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瓖赶忙虚扶:“吴帅不敢行此大礼,你我同朝为官,互相扶助也是有的。讨教谈不上,互相讨论吧,我定知无不言。”
姜瓖自然知道吴三桂是朝中重臣,其父吴襄为大明朝立下赫赫战功,跟着袁崇焕大军在北京城下血战满清铁骑,实在是难得人才。至于吴三桂更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任总兵职,又刚刚在松锦前线取得战功,又与王朴一样,是京城中难得的青年贵胄。所以昨晚户部尚书兼礼部尚书倪元璐专门过来安顿自己,兵部尚书张国维也为自己指点很多,但是同为总兵的吴三桂看来是去吃家宴喝花酒了,这就是差别。姜瓖本来是有些看不起这样的贵胄的,但是此时看到吴三桂的做法,心想自己怕是认识有误,赶忙回应。
不多时已经走到了大相国寺寺门口,姜瓖原来还奇怪为何陈圆圆今日要来大相国寺。到了此地才知道,明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后娘娘要到大相国寺祈福,所以今天是大相国寺节前对外开放的最后一天,大相国寺内外都是人,里里外外吵吵嚷嚷十分热闹。陈圆圆与姜瓖、吴三桂一起迈过大相国寺的门槛,烧了拜门香,递了香火钱,吴三桂看着纷繁的众人摇头道:“这里太乱了,姜老爷,不妨与我到那边小塔中聊聊天,那塔旁边有一篇池塘,最是宁静。”吴三桂看了一眼陈圆圆诧异的目光笑道:“我们就先走一步,姜老爷您看?”
姜瓖虽不知吴三桂这番什么用意,却知道此时放下陈圆圆总是不妥:“小羽,那你陪着陈姑娘,若有什么事情,不妨通知我们。”有刺心在远处随行,小羽又是刺心的弟子,自然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己。
吴三桂便带着姜瓖来到那个所谓的小木塔,果然是一拐一拐,两三下就远离的人群,竟然是一份宁静之所,碧绿的池塘上还有一层莲叶,姜瓖知道这是京中贵胄熟悉的地方,也不搭话,跟着吴三桂走着。
小塔不高,只有三层,也没有供着什么神灵。吴三桂解释道:“这塔本不是寺中之物,乃是天启皇帝亲制,放入这大相国寺也很少人知道,我却知道这里是难得的清净之所。”说罢带着姜瓖来到二楼,笑着说道:“此地风景还算不错,希望姜帅不要嫌弃。”
在无人的时候称作姜帅,在有人的时候称为姜老爷,足见吴三桂做事的谨慎。姜瓖对此人的细心有些赞叹:“不知吴帅邀我至此,是为了什么事?”
吴三桂连忙说道:“其实此事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若让人知道你我二人针对此事议论,恐怕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其实我有二事相问,一是陌刀,一是粮食。”
当得知何守孝只有一把陌刀,吴三桂眼中流过一丝遗憾,听到何守孝杀头狼的风格,吴三桂又流露出一丝艳羡。姜瓖自然知道此刀的重要性,不仅吴三桂羡慕,他自己也羡慕,希望有这么一支陌刀队。但是陌刀的打造时间过于长,而且高敏宗目前还表示不知能否顺利打造成功。此外吴三桂还问了兵器铠甲的事情,与王国维的问题差不多,看来辽东的这个兵器铠甲问题确实摆在台面上,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吴三桂又问到粮食,在姜瓖如此关注粮食的心思下,吴三桂突然发现粮食是此战的关键。吴三桂为姜瓖讲述了辽东的布局,请姜瓖在辽东目前的情况下,分析一下粮食的适合保存地点。姜瓖本人也关注辽东战事,建议到:“若要屯粮,锦州自然不必说,此外,松山、杏山也应该屯粮,特别是杏山。”吴三桂并不傻,马上就明白姜瓖的意义。虽然吴三桂以前并未执行过护粮的任务,但是洪承畴关于粮道的问题还是征求过吴三桂的意见,当时吴三桂尚未认识到这一点的作用,但是此刻吴三桂突然觉得这个消息对于他特别重要。
姜瓖看着低头思索的吴三桂,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我听说红吉此人最近流血不止,你可知此事?”
吴三桂摇头:“这事我不知。”
姜瓖摇头,此等大事,辽东守将居然不知,实在不知道崇祯皇帝到底在想什么。毕竟此事关系辽东战线的整体,姜瓖也不便多言。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
紧接着破窗而出二人,一人追着一人飞驰而出,两人轻功具是了得,竟然可以在莲叶上落足再起飞,其中一人锦衣华服,另一人却是黑衣,竟然是黑衣人追着华服人。吴三桂和姜瓖急忙赶到窗边,吴三桂有些惊奇:“什么人竟然敢追杀锦衣卫,似乎要杀了他?”
