这华佗在，暂时来说就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刘凯不由对自己连强带抢的将其招揽在身边而感到庆幸，片刻后，刘凯吃了下再又开口了：“那我父王他……”
“喏，还不是这位给闹的。”冲着刘凯撇了撇嘴，程昱压低着声音小声道：“王上这一次被你岳父给骂惨了，说起来还是在给你顶缸的，他女儿明明是你要娶的，结果却反而成了王上他挨骂，唉，说起来王上他这个父亲当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程公，这里面要怪的话，也有你的功劳啊。”程昱的话虽然是在叹息，可是听在刘凯耳中却怎么都感觉是在幸灾乐祸，看来这段时间里他肯定没少看了热闹，想到这里，刘凯脸上登时挂满了黑线，如果说自己的父王只是不靠谱的话，眼前的程昱绝对是无良到极致的存在了。
“都是王上的吩咐，昱只是依令行事，可不敢居功。”连连摇头，程昱矢口否认道。
按理说刘凯回返，蔡邕是不用出来迎接的，更别说即将成为刘凯的岳父，更是不用搭理他，再者说了，刘凯一个小小的藩王世子而已，论及身份，荀爽也好，蔡邕也好，都不知道要比他超出了多少，只不过蔡邕此来，除了迎接一下荀爽外，就是为了骂刘凯，如今心愿既成，自然不会再去搭理他了，尤其是看着他身后那一群女人，蔡邕心里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蹿。
埋头在前的蔡邕、荀爽两个自然不会关注道身后刘凯与程昱之间的对话。
“荀爽与你一道而来，其女荀爽想必也是在马车上了，人你是否已见过，生的如何？脾性如何？”行走间，程昱再又压低着声音小声道。
“他那三个兄长跟防贼一样看着我，程公觉得我能见到吗？”要不是知道程昱的性子，刘凯就想骂上一句老贼了，不过提及荀爽的三个儿子的时候，刘凯脸上颇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算了算了，反正是一次娶两个，蔡家那个女娃我有见过了，模样周正，德才兼备，是个不可多得的内助，若是不行，主公到时候便多将家里的事情交给她打理就是。”晃了一下脑袋，程昱显然也理解了刘凯的苦楚，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几乎没有变化，只是冲着刘凯叮嘱了一声。
怔了一怔，刘凯这才恍然，不过却并没有往下接下去。
进入府中后，刘凯第一时间看到了等候在庭院中的刘端，既然是旧识，与荀爽、蔡邕站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刘凯脑海中三个男人一台戏的状况，若不是蔡邕黑着一张脸不想搭理刘端的模样，眼前赫然是一出言笑晏晏的喜剧啊。
“既然是娶妻，就依着藩王之礼来吧，我这个王位，迟早也是他，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过错，不过这亲事的操办怎么说也不能寒酸了两个侄女儿。”卜一入座，屋子中早就已经布置好了酒席，将很多无关的人挥退之后，刘端已然着急惶惶的直奔主题道。
“平妻就平妻吧，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奸诈，要是早知道你一个儿子竟然定下两家的话，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你，不过事已至此，就这么着吧。”三人之中，尤以刘端年纪最大，只是这性子，却要数荀爽最为平和，是以一开口就将事情应了下来。
事实上，带着荀家的人与刘凯一路同行，荀爽的态度就已明确，不单是他，就是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蔡邕，几乎也是同样的态度，只不过心里会憋闷罢了。
“就这么着吧，不过我可有言在先，我这一声颠沛流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们夫妻之事我不管，但其安危，我不许丁点有失，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发疯了。”前面一句还是冲着刘端、荀爽说的，随即就转变到了刘凯身上，要不是坐下之后刘凯就将注意力集中了起来，还真适应不了这么快的转变。
“岳父大人放心，我在人在，人亡我亡。”霍然起身，刘凯冲着蔡邕斩钉截铁的回道。
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刘凯他们理亏，对于女人，尤其是那些个在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女人，刘凯觊觎之心重来不缺，可是这一次用的手段的确是不光彩了些。
“既然如此，时间就这么定下来吧，二月二。”定定的盯在刘凯是身上看了良久，蔡邕扭转头与荀爽对视一眼后，冲着刘端点了点头开口将一个日期吐了出来。
时间很紧，只不过不管是荀爽还是刘端，都毫无异义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其中的一应事物，早在年前的时候就已开始准备了起来，倒也不算太过仓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