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草情绪不稳定,留在家里难保她不做出什么吓人的举动来。把她带走,再喂她山泉水,让她在空间呆着,病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婆子想不明白,为何儿媳被齐新宜的婢女伤着了,还这么紧张她,出门办事还要带去。
难道想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话来?
略微迟疑了下,便放行了。
何苗又让人去喊裘管家来。
“明日起,除了留下自家用的,果子便都卖完了吧?银子先留着,作为家里的开支。同时带一带小吉,让他熟悉账务,以后让他管账。”小吉便是那日她买回来的识字的小家伙。
裘管家神色微闪,便应了下来。
“你再从村里购买几块荒地,让水逸寒等人搭棚盖屋子,建作坊。里边放置些二尺、三尺高的桌子,记得配上椅子。”
裘管家迟疑了下,神色有些为难,“乡亲们尝到了果子的甜头,每一家都准备跟这儿您下半年大干一场,是以村里已经没有土地可卖了。哪怕是不适合种植农作物的沙田,他们也要留着。”
何苗未料到竟是这样。
沉吟了片刻,道,“那就在我们山岭的山脚下建。记住,所有的农作物都先别动,熟透掉地上的,也给捡回来晾晒。虽然不能吃了,可种子还是能要的。”
裘管家应声,又道,“夫人,所有的农作物长势良好,可小人瞧着两种叫‘土豆、红薯’的农作物,苗儿上边什么都没长……这个会不会没长好?”
何苗莞尔,“这两种同山药一样,吃的是块根。不过,红薯的叶子能摘来炒着吃,放点蒜蓉一起,特别的鲜嫩。”
原来是这样!
裘管家感到自己孤陋寡闻有点丢脸,不免面皮微赫,忙换了个话题,“夫人,那些新买回来的下人,也是等您回来再分配吗?”
“不用。上了年纪的老伯,安排他们做门房、伺弄院子里的花草、菜地、农作物;半大小子就先做些轻省的伙计。此外,让林氏设立一个针线房,把女娃们都放进去做针线。所有下人,每个季度发四套衣裳鞋袜,一套麻布,三套棉麻,秋冬两季要做内衬、夹层……总之,你看着安排就好。”
“四个奶娘里,分两个照顾好小路、小遇以及老夫人的饮食起居。其余两人,也暂时到针线房帮忙。”
“这段时间内,禁止陌生人进府。若是非要闯入,便让护院打将出去。”
“……”
何苗细细嘱咐一番,这才进了马车。
王婆子瞧着何勤驾车,何苗与何草在车厢里,几个丫鬟却要跟着马车慢慢走,她又惦着小脚追在后头喊,“苗儿,你这样只怕很长时间都到不了书院,为何不多驾一辆马车去?”
家里人多,早已多添置了一辆马车。
何苗回她,“不用了,娘。留一辆车在家里,等急事用。我到镇上停一宿,明日再多雇一辆。”
可从家里到镇上可有挺长的距离,几个丫头走到镇上,只怕腿都走断了。
而且,家里好端端的,哪里需要留下马车啊。
王婆子心疼四个丫鬟,仍想说什么,可马车已经走远,只好作罢。
只是觉得,儿媳妇行事,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几个丫鬟倒是不觉得苦,难得出来一趟,个个都神采飞扬。走在山间路上,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村里人也都很热情与她们打招呼,有的甚至上前,递给她们一点小吃食。
知道夫人心善,与村里人关系好,她们是跟着沾了光,便也大大方方的接过东西,征得何苗同意,便拿在手里,一面吃一面说笑。
在车内,何苗早把孩子放入了空间,也给何草喂了山泉水喝下,便靠着车壁,边听着那几个丫头在外头吱吱喳喳的说话,轻扬起唇角,闭目养神。
何草幽幽醒转。
山泉水滋养、修复她的身体、心魂、脑子,她缺失的记忆一点点回归,身上的伤口像被什么拉扯,有点撕裂的疼,却是慢慢好了。她下意识抬起手臂,那上边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她惊愕万分。
不过,脑子还是有点混沌,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里边全是凌乱的片段。
她转动眼珠子,看见自己是在一辆行走的马车里。而后,视线落在了何苗身上。
她默了默,陡然发出一声尖叫。
这个女人,是小姐的死敌,却是自己的亲姐姐!
这太令她绝望了!
何苗睁开眼,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恢复了记忆,你若是再叫,我便将你两个孩子送人。”
何草腾地瞪大了双眼。
孩子?
孩子!
是的,她怀了身孕,无论陈老鸨让人如何治她,她都死死护着肚子;她被老员外的老妻磋磨,被灌打胎药,她也死死不松口,就让她对自己拳打脚踢,也不让她碰到肚子,否则就咬她、打她,同她拼命。
别人都说她疯魔了,成了痴傻儿,殊不知,那都是她装的,以此来护着自己和孩子。
只是有一日,她不知怎的,被人从背后一推,便撞到了柱子上,脑子里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连自己生过孩子都忘了。
好在,小姐找上门来,用了高价将她的卖身契赎回,孩子也带走了。
从此往后,她总是觉得自己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心里很痛,很难受,每次想不起来就很崩溃、自残。
直到不久前,小姐将小路小遇带回……
等等,小路小遇?
那极有可能是她的孩子!
可小姐为何不对她说?也一直没让孩子在她身边生活。难道,真如何氏所说的,她是故意如此,好利用自己对付何氏?
不,不可能!
定是不知何氏使了什么诡计,让自己想起过去,拉拢自己去对付小姐。
一定是这样的!
她不断地说服自己,可何氏的话如同魔音穿脑,一声声撞击着她的脑袋。
“齐新宜知道你是我亲妹妹,才故意将你救出……”
她大受刺激,脑袋剧痛,心中天塌地陷一般,她猛地坐起,想要往外逃。
何苗又忽地开口,“孩子不要了?”
何草一怔,是了,孩子如今在她手上!
她怔愣了好片刻,才一点点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