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如姬悲痛欲绝,膝行到老夫人跟前,“求老夫人替琛儿做主!”不住地磕头。
老妇人瞪着儿子,“你怎么说!是不是也要我给你下跪?”
卜子文为难,将目光投向齐一鸣,“齐大人,你把人交给出来吧。”
齐一鸣道,“卜老,都只是听她片面之词……”
如姬突然抢白,“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还说片面之词?这位大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卜府好欺负?”
众人都变了脸色,瞬间便想到了朝堂之争。
因卜先生想保持中立,是以便怀恨在心报复?
还是控制了小少爷,想以此来要挟他?
所有人都看向了齐一鸣。
这时,何苗再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二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其实早就回到了大树旁,只是想看看是哪些牛鬼蛇神害了孩子,殃及了她这个池鱼。
如今,她心中有数了。
敢算计她?不知死活!
“何氏,你不躲了吗?来人哪,还不快把她拿下!”如姬想先发制人将她制住。
“二夫人,你慌什么,这人呢,定是要拿的,”何苗嘴角一侧勾起,“不过,拿的不是我,而是你!”
何苗纤纤素指倏地指向了她。
如姬双眸里闪过一丝慌乱,随之看向卜子文,“老爷,你看,这何氏害了我们孩儿如此嚣张跋扈,哪有将我们卜府放在眼里?老爷,您赶紧将她拿下,逼问她如何解救琛儿吧。”
不等卜子文说话,何苗便冷笑道,“如姬,你儿子疯了似的跑了出去,你就不担心吗?为何不亲自去寻找,反而一味在这儿编排我,是何道理?更何况,害了小公子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就一点都不心虚……”
“够了!”卜子文大声打断她,“何氏,如姬是琛儿的生母,我相信她断不会做出伤害琛儿之事。倒是你,给我琛儿治病时,身边并无他人在场,是以我怀疑,是你对琛儿动了手脚。来人哪,将她拿下,交由官府处置。”
齐一鸣飞身上前,将何苗挡在身后,脸上已有了薄怒,“卜子文,你敢动下我女人试试?”
众人一愣,随之暗自嘲笑:这什么齐大人莫不是脑子坏掉了吧?据说连当今圣上对咱老爷都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卜先生’,他竟敢直呼其名?真是无知无畏啊!
卜子文脸上肌肉抽动,咬牙道,“眼下众目睽睽,我不将她拿下,我还能如何?去衙门也不过走个场,他们敢拿你的女人如何?若她是清白的,那暗中之人自会按奈不住跳出来,到时一举拿下,我再向你夫妻俩致歉致谢,还不行吗?”
众人呆住。
老爷他这话,是几个意思啊?
“我不会让她进衙门受苦。”齐一鸣的语气不容置啄。
“你……”卜子文气得半死。
何苗也是很惊讶,她怎么感觉这卜子文与自家相公之间有些不对劲,基情,不,交情很好的样子?
那上门拜访递帖子什么的装得客气疏远,又是为何?
不过,此时她没有办法深想太多,见两人要闹僵,忍不住道,“卜先生,容我自辨两句吧?我也不瞒你了,孩子是中了咒术才如此的。我怀疑是如姬所为,她匆忙来此,那些工具估计尚未来得及处理,你即刻派人前去,定能搜到……”
“你胡说八道!”如姬忍不住出口骂她,“我一直呆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习得咒术?若琛儿是被咒术所害,那几日前发热,为何被纪先生治好了?今日是你治的他,他反倒发了疯,怎不说是你自己施了咒术?老爷,她这分明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而攀咬到妾身身上,你将她擒下逼问吧,老爷。”她悲痛万分,双眼已哭得红肿。
何苗却是神色平和,“卜先生,你若不信我,我就站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先去派人搜了如姬的房间,若无所获,再将我送官也不迟。”她忽然转了视线,“你看,如姬的婢女心虚了,正要逃跑呢。还不快把她抓过来?”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果然是方才跪在地上的那两名丫鬟已悄然退到了花圃外,何苗一喊,她们顿时僵住了身子。
“快抓住她们!”
便有家丁将两人逮住了押过来。
两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老、老爷,人有三急,奴婢是想……”
“何以两人同时离去?”
“出了此等诡异之事,奴婢独自去,实在是……害怕。”两名婢女声音都发颤了。
何苗却大声道,“你们说谎,定是想偷偷潜回院子销毁那些咒术工具!”
众人哗然。
如姬见情形不对,又匍匐在卜子文脚下哀哀痛哭,细细诉说自己这些年在卜家是如何的安分守己,当然,还不忘编排何苗的不是。
何苗不耐烦了,“卜先生,你还是信她是吧?那我问你,你可知你这妾室身怀武艺?”
卜子文愕然:“不曾。”
“可她方才一掌将我从房门口那儿轰到花圃这里。你看,这儿还有我摔倒的痕迹,其他仆妇也可以做主。”
众人一瞧,果然是地上有个人样儿的印子。
只是见她一身的泥巴,不知为何,有点想笑。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华服男子插嘴道,“如此远的距离摔下来,你为何毫发无伤?”
游廊离地面约有一尺高,此地离游廊约有丈余远,如若如姬会武功,将她一掌轰到此处,定会非死即伤。
何苗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人有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双眸锐利睿智,身形颀长,身穿华丽的缎锦衣袍,华贵的祥云暗纹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华,通体高贵,却又带着一股高位者身上独有的威压与盛气凌人的气息。
是个大人物。
何苗看了一霎,便收回了目光,可齐一鸣垂在身侧的手,却狠狠地捏了下她的手心,差点令她惊呼出声。
这样就吃醋了?
大醋王,干脆掉醋缸里得了!
她冲他不满地耸了耸鼻子,却忘了自己面上的纱巾早就不知掉在了哪个角落,是以她任何的面部动作,外人都能瞧得一清二楚的。
原本与如姬争执,还有些咄咄逼人呢,转眼便见她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众人顿觉意外,却又觉得俏皮可爱,很自然,仿佛她的天性如此。
华服男子瞧着她,双眸不禁闪过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