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手如何,她在空间里见过,小白驮着她奔跑,他施展轻功,速度一点儿也没落下,在这个世上,很少有人真正能伤得了他,即便是晚上,也相信他能日行千里,更何况只是去十里外的镇上。
她听见他与外边众亲戚打招呼,听见舅母很惊讶地问他怎么回来了,她便明白,这货又没走寻常路线,方才不知从哪里绕开了众人钻入了房中的。
他估计也没想到,自家亲娘会在她房间里,静悄悄进来,怕是想与她……
她的脸上又是一烫,
可随之想到,不对。他不可能没看到众多亲戚在外头,也不可能猜不到娘亲在她房里。
是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在家里过夜,进来只想告诉她,让她别担心而已。
所以,他说的那些话,其实只是逗逗她!
何苗羞恼地咬牙捶了下床板,“混蛋!”
亏她方才还为自己耍了点小心机把他赶出去而沾沾自喜,可人家从头到尾都在逗她玩,看她各种紧张防备,只怕早就憋笑成内伤了!
竟敢如此逗弄她!
何苗气得猛地捶床,抱孩子起来喂奶时,脑子才冷静了些。
这时又想起一个问题,
他不可能提前知道舅舅们留下来过夜,那他为何把何勤留在镇上住,他自己跑回来一趟,只为告诉她弟弟没事?
难道何勤出了什么事,他没有对她说老实话?
可瞧他神色自然轻松,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啊?
何苗懵了,一颗心又高高悬起,在想要不要冲出去问他,一不留神,正喝着奶的恩彤便呛着了,她忙抱起来拍。
王婆子掀帘进来,一瞧见孙儿在床上大哭,襁褓都被他踢散了,嫩生生的小腿都露了出来,顿时心疼无比,忙抱起来哄。
只是一上手,便感觉到孩子把抱被都尿湿了,又忙去寻干净的来换。
重新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家伙总算安静了,她不禁失笑,“鸣儿是不想给孩子换尿布才走的吧?”
何苗脑子里便浮现齐一鸣那唯恐躲避不及的样子,也笑了,“可不?只怕此事给他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活该!咱们女子日日都与这些打交道,难道就不觉得脏了?还要操持家务,侍奉公婆,这些都是无从逃避的,他们男子就是感受不到咱们女子的艰难。”
何苗觉得这个婆婆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不禁冲她竖气大拇指,“娘,若是天底下的婆婆都如您这般识大体,婆媳间不知少多少矛盾。”
“将心比心嘛!只是,瞧见我那骄傲的鸣儿狼狈出逃的模样,我就莫名的想笑。”
“哈哈,我也是……”
齐一鸣正与舅舅道别,忽然听见这婆媳俩畅快无比的豪爽笑声,顿时黑了脸。
无良,太无良了!
无良的妻子,无良的亲娘!
两人结盟将他排斥在外,知道他出丑,还这般幸灾乐祸,真是太没良心了!
……
何勤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双手摆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而在他跟前,站着一二三……六个蒙面的彪形大汉,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似乎生怕一眨眼,他就从他们跟前消失了似的。
而在不远处,慕容庭正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啃着芳香扑鼻的水果,两名随从站在一旁斟茶倒水,服侍周到。
“小子,你已一日没吃东西了,要不要来点?”他把自己啃了一半的果子递过去。
然而,何勤却是眼都没抬一下。
饿一日算什么,他曾经试过三四日没吃饭只喝水的。
慕容庭瞧他油盐不进,心中恼火,不禁拍案而起,“臭小子,你别想着……”
“轰!”跟前的案几被他拍得支离破碎,轰然倒塌的声音将他下半截话淹没。
何勤眼观鼻鼻观心,暗道我不怕我不怕。还不忘腹诽:把一张案几轰烂算什么,有本事就如姐夫那般,将那些贼人打得屁滚尿流啊!
慕容庭心里堵得发慌,一把揪住何勤的衣领,咬牙道,“小子,今日爷费了老大的劲将你从那帮人手中救出,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问你些话你还不作应答,如此的狂傲无礼,真以为爷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
何勤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你打不过我姐夫。”
“什么?”慕容庭一脸问号。
“我姐夫说,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不用作答的。”
“……”
所以,他才听齐一鸣的不听自己的?
慕容庭内心咆哮:齐一鸣,算你狠!
深呼吸,又再深呼吸,他盯着何勤,一字一顿地道,“小子,你听好了,你姐夫是我师兄,我尊老,我不跟他打,我让着他,可这不代表我打不过他,可懂?”
何勤眨了眨长睫毛,带着几分困惑与懵懂的双眸澄澈如水,脸颊白皙透粉,唇红齿白,样子十分的纯良无害。
慕容庭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禁腹诽:靠,这小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怎的瞧着又比上回见时又好看了几分?
冲他扬了扬拳头,“小子,我告诉你,你若再不配合,信不信我又把你扔回万药山去喂野兽?”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觉得虚张声势,连他自己听了都心虚。
何勤仍然傻傻的,懵懵的样子,“姐夫说,你不敢动我的。”
“我特娘的……”
见一向高贵儒雅的主子气得脏话都飚了出来,随从之一小伍便插嘴道,“小子,我爷是尊重齐大人,才没对你动粗,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何勤却越发的憨懵,“齐大人?你是在说我姐夫吗?”
小伍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
慕容庭曲指赏了他一个爆栗,对何勤笑了笑,“这小子天生的奴相,凡是与爷说话的人,他都喊‘大人’,不要理他。”
何勤慢吞吞地“哦”了声,慕容庭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松了手。
几个人又坐回位置上,维持方才的姿势。
过了良久,慕容庭又不死心,“你姐姐知道我吗?”
何勤迟疑了下,摇头。
慕容庭抚掌大乐,“那敢情好,改日上门去师兄家讨杯喜酒喝。”
何勤看了他一眼,“我外甥的满月酒今日便摆了。”
“什么?”慕容庭瞪圆了眼珠子,这回是真的怒了,“好你个齐一鸣,长子长女弥月,竟然都不请我,真是太不把我当兄弟了!等爷回了师门,非狠狠告你一状不可!”
何勤一脸正色,“我姐夫是不想你上门去吓我姐姐。”
慕容庭:“我是洪水猛兽吗?会吓到你姐姐?”
何勤不说话,指了指那满地的案几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