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世道:“请问大帅,皇帝跑了,南京还在吗?”黄得功道:“没说丢。”
泽世谓不渝道:“如此,我们依旧要前往南京。”不渝点头。黄得功道:“你们多少人马?”
不渝道:“兵有两千多人,马不足三百匹。钱粮亦十分紧缺。”
得功不禁笑道:“你们这趟去,好比是将肉送到老虎嘴里,肯定是十死无生的。倒不如留我这里,本帅将你们编作一营。”
不渝道:“多谢大帅。眼见南都告急,我们不能再等了。大帅兵马雄厚,何不发兵往救南京?”
得功道:“不曾得到令旨,所以不好轻动。”泽世道:“左逆已退,诸镇皆降,目今正是大帅立不世之功的大好时机。大帅不可犹豫。”得功摇头道:“不成。若清军来,我必与之死战,要我东下去守南京,恐怕走到半路,城已失了。”
恒之见黄得功执意不肯,乃道:“大帅若不肯发兵,还望能赞助些马匹、钱粮、盔甲器杖。”
得功道:“也好。一点不与你们,你们以后定传说我小气。我给你们五百匹马,五百张弓,五百套盔甲,两千石粮食,咋样?”
“多谢大帅。我们明日起行。”不渝深深一躬。
次日,义军收拾了得功所馈的物件,不渝辞别了得功,往东赶去。
行了一日,天色已暮,月出西天。不渝说道:“权在此处歇宿一宿吧。”众人无异见。于是在这荒野处都卸了盔甲兵器,吩咐搭帐篷生火做饭。
方才吃过了,忽然南面马蹄声响,杀出一支兵马,为首一将,月色中难辨面目,叫道:“我乃大清恭顺王爷孔有德,你们小民吃了最后一顿,正好都做个饱死鬼!”
众人都吓了一跳,不渝更不知所措。盛泽世道:“似是假的。”恒之也颇镇静,说道:“也是。孔有德会出来探路吗?”于是高叫道:“你是哪个土匪流寇!敢在此出头寻死!你装谁不好,偏装清军,大爷要你好看!”当时上马,抖三尖两刃刀直奔此孔有德。这孔有德使金雀大刀来战。后面兵士齐声呐喊。
两人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恒之敌不过,叫声:“方才吃了一半,你就来了。等我再吃些。”败下阵来。
钱三叫声:“我来会他!”舞双锤而出。孔有德将刀架住。此时月上中天,两边点起火把,光影照人。战了近三十回合,钱三也当不住,败下来。孔有德并不追赶,喊道:“一群不中用的村夫!”
内里早恼了盛泽世,使一杆灿雪枪,飞奔上前,更不打话,直取孔有德。有德急忙架住,两个战了二十个回合,盛泽世枪法愈发凌厉,孔有德渐显凌乱。
又战七八个回合,孔有德不支,拖着刀将马跳出营中,喊道:“停下!你果是有三分本领!”
泽世将枪横在马前,笑着道:“你快说,你究竟是哪个?我见你倒有几分面熟。”
那人也笑了,“你看仔细了。我乃是黄大帅部下副将马得功。”
众人都吃了一惊。泽世问道:“你怎的来了?还要冒充清军。”不渝等都上前,仔细辨认了,不渝说道:“我们已辞别了靖南侯,你怎么追过来了?”
马得功道:“不要慌张,听我说来。你们行后,大帅思量前后,还是觉得需要出兵去救南京。特令我为先锋官率兵三千前行,后面大帅自将整顿大军前来。我见你们扎营在前,好奇你们有什么本事,所以故意相试。”
恒之道:“你倒真有闲气力。要不是有盛大哥,真折了我们的名声。”
马得功道:“此番有本将与你们同去,你们不是十死无生了。”恒之道:“九死一生吗?”马得功道:“看大家的造化。”
次日,不渝与马得功同时出兵。行了半日,到得采石。当地人许多要投军。不渝要收,盛泽世道:“收不得。收进来,没有兵器马匹,做什么用?”不渝无话可说。
余正说:“这里是南宋名相虞允文大破金国的地方。我们当来拜祭一下虞公。”不渝道:“虞公以一文臣立下奇功,是我们的楷模。”
几人说完,捏土为香,望空中拜了几拜。听着远处江上的浪声,恒之道:“好个长江,清军怎的就渡过了呢?”
说一阵话,各人上马要行,忽然前面马得功奔回道:“坏了!清军真来了!”
周吉喝道:“你又胡说,来耍我们?”不渝见他一脸惊恐,问道:“马将军,慢些说。”
马得功定下来,说道:“前面探子来报,清军已入南京,多铎另遣恭顺王孔有德,降将刘良佐分沿江北、江南西进。孔有德已进抵八十里外。我们快回芜湖吧。”
众人心中一阵哀苦。不渝掉下两行泪来,说道:“还是迟了。”盛泽世道:“事到如今,只好在此安下营盘,当住孔有德一路。且请黄大帅快快来援。若天下勤王之师都到,或许还能收复南京。”
马得功道:“你这人好不识大势。清军势头正劲,你还要当他锋芒!你们不听我劝,必死此处。”
不渝道:“一寸国土一寸金。我们不退。将军若惧,请自回吧。”马得功心里暗思道:我此时回,必受大帅责骂。乃道:“且与你们一同相守。终不能被你们看轻了。”
当时众人将地形仔细查看了。采石北依大江,南边一个小山,名唤马头山,山左一个土岗,唤作马鞍坡。坡南五里是一条河流,连通着大江,叫做清溪江。
马得功道:“这山须是我来守。你们将马鞍坡守好了。”不渝想了一想,“也好。”泽世说道:“马将军,此坡势缓,我等吃紧时,你可将骑兵纵下,虏兵定然当不得。”马得功道:“知道。”自引军去屯马头山了。
不渝、恒之几人相议,泽世提议道:“我观山上可以驻兵三千来人,我们拨四营兵马来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