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敛下双眸,遮住眼里的心虚,敷衍道,“或许是吧,我不太记得。”
煜王爷冷眸如玉,唇边勾起淡淡的讥嘲弧度,“如你所言,你与他并未发现起火,人也就没有被火烧着。那么,这出自他身上的一块布料,又作何解释?”
何苗被噎了噎,脸上浮现几许不自然的神色,“谁说这布料是他的专属啊,我相公也有这种料子、这种颜色的衣服。”
煜王爷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若本王没记错,你们府里的家丁下人护院,大多都穿着这种细密麻布,想是你们府中统一发放。难道齐大将军也穿这种下人才穿的布料的衣服?”
“他还真就有……”何苗想硬着头皮扯谎,可瞧着齐一鸣与慕容庭两个人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便又把话活生生吞了回去——这两人心里明镜儿似的,她实在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煜王爷瞧她无话可说,眸光更是阴冷了几分。
她是齐一鸣的妻子,想着她与他亲热,他心里头有些难过,倒也能忍受。可若是她与别个男子再有苟且,他的心里头就火烧火燎的,嫉妒得要杀人。
他正要说话,齐一鸣看着他,凉凉地道,“煜王爷,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什么,这你都看不出来?
活该你被绿!
煜王爷气不打一处来,面上却笑得风淡云轻,还附庸风雅地摇了摇扇子,“本王闲着无事,难免好奇心便重了些,对尊夫人为何会与一家丁单独呆在房里尤为感到奇怪。”
齐一鸣眸色微冷,脸上却淡定自若,“这是我的家事,好奇心害死猫,王爷还是少过问的好。”
煜王爷勾唇浅笑,“也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齐大将军不想他人谈及,可以理解。不过,齐大将军心胸宽广无边,能忍男人所不能忍,本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故意把“常人”说成“男人”,暗讽齐一鸣不是男人。
何苗怒目圆瞪,拍案而起。
先是明里暗里说她与水逸寒**,眼下又嘲笑她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她正要飚话时,从外边走进来一人。
水逸寒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黑色短打,深邃的双眸炯炯有神,人显得干练又精神。
气质相貌一点儿也不输给屋里的男人。
见堂屋里三个人六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他心里微感诧异,却也没慌,不卑不亢地上前行了礼。
何苗故意问他,“如何?可追到齐新宜与沐家主?”
水逸寒微怔,想起她嘱咐过的应答,忙回道,“属下无能,让这两人逃了。”
垂下双眸,不敢看向众人。
他不擅于说谎。
慕容庭看了看他,又看了何苗一眼,道,“王爷不是对房子着火之事有诸多疑问么?不妨问问水逸寒,看他如何说?”
不待水逸寒回答,齐一鸣已是喝住,“够了!”
他的眸光落在何苗身上,变得柔和,“你们到底在怀疑什么?我媳妇可不是那种品行不端之人。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相信,她也是被逼的。这是我夫妻间之事,你们莫要再过问了,否则便是与我过不去。”
煜王爷一愣。
没想到他会对何苗如此信任,一时心里涌起百般滋味。不过,输人不输阵,他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
他竖起手指头赞赏,“齐大将军能屈能伸,本王佩服。”
何苗原本心里头无比感动。她曾经有言在先,夫妻间一定要对对方有足够的信任,哪怕亲眼瞧见她与别的男人在同一张床上,也要找她问过,才能确认。
眼下他哪怕也觉得这件事情可疑,可还是选择相信她。
可瞧这煜王爷暗讽、揶揄他,她的火气又“腾”地烧起。
“煜王爷,你不用阴阳怪气地对我相公说话,你不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吗?好,我告诉你。”
她挥手让奉茶的下人退下,又指着水逸寒道,“你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坐下吧,我一并说给你听。”
水逸寒神色一凛。
他出去转了一圈,运功将体内中的毒又逼出了一些,在房内清醒过来时发生的事情,记得更为清晰。
何苗竟要当众说出,他无比的紧张,一脸坚毅的脸都白了几分,“夫人,不可……这对您的影响太大……”
一旁的齐一鸣也拉住何苗的手,“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何必理会那些无关紧要之人乱嚼舌根?”
何苗摇摇头,“我做事无愧于心,既然受到了质疑,就该将事情说清楚,免得再有人说三道四。”
煜王爷好无语,屋子里四个男人,就有三个男人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看着自己。
分明是何苗与水逸寒之间不清不楚,他提出疑惑,怎的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他有些负气地摆摆手,“算了,既然你们都认为是鸡皮蒜事,夫人便不要说了吧,否则显得本王太过无理取闹、不依不饶。”
何苗气呼呼地道,“煜王爷,你说不说我便不说了吗?晚了。”她傲娇地哼了声,清了清嗓子,道,“方才我说的那些全是真的。只不过,我隐瞒了一小部分。”她顿了顿,脸上浮现起一些难堪,双眸却透着坚决。
“水逸寒早被齐新宜下了毒,而我也被她打晕。她将我俩拖到房间,扔到了床上,再放的火。她想造成我与他殉情自杀的假象,好让我死了也遗臭万年。”
听到这里,三个男人齐齐变色。
若是当时真在火灾后,扒出她与水逸寒赤果的身体,府里的人会震惊成什么样儿。
不说世人会以为他们**、殉情,只怕齐一鸣也会深信不疑。
而她当时是如何的无助惶恐,也可想而知。
齐一鸣无比的心疼,拽了拽她的手,“媳妇,莫说了。”
何苗固执地摇摇头,还露出一抹浅笑,“无事,都过去了,让我说完。”
“当时,好在火势燃起不久,我便醒了。我爬起来,把水逸寒拖到地面,看他衣服烧着了,便从衣柜里找出相公的衣服让他换上。这时府里也发现起火,在外头撞门。我怕解释不清楚,便与他一起去密道追齐新宜。”
“我们何草的孩子抢回,沿着密道到了山外头。我瞧着水逸寒穿着相公的衣服,若是就这么回府,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给钱他,让他出去买套半新不旧的衣服换掉,天黑了才许回来……”
何苗说完,心中轻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