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鸣说道，“此女子的轻功是一绝，懂巫术，也精通易容术，不禁让我想起，朝廷十年前追捕的大盗廖君君。”他说着手里举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依稀可见原来如姬的五官轮廓。
“想是她被捕快追得走投无路，便杀了真正的如姬，用她的人皮做了面具，再经过易容，瞒过了所有人，嫁入了卜府，又生下了琛儿。”齐一鸣淡淡地睨她，“至于她为何要对卜夫人、老夫人、琛儿下手，特别是使得琛儿失去神智成为怪物，得审讯过方能得知。”
“如姬”一脸平静，仿若齐一鸣说的人不是她。
卜子文备受打击，一脸沉痛地看着她，“为什么？娘子、娘对你不薄，琛儿更是你的亲生儿，你如何下得去手？”
如姬闭目，一言不发，身子却是轻微发颤。
何苗：“如姬，我不想知道你害人的动机，我只是想问你，小少爷是中了什么咒术才如此？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瞧着卜希琛的样子，她就已经怀疑他是被人下了禁制，待进了空间，便特意请教了下辛巴。
辛巴说，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乃是常态。可卜希琛不但发烧还发狂，嗜血又狂暴，神智全失，十之八、九是被人控制了心神。
能控制人心神的，除了被脏东西附体外，便是咒术或巫术了。
巫术出自域外，而如姬是国内之人。
再联想到她千方百计阻扰自己给孩子看病，何苗便猜测她极有可能会咒术，卜希琛身上的咒术便是她下的。
何苗从空间出来，躲在大树底下观察了一阵，见她眼神闪烁，强自镇定，表面在哭，眼里却没有悲伤之色，她的那两名贴身丫鬟也是一脸心虚，便越发肯定，是她搞的鬼。
可是，一般人被控制了心神，顶多是受那人摆布，哪里会变成怪物一样的攻击人，身手比武林高手还敏捷的？
没弄明白卜希琛中了哪种咒术，何苗始终心有不安。
是以，她希望“如姬”尚且未泯灭良知，能告诉她。
“如姬”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忽而阴恻恻笑起，“想从我嘴里套话？不可能。我只能同你说，琛儿是我儿子，我是生是死都不能离了他的。我若死了，他也不能独活，到了底下，我会好好疼他爱他，再也不能让他喊别人娘亲，更不能让他只和别人亲近，而不同我说话。”
何苗隐约明白她的动机了，“是不是小少爷被抱走养在夫人膝下，令你妒忌发狂，是以你才想着对他施咒，想控制他的心智，让他只听你的话？”
如姬倏地抬眸看她，双眸里满是震惊和被揭穿龌龊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哼，何氏，你以为你是谁？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救了琛儿就真当自己是圣人了？你不过是想借助卜府的力量，图谋不轨罢了。”她啐了何苗一口，微仰起头，“我廖君君做事，无须向任何人做解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副死也不再开口的孤傲的样子，却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卜希琛带着几分好奇，一直偏着头听，此时他忽然开口，“娘亲？你是我娘亲吗？”他不知为何娘亲换了副陌生面孔，只是凭着她的嗓音、身形与气息，感觉像是自己的亲娘。
廖君君明显的身躯一颤，却讥嘲一笑，“错了，你该喊我姨娘。”
卜希琛却是不解，“可爹爹和娘亲都说，我可以私底下喊你娘亲的。”
廖君君面部抽了抽，沉默不语。
卜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便忍不住怒声道，“二夫人，夫人和老爷一直都很看重你，生怕你心里不舒坦，不拘着小少爷去找你，甚至允许他喊你娘亲；也不让底下的人喊您姨娘，改称你为二夫人，平时吃穿嚼用全都比照了夫人的来。夫人有的，你统统有；夫人没有的，你也有，你享尽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到头来却加害主人和小主子，您的良心呢？都被狼狗吃了吗？”
廖君君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嗤笑，“呵……所谓的对我好，不过是对抢去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的一点补偿罢了。与我的孩子相比，莫说这一点蝇头小利，就是将整个卜府赔给我，也算不了什么。”
老夫人忍不住喝斥，“不让琛儿养在连芯名下，琛儿便是个人人都看低的庶子，还谈什么仕途？要怨便怨你自己命不好吧，不能当正室，还连累了自己的孩儿！”
廖君君似被说中了心事，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变得冰冷，“若连氏死了呢？”
老夫人怔住。
若连氏死了，她又生了个儿子，是极有可能被扶正的。连氏为何会死？还不是因为被她下了咒术！
“你……”哪个高门大户都有妻妾相争这些腌臜事，可她自认为自己从不看轻给儿子娶的这两门妾室，妻与妾都一碗水端平了，连氏又是个心地良善的，大家相处的都还算和睦，是以便觉得不可能会发生。可没想到……
老夫人不禁有些后悔替儿子纳妾了。
“你好歹毒的心思！”
廖君君翻了个白眼，却是不再答话。
卜希琛却是有些伤心，抽了抽鼻子，“娘亲，琛儿差点把奶娘杀死了，真是你害的琛儿吗？”
廖君君咬了咬下唇，垂下双眸。
卜希琛得不到回答，便想挣扎下地质问她。
奶娘匆匆赶来，一把抱住他，“哥儿，莫去。”抱着他远远避了开去，双眸里满是畏惧与怨恨。
她方才吃了异果已经彻底好了，爬起来便麻利去换了衣裳。
廖君君默然。
“奶娘，你放我下来，琛儿长大了，能自己走路呢。你刚刚好，别累着了。”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懂事得令人心疼。
奶娘哄他，“哥儿乖，奴婢带您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好不好？”
“不要，我要这里陪着娘亲。”哥儿拧着小身子不愿走。
廖君君身形一颤，下唇被她生生咬破。
何苗冷眼看她，“廖君君，你当真狠心到要自己的亲儿子同你一起死吗？”
虽说异果救了卜希琛，可咒术能操控人的神智，束缚人的灵魂，她不确定异果能解，更不敢存侥幸心理。
廖君君嘴角勾起冷笑，却仍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