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叹了口气,“苗儿和二婶在正厅祭祖,我婆婆被三婶搀扶出来,扑倒在苗儿跟前,说是苗儿推倒她的,让我公公和三叔信以为真,喝问苗儿要仙果和钱。我若是没猜错,她还是不死心,想把小姑子嫁入那秀才家,要倒贴二百两嫁妆银子。她没法子,又来算计苗儿的。”
“呀,竟有这等事?”里正的两个儿媳无比的惊讶,“那后来如何?”
“听说戚氏做的太过,被祖宗出手教训了。如何教训我也不知,是三婶告诉我的,感觉她说一半留了一半。”
“啊?被祖宗教训?这……”曾氏两妯娌想说那不是鬼吗?却又怕触碰了禁忌,神色喃喃,心里觉得毛骨悚然。
何苗淡笑道,“都说了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要遭报应的。”
香儿看了她一眼。她怎么觉得,这所谓的“报应”,其实与何苗脱不了干系?
“算了,不说她了。”何苗拉着英子的手坐下,“你如今怎样了?可还吐得厉害?”
英子脸上浮现起一丝羞涩,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耳鬓处,小小声道,“还吐。不过,身子没那么虚了,也不觉得头晕了。”
何苗瞧她面颊丰润了些,气色也好了许多,点点头,“看来大哥没有以前愚昧,知道心疼你了。”
英子的头垂得越发低,脸都红了。
何苗“嘿嘿”地取笑她,里正的两个儿媳也会心笑了笑。
大儿媳林氏道,“苗儿,其实,顺子做出改变,都是向你家男人学的。”
“啊?没有吧?”何苗有些惊讶。
“怎的没有?你家男人,打得了野猪,寻得了仙果,能飞檐走壁打贼人,还会做生意。平日里在家做饭、劈柴,还帮你带孩子,听说尿布他也换,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样的好男子,哪里找?其他男子瞧在眼里,难道不自行惭秽吗?自己不知道做出改变吗?”
她这么一说,其他女子也深以为然,忙不迭地点头。
英子:“苗儿,你是捡到宝了。”
香儿:“关键是,他的相貌也是一等一的,这四乡八邻,就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男子的了。”
“啊,香儿你……”
想到她不久前对齐一鸣以身相许,眼下又毫不遮掩地夸耀齐一鸣,几个妇人都有些担心她重蹈覆辙,全都看着她。
岂料,香儿“噗嗤”一乐,“瞧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把齐大哥怎么了的似的。放心吧,齐大哥再好,不是我男人,我对他也是无感。”
众人瞧她眉宇间一片坦荡,齐齐都松了口气。
何苗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她,暗道,这丫头难道是真的找到了第二春?待会儿得审审她才行。
众人都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曾氏往屋里看一眼,也小声道,“我家那位以往都不太理我的,今日竟也会哄我了。”
“老二是个混不吝的,时常对你呼来唤去,也只有你才惯着他。若是我家那口子,敢凶我,我挠死他不可。”林氏性格爽利,齐志海都有些怕他。
曾氏脸红红,想着自己是怯弱了些,便也没反驳。
“总得来说,是二弟的好,衬托出其他男子的诸多不足,都在暗戳戳地做出改变呢,挺好。”英子说道。
何苗听了心花怒放,比他们夸了自己还开心。
几个女子说了一会儿闲话,林氏两妯娌想着英子与香儿找来,定是有话要同何苗说,便借故进去带孩子洗澡,让她们三人说话。
四下里无人,再次安静下来。
香儿与英子便没那么拘谨,都抢着去抱何苗的一对儿女,捏了捏孩子胖嘟嘟的小脸,唇红齿白的,稀罕极了。
不自禁也幻想自己肚子的孩子的小模样,脸上染上一丝红晕,散发出母性的光泽。
“喂,”何苗蹲到香儿身旁,冲她挤眉弄眼,“你是不是相中哪个冤大头了?”
一听她这话,香儿顿时不依了,“我相中的人怎么就冤大头了?我有这么差劲吗?”
小嘴嘟起,可委屈了。
何苗乐了,“哈哈,香儿你太可爱了吧?我故意逗你的,你也信?”
香儿冲她挥了挥小拳头,“你就是个小坏蛋。”
何苗乐不可支,笑了一阵,“好了,好了,我不逗你玩了,你快说,究竟看中了哪一个?”
香儿垂眸,只顾逗着抱在怀里的承泽玩儿。
何苗便装作不甚在意,与英子说话。
小样儿,故意吊我胃口是吧,我也不说了,看是你急还是我急!
香儿见鱼儿没上钩,咬了咬下唇,又扭捏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期期艾艾地道,“我……”
然而,何苗当没听见,依旧与英子有说有笑。
香儿气愤,冲她挥舞了下小拳头,“你到底听不听我讲的?”
何苗懂得适可而止,便没逗她,“你讲啊,我在听。”
香儿还未说话,脸便悄悄红了。
她又咬了咬唇,才小小声道,“我看那个叫刘铭的、就就挺好,只是……”
“只是什么?”
“他……”香儿没说出口,欲语还羞。
“他怎么了呀,你不说,这是要急死我吗?”
香儿自己说不出来也着急,跺了跺脚,才鼓起了些勇气,“他、他与齐大哥是战友吧?”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么?”
“那他一定有听过,我曾对齐大哥……”
何苗听明白了。
她曾对齐一鸣投怀送抱之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
虽说村里大多数人都是同情她、怜惜她,不忍多加指责,可仍有许多人是不能够理解、嫌恶、鄙视她的。
毕竟,你出身再不好,也不是你放纵自己未婚生子、算计、伤害他人的理由。
淳朴的村民尚且容不下她,更何况曾经与齐一鸣共同出生入死、铁骨铮铮的战友?
这事儿,可不好办。
见何苗沉吟不语,香儿是彻底急了。
“苗儿,你帮帮我,我是真的知错了,我、我……”香儿脸上写满了悔恨与懊恼,眼眶都急红了,咬着下唇低头,有些自怜自艾,“我不过是想寻个依靠罢了,怎的这般难!”
何苗拍了拍她的肩膀,“莫急,此事我同相公说说,看如何同刘铭提才好。”
“不、不要同齐大哥说,我、我觉得臊得慌。”
不久前她还不要脸的贴到他身上,眼下又让他帮忙出主意,想钓别的男子,这让他怎么想?会希望自己的战友娶这样的女子才怪呢!
香儿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她真的特别后悔。
何苗暗自叹息一声,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女子在这种年代,几乎是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何苗道,“那容我找机会探探刘铭的口风。”
香儿闷闷地点了下头。虽然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可心里仍是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