姜瓖自然知道黑衣人就是刺心,只是不知道华服人是什么人,此人竟然在自己头顶,不知道和吴三桂什么关系,若这是吴三桂的一个陷害自己的计策,姜瓖也想不通此计对于吴三桂有什么好处,不过,那锦衣卫是一定要死的。
这时湖面上突然水潮涌动,一人出现在前方池塘旁的围墙上,怒喝道:“什么人敢在此喧哗?”只见他双手一挥,那池塘上的水便结成网状,竟然将那锦衣卫缠住,却漏了刺心。刺心虽然逃脱了水网的攻击,竟然没有逃脱,在空中扭了个腰,手中匕首向着锦衣卫刺了过来。
围墙上的人怒喝一声,一道水鞭挥斥而来,将刺心打到岸边。刺心凭空摔下来却没有失去重心,单臂一撑树枝便到了树上,准备伺机再动。
这时吴三桂赶出门外,对着墙壁的人单膝跪倒:“末将吴三桂见过驸马爷。”
姜瓖赶忙喝住刺心,也过来拜见:“末将姜瓖拜见驸马爷。”
驸马看着二人并未说话,只是一挥手,将已被水网困住的锦衣卫带到自己身边:“小婿在大相国寺思念乐安公主,难道皇兄连这都不放心,让你来监视我?”
锦衣卫连忙摇头,因为手脚全被捆住:“驸马爷莫要多虑,下官锦衣卫张名振到此,是有任务在身。”
“什么任务?”驸马不依不饶。
张名振知道锦衣卫任务是不能说给别人的,但是此时若不说清,此事就没完没了:“驸马爷也是皇家人,自然知道明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后大人要到大相国寺祈福。下官到此不为别的,而是监看此地有无闲杂人等。”
驸马窘了个大红脸,他真的忘了中秋的事情,只因整日在祠堂陪着公主灵位。驸马连忙将张名振放下:“张将军对不住,小婿弄错了。”驸马也知道锦衣卫是皇家的人,原来以为此人是监视自己,哪知道此人是为了皇后的事在此监视,也属正常。张名振连忙起身:“驸马爷莫怪,皇上也多次和我们说,天下至情之人,无人能与驸马相提并论。”
驸马立刻对着皇宫方向三叩头:“生我者父母,知我心者,唯皇上。”
张名振暗自长呼一口气,驸马被人称作情痴,当年乐安公主离世,来到驸马府的礼部官员被他从驸马府赶出,自己又亲自向崇祯皇帝请示,希望留下乐安公主的皇家用具,以缅怀乐安公主,崇祯皇帝竟然同意了。自那以后,驸马就在这大相国寺旁边的祠堂与乐安公主的用具度日,没日没夜。此人疯疯癫癫,似乎不是正常人。但是刚才出手便将湖水变成水网,此功力绝非一朝一夕炼成的。原来张名振还和同僚嘲笑过这个情痴驸马,但是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小视之心。
驸马也不管膝盖上的树叶,指着吴三桂和姜瓖问道:“他三人在此是为何?”
张名振自然知道吴三桂和姜瓖到此纯属意外,吴三桂和姜瓖二人谈论的东西虽说是军事机密,但是严格说出来也没什么人会把这些事当做多大的事情。真正厉害的是最后一句姜瓖嘴中关于红吉的,吴三桂虽然不知道此事,但是张名振最为锦衣卫的一员,却听同僚说起过此事,关于敌酋的事情绝对属于机密,张名振因此忍不住咳嗽一声,被那黑衣人追杀不止。此事不便张扬,也无法说明,张名振便只好默语。
看到张名振不说话,驸马便问道:“我记得你二人一人是吴三桂,一人姜瓖对不对?吴三,你是知道我朝武官不易随意结交,你二人都是朝廷重兵首脑,来此地有何图谋?”
姜瓖脑袋一下子就大了,此事就怕被人这样误会,没想到还是被人这样想了,姜瓖在想此刻如何收拾。那疯疯癫癫的驸马却绝非等闲之辈,姜瓖内息充斥,便想发作。
这时远方传来嘤嘤之声:“驸马爷莫要怪,吴帅与姜帅来此地,并不无图谋,而是带着我二人来的。”
从远方走来二女,为首一名身材婀娜,正巧吹过来一阵风,将她的青丝吹起,少女对着驸马一鞠躬:“驸马爷莫怪,是吴老爷和姜老爷带着我姐妹二人来此观光,我二姐妹见识少,常年生长于闺房之内,此番趁着中秋节的兴趣来到这大相国寺,我二姐妹一时兴起要多看看,两位老爷大概是不耐烦,才来到这里暂时歇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