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与希瓦娜这联手的一击,刚好选在布兰德发动攻势之后防御薄弱的空档,时机的把握堪称完美。
然而布兰德似乎丝毫也没有采取什么防御措施,好像任由那火焰击中他的躯体,无动于衷。
当阿狸和希瓦娜的火焰,被布兰德的身体直接吸收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虽然这场激战,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龙血武姬、九尾妖狐、复仇焰魂这三者在争夺这空间中火焰元素的控制权。
然而我忽略了一件事。
虽然阿狸化作焰尾妖狐,有烈焰护体,希瓦娜体内有着一半的龙族血统,按理说抗火能力也应该非同一般,但阿狸和希瓦娜,毕竟都是血肉之躯。
而布兰德,却是完完全全的火焰之灵,这些利用火元素进行的攻击,对于他而言不痛不痒。
所以这场战斗,即便阿狸和希瓦娜占据优势,在那互相造成的伤害上,恐怕吃亏的也不会是布兰德。
只见那被布兰德的身体所吸收的阿狸与希瓦娜的火焰,在被布兰德身上的火焰吞没后,似乎那火焰之中的魔力让布兰德的身上永恒燃烧的火焰有一个短暂的熄灭,而后,片刻之后,更加炽烈的火焰从布兰德身上升起。
但是在布兰德那双燃烧般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着,那是不同于刚才那充满嗜杀与毁灭欲望的目光。
“这火焰……”布兰德喃喃自语。
是她们的情绪感染到了布兰德么?我有些疑惑地看着此刻布兰德的目光,和有些迟滞的反应。
既然那火焰是魔力生成的,就必然包含施法者的精神力,因此总会有些灵魂中渗透出的强烈情绪,进入到魔法之中——这种情况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原来火焰,除了毁灭之外,还有这样的意义么?”布兰德看着面前的阿狸与希瓦娜,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一样,露出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之情。
那是作为沉睡数万年的布兰德所没有的守护之心。
这一点上,阿狸与希瓦娜同样,带着这样一颗坚定的,足够为之付出自己生命的,守护之心。
布兰德发出豁然开朗般的大笑,似乎终于,他寻找到了答案。
上天从来不会只给人一条路,可是布兰德偏偏只看到了这样一条,属于毁灭的火焰之路。踏上之后,便再无归途。
明明可以不选择,却偏偏走上的道路——即便能够意识得到,他也找不到任何值得自己来守护的东西吧?
布兰德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样一丝琴音,那些在永远只是满耳的燃烧声音的火域上方,传来的琴瑟之声。
沉睡如此之久之后,布兰德第一次了解到的,最美好的东西。
燃烧之瞳转向娑娜,娑娜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那感觉,就好像她的古琴所发出的乐音。额上带着些担忧的微蹙。
德玛西亚的士兵立即注意到了他的动向,以为他要对娑娜动手,急忙手持武器拦在娑娜的身前,提防着布兰德可能做出的一切动作。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配去守护什么了。
布兰德咧嘴一笑,彻悟般,火焰从他已经被烧焦的身体喷射出来。
火域内的火焰元素,一瞬间变得混乱了——
原本相对稳定状态排列的火元素所凝成的火笼,此刻不断喷射出可怕的烈焰,连我本来所处的“安全区域”,也同样殃及。
手臂之上传来一阵灼热之感,只见一道火柱从旁边擦过,若不是有魔力自动保护身体,恐怕那只胳膊会直接被这热量烧熟!
虽然魔力及时在那里凝成了保护膜,但还是带着一种发痛的灼烧感,我看着发红的皮肤,一定是烧伤了,换在过去在家,处理起来很方便,可是在这里,只能任由那种灼痛感继续作威作福。
更重要的是,似乎那火笼对我的伤害,阿狸不知为何感应到了一样,看向我的方向,脸上的挣扎瞬间更甚。
刚刚消散了的护腕雏形,再度慢慢回归她纤细的皓腕。
布兰德眼瞳微缩,盯着阿狸手腕上的腕轮。目光中闪烁着光芒。
“这是……”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古符文魔法的兽魂锁。”
火焰也由于他的心绪平静了稍许。
布兰德的口中,慢慢吐出了这样一个,颇为陌生的词汇。
似乎布兰德了解,战争学院制造出来用来控制阿狸的护腕。
虽然那次,我以身涉险,从战争学院手中救阿狸摆脱了那魔爪,但一直到今天,这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阿狸已经是第二次失控了。
我一直觉得这对于阿狸早晚会是个隐患,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把阿狸从我身边夺走?
而现在,布兰德这个身世不明的家伙,竟然似乎认得这禁锢着阿狸的魔法。
拉克丝显然好像知道了我的想法,便是直接朝不远处的战场走去,手中魔杖一抛,掠过前线德玛西亚士兵森寒的枪林,士兵认出那是拉克丝的魔杖,都暂时收起了冲锋的姿态。
虽然按理说,拉克丝并非军队的统帅,并没有这种特权,但出于她哥哥盖伦将军的缘故,加上她的决定,只要不是过于无理取闹,嘉文四世多半会选择默许,因此光辉女郎拉克丝的名号,在他们作为新兵的时候也就有所耳闻。
“告诉我,关于那个什么什么锁的事情。”拉克丝站在布兰德面前,抓起阿狸紧攥的粉拳,直截了当的问道。
布兰德眼瞳虚眯,似乎很不满眼前这个人类女孩居然用此种倨傲的态度对待自己,但是他无法抑制看见这双魔力护腕时的心情。
“古代符文之地用来控制抓捕到的魔兽和制造的魔物的魔法。”布兰德眼中跃动着火焰,“依靠兽类的狂暴之心,形成自缚之茧,一旦形成,几乎永远都无法摆脱。”
事实印证了我的猜想,布兰德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千年之前,我就是被用这种方式囚禁,控制…”他似乎想起来了属于重生前的事情,他干笑两声,“没错,我是他们的工具,为他们战斗,为剥夺我自由的人,毁灭他的敌人!”
布兰德忽然看向阿狸,阿狸身体上燃烧的火焰似乎在那瞬间收到了某种牵引,慢慢变得有些不同,那与战争学院埋下的力量所挣扎缠斗而有些混沌的目光,也变得清澈了起来。
“这火焰的诅咒,就让我为你终结吧……就算作,为了你的火焰,所敬上的回礼了吧,九尾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