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正色地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市场监督,管理与销售,全部是你一人负责,你要招什么人儿,也不必经过我,只是记录在账本上、按时发薪酬即可。此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希望,李掌柜你能紧守职业操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心中有杆秤才好。”
这一番话她说得倒也合情合理,可总给人透出一股不信任的味道,若是清高敏感之人,说不定会拂袖而去。
可李掌柜不同,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听过更为难听的话,是以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她的话难听,反而觉得她直率坦白,也是个通透之人,日后更好沟通。
“回夫人,小人虽然爱财,却也是有道德有底线的,绝不会做那吃里扒外之人。”李掌柜躬身应答,圆润的脸庞上无比的严肃恭谨,内心却是无比的激动兴奋,垂在两侧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不错,回答得中规中矩,却是沉稳大气,能屈能伸,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真诚与威严。
何苗暗自点头,“那好,当务之急,先将这间铺子经营好,糕点铺年后再准备开吧。”
“是,夫人。”李掌柜看了齐一鸣一眼,“老爷说了,这铺子的名字,得是您亲自取。”
何苗偏头看看自家男人,笑道,“相公,这铺子竟是你所赠,当然是你取名儿更好呀!”
齐一鸣掀掀眉头,“为何?”
何苗朝他走近,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我想让你取。”
这样她一看见铺子,便会想起这铺子是他送自己的。
听着她软软的撒娇,齐一鸣的心无比的柔软,看着她清澈的水眸,“确定?”
何苗迟疑了下,点头。
他沉吟了片刻,道,“黄瓜花童车铺?”
何苗怔愣了下,双眸便燃起火焰,咬牙,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死旺财,你若再不正经乱起名儿,看我不打死你!”
黄瓜花是她绰号,他敢取笑她,真是可恶!
“噗……”一旁的王婆子记起这儿子的外号,不由得笑出了声。
齐一鸣忙道,“不是,我**得黄瓜花这名儿好听!”最主要是,每次提起,便能想起她咬牙切齿小奶狗一般奶凶奶凶的模样,忒可爱了。
“死旺财,你还说!”何苗抓狂地抓了下头发,“算了,看你这智商,也想不起什么好名儿,我自己来吧。”
齐一鸣:“……”
敢鄙视他?
他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就叫苗苗童车铺吧。”
何苗咀嚼一下,“苗苗”这个词儿朗朗上口,富有童趣,“童车”又点出了铺子的主营产品,倒也还行。
不禁狐疑地看着他,“你一早就想好了吧?”方才定是故意逗她的!
齐一鸣勾唇,露出个迷人的微笑,“如此简单之事,还用想么?”
这是反讥她头脑简单?
何苗炸毛,却又不能拿他如何,这时正巧孩子哼哼唧唧的开始闹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娇笑道,“相公,许是两个孩子尿了,你给换下尿布呗。”
齐一鸣顿时满头黑线,“外边围了许多人,为夫去帮李掌柜招待招待吧。”
抬脚往外走,步子迈得很宽。
何苗“噗嗤”一笑,李掌柜的眼观鼻鼻观心,当没听见,内心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齐爷那样霸气的一个人物,夫人竟然让他换尿布?
这太玄幻了!
看来,在家里,还是这夫人说了算,日后要巴结,也是要巴结夫人才是了。
……
何苗给孩子换了尿布,与李掌柜商议了一些细节,便走了。
她与王婆子推着车子走在街上,两辆婴儿车便成为了焦点,走到哪里,别人都目不转睛地瞧着。
她回头看一眼自家的铺子,见那里围满了人,几名伙计大声招呼客人排队入内,内心都乐翻了。
铺子真正开业的时间,定在了年初三。
眼下才是试营业,便已收到了这么好的效果,她相信,这门生意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等这里的热度一过,掌柜便会去省城,再开分铺子。
以后会越做越大,她完全是坐在家中数数钱便足够了,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
出了铺子,她便与王婆子去了街上大扫荡。
先是成衣布匹被褥鞋袜,而后米油盐醋与各种干货,再来是过年走亲戚的烟丝好酒,没有多久,齐一鸣手上便提了几大包东西。
王婆子原本是个特别节俭之人,可她想到儿子手里有三万两,眼下又做起了生意,自己总算苦尽甘来、扬眉吐气了,她也不想太省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很深的购物欲望,只不过平时碍于各种原因而压制在心底罢了,一旦释放出来,也是挺恐怖的。
婆媳俩一路买买买,可怜齐一鸣堂堂男子汉跟在后头,身上挂满了东西,就跟庙里那许愿树似的,灰头灰脸的,有些可怜。
他瞧着走了一圈又一圈仍兴致勃勃、越走越精神的婆媳俩,路人那同情又戏谑的目光,他便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他就不明白了,为何她们会这么热衷逛街买东西,还要毫无人性的杀价,搞得他都不敢看那手捂着胸口作心痛状的商家一眼。
两个孩子似乎也忍受不了这种“摧残”,开始哭闹起来。
何苗抱起来哄了一阵,哄不好,反而被小家伙抓掉了脸上的纱巾,便把一个孩子递给齐一鸣。
两夫妻只顾着哄孩子,也没留意周围那些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想着小家伙可能饿了,在外奶孩子不方便,何苗便与婆婆商量着打道回府。
王婆子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也知道喂孙儿要紧。
“那鸣儿,你明日再来陪我多买些年货。”她目露期盼。以前过得太苦,什么都不能买,眼下能买个过瘾,哪能忍得住?
什么?逛了一日,明日还要再来?
齐一鸣身形晃了晃,脸都黑了。
何苗抿唇,幸灾乐祸地笑他。
然而,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到一道热辣而放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