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才刚回到娘家,便听说了何苗的事,心里面特别不服气。
什么将能治百病的野猪肉都分给了村里人,呸!何苗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菩萨心肠。
又说她家如今也是村里的首富,还在盖大房子,这她也不太相信。
肯定是村里人将事实夸大了。
她的整个童年都被原主压得死死的,就是最近这两年才找回些面子。去年分明是她嫁得最好,何苗全村最惨。
可等她今年风光回娘家,风头却让何苗抢了去,让她如何咽得下心头那一口郁气?
听见何苗在外头派糖果,便连忙追了出来看。
一瞧她的模样,她无比的惊愕。
身穿着时下流行的宽袖窄腰襦裙,墨发盘了个发髻,上边坠着一支金钗,眉目如画,肌肤雪白而水灵,樱唇娇嫩,整个人气质脱俗而清丽无比,就如同省城里那些深闺千金一般。
根本就不像是她这种靠装扮强撑出来的一些华贵气质的人,她的贵气是骨子里透出来的。
看来,村里人说的是真的。
那野猪肉不但能治百病,还能改变人的气质肤色,是以她才改变这么大。
心里立刻酸得跟吃了土柠檬似的,很不是滋味。
只是,她转念又想:你变好看了又怎样,你嫁的山野汉子,也只是最近才挣了些小钱而已,以往都是吃糠咽野菜过苦日子的,粗鄙不堪的莽夫,哪里比得上我温文儒雅的夫君?
这般说着,心里又微微平衡了些。
这才扭着腰肢上前,想向何苗显摆显摆呢。
可方才一瞧,人家嫁的男人也气度非凡,还抱着一对双生子,又俊又暖,比她那上了年纪精力不足却整日端着架子、连走“新人担”都不愿意来的丈夫,好太多了!
她何苗才是赢家。
人比人气死人,她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偏偏何苗还说不认识她,将她遗忘个彻底。
她气得心肝肺疼,“苗儿,你……你怎么这般,有了钱便不识人了!”
何苗耸耸肩,“抱歉,我记性不太好。既然我不记得你了,你也忘记我吧。”
说着转身走了。
恼羞成怒的朱筱兰几乎要把下唇咬破,冲她的背影吼,“何苗,你别得意,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这暴发富别想花好百日红。”
何苗脚步一顿,冲她莞尔一笑,“同样的话,也送给你。”
“你……”
朱筱兰气得在后头跺脚,可何苗已经走远,谁理她?
……
何家祖上出过小地主,是以何家这祖屋起得很是气势恢宏。
即便到了何立衡这一代,家道没落,房屋也颓败了许多,可是村里最气派的房子。
门前是一片宽约五丈的空地,进去里边也是一个大前院,三面都是长长的排屋,没有后院,相当的大气。
不过,屋子的景象是存于何苗的脑海中的,此时她还没进屋,不能窥见全貌。
她迎着孩子夫婿走来。
见何清婉堵在门口,便问,“爹呢?”
新姑爷上门,做岳父岳母的要出来迎的。
梁氏没指望,可何立衡也不露面,是说不过去的。这样外人会说娘家的闲话,也会笑话齐一鸣被外家看轻。
何清婉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指使何勤,“把这辆破马车停到那边的大树底下吧。”
“不行。”何苗瞪她,“门前的空地如此开阔,足够停几十辆马车了,什么贵客娇客也碍不着他的眼,我的马车为何要停那么远?”
何清婉妩媚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轻移莲步向她走来。
“怎么?你的好弟弟方才没同你说么?家里前日就收到了几份帖子,有好几位大人物要来拜年,是以爹和娘早就吩咐过我们,你们若来了,将马车停远一点,免得等会儿冲撞其他贵人的马车。”
“爹现在已经在招待贵客了,让何勤带你们到外边逛逛,等其他贵人来了,爹领他们去了镇上的酒楼吃饭,你们再回来。”
什么?
来了娘家不让进屋?
真是欺人太甚!
真没想到,何立衡夫妇做得这么绝,为了所谓的大人物,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愿做了,只想把她气走。
何苗气得眼眶发红,齐一鸣搂了搂她的肩膀,“莫气。既然不欢迎咱们,这便回吧。”
“对不住,相公,对不住……”
对不起,让你娶了我这样的女人,有这样的娘家,伤了你的自尊,丢了你的脸面,让你受委屈了。
她很难过,却是强忍着不落泪。
齐一鸣看了看如庞然大物盘踞在跟前的宅子一眼,双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寒意,望向何苗时,却如冰雪消融,满是温情,“傻瓜,该是我说对不住才是。”
明知娘家这般无情,他还存着一些侥幸心理带她来自取其辱,是他的错。
将她的头揽入怀里,“莫哭,改日将瞧不起你的人,统统踩在脚下,里子面子全回来了。”
何清婉嗤之以鼻。
“一个泥腿子也想出人头地?真是痴人说梦。哪怕你做生意挣到了钱,浑身沾满铜臭,也改变不了你乡巴佬的身份。你知道里边都是些什么人吗?是官!达官贵人,是你连跪在地上,给他们舔鞋都没有资格的那种!”
她的两片薄唇如犀利的剪刀,一下下地往何苗心窝上捅。
何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去,瞬间失去了理智。她用尽全力要推开齐一鸣,想冲上去跟她拼命。
她的丈夫是个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比大多数人都要高贵,可眼下却被这个恶毒的继妹如此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苗苗,你冷静些。”齐一鸣紧紧抱着她,“咱们走。”
来娘家门都进不了,还在这儿大吵大闹,外人也只会说你嚣张跋扈、不识大体,生不出半点同情心来。
何苗被齐一鸣禁锢在怀里,却仍不死心,冲何清婉挥舞着手脚,“何清婉,你敢羞辱我夫君,我弄死你!”
“都在这儿干什么!”
一声暴喝,令她愣住,便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