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为了输赢,也未免太拼了吧?”
项海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寒栖道:“姑娘可是怀疑我的诚意?”
“不怀疑, 多谢前辈给予的尊重和抬爱。我是嘴馋, 但也不是谁给我糖吃, 我就跟着谁走。”
从前是无可奈何, 别无选择。
她拍了下剑匣, 警告天狂安静。
左边楼房里潜伏着一只凶鬼, 项海葵将剑匣裂开一条缝隙。本想拔剑的,但修为提升之后, 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凝气成剑了。
以往她都要靠挥动天狂来掌控剑气,剑握在手中, 如同一个方向盘。
八品以上的剑修,似乎可以用神识来驱使剑气, 且将剑气当做橡皮泥,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她凝神尝试了下,引导着那些从剑匣逸出的剑气在面前凝结,还真凝结成了一柄气剑。
气剑随着她的意识掉转方向, 上下翻飞。
尔后飞向楼房, 气剑穿透墙壁, 指哪打哪, 将那只准备跳出来偷袭的恶鬼诛杀。
气剑便散去了,没有损伤楼房的一砖一瓦。
记得师父说过,真正的高手,并不是比拼谁的破坏力更大,而是谁更收放自如。
项海葵感受到了这种收放自如, 原本阴郁的心情,似这初升太阳,忽就灿烂起来。
“姑娘于剑道很有悟性。”寒栖赞许着点点头。
项海葵合拢剑匣,加快脚步:“前辈还是回去吧。”
寒栖提步跟上去:“姑娘别先忙着拒绝,不如考虑考虑。”
项海葵很烦:“我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考虑。”
寒栖道:“那我来帮姑娘捋一捋。”
项海葵闷头走路,他占据着学长的肉身,她也不能拔剑砍他,只能听着他在身边喋喋不休。
“姑娘未嫁,我未娶妻,彼此也都没有心上人,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你我可以先定下婚事,你若人间还有留恋,那我先陪你在人间历练。长黎兄会的,我都会。你也看到了,无论是绣花还是剥螃蟹,我都不会输给他。”
“寒栖绝对不会勉强姑娘……”
项海葵现在的感受,就像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感觉有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烦的她想吐。
“您现在不是在勉强我吗?”
“自然不是,我是在摆明态度,开出条件,让姑娘清楚明白之后,做选择而已。”
项海葵眯起眼睛:“前辈,除好胜心之外,您是不是想拿我来对付阴前辈?”
寒栖毫不避讳,一口认下:“是的,所以这是个一举数得的决定。”
项海葵好笑:“您怕是要失望了,对于阴前辈来说,我只是颗棋子,一个工具。”
寒栖摇摇头:“关于我给他下的咒,是拿男女双修尝试过的,根本解不了。但我现在想,当时我忽略了一点。”
项海葵皱眉:“嗯?”
寒栖:“女方只是乐坊里的一个舞姬,我花钱雇来的,两人之间并无感情。故而我判断,长黎兄在中咒失忆之后,是真的心悦姑娘,而不是姑娘所认为的雏鸟心态,这份爱意,才是他成功解咒的关键……’
项海葵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她呆了一瞬,跳过凸出地面一米的根须,继续走:“那也是因为您的咒,咒没了,那份爱意也没了。”
寒栖笑道:“姑娘,我只是封印了长黎兄的记忆和灵窍,让他想不了那么多,更从心,从本能,并没有给他下痴情蛊啊。他的真心与我的咒无关,姑娘可以当做,我是用咒让他重返了少年时代。即使如今醒了又如何,刻进心里去的东西,是抹除不掉的。”
说到底,这一局其实是寒栖赢了。
赢的非常彻底。
“我要趁他还糊涂之时,将姑娘攥在手中,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弱点。”
项海葵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前辈这么坦白的吗?”
寒栖笑:“我这人,不太喜欢说谎。”
项海葵冷笑:“那您凭什么认为,我会帮您对付阴前辈?”
即使雇佣关系结束了,老板的恩情还在。
“因为姑娘别无选择。”
前方有两只恶鬼从巷子里窜出来,不等项海葵拔剑,寒栖指尖飞出几颗棋子。
恶鬼瞬间消散。
寒栖的声音冷肃几分:“姑娘,上界帝君心机深重,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当年山海族和天族之间的战争,是他一手挑起,目的是将他哥哥拉下太子之位。”
项海葵:“前冥君?”
寒栖点头:“帝君鲜少出手,总依赖狗腿子们做事,比如我。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能力,与此相反,他是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罢了。”
寒栖去到上界时,山海早已陷落,三界也早已平定。
他从来没见帝君使用过修为,交谈时,也完全摸不准他的路数,一副“昏君”的模样。
但可能是个昏君吗?
不可能。
前冥君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
而阴长黎明明万事俱备,却一直不动手,顾虑的也是帝君,而非寒栖。
“帝君座下不只我一人筹谋,如今我失败了,长黎兄提前苏醒。帝君或许会亲自出手,或许再派其他人,首当其冲会受到伤害之人,正是姑娘你啊。”
这特么关自己鸟事儿,项海葵冷笑:“帝君再牛逼,难道还会知道我和他双修过?”
寒栖笑道:“我会上禀帝君啊。”
项海葵嘴角一抽,不过想想也是。
寒斗鸡本来就是帝君的狗腿子,任务又办砸了,肯定得回去给帝君一个交代。
“帝君不抓你,原本我也是要抓你的,你帮着长黎兄,就等于帮着山海族,你不无辜,站在我的立场,杀你也是天经地义。”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路家大门口。
在门口站定,寒栖接着说:“但我知道你很无辜,并不想伤害你,更想与你双修。”
“那您说去吧,我不怕。”项海葵才不受他威胁。
她拔剑,准备尝试劈开路家的结界。
寒栖却伸手一抓,从虚空中抓出几只小旗子,扔出去。
小旗子在地上排成八角形,他双手结印,小旗子幻化一道门,直通路家内部。
寒栖做出请的手势,说的还是先前的话题:“即使我不禀告,帝君应也有渠道知悉此事,姑娘唯有挂上我未婚妻的名号,他们才不会轻易动你。”
“你瞧,明明轻易可以规避的风险,为何非要做个莽夫,硬着头皮去闯呢。”
握草,政治家吗?
项海葵快要被他给说懵逼了。
同样都是嘴炮攻击,自己和他明显不是一个级别吧。
她想了想,索性道:“前辈,实话跟您说了吧,在我眼睛里您是个坏人知道吗,我不想与您有任何牵扯。”
“嗯,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寒栖见她不动,自己先走入法阵中,“可当年我有能力时,山海族已经垮台了,为了人族迅速发展起来,我必须如此。”
“不,即使山海族当时没有垮台,我也不会选择和它们站在一边。”
“天族再怎么压迫凡人界,也只是将凡人当奴隶,不会当成食物。”
“天族与我们不同族,但在“种”与“文明”这个范畴之内,我们与天族是更接近的,山海族它们不一样……”
项海葵打断:“我接触的山海族……”
寒栖也打断:“项姑娘接触的山海族,都是站在山海族文明最顶端的人物。你了解真正的山海族么?不了解,你就没有资格指责我。”
“我是不了解,但我知道阴前辈不会随意害人,但您会。阴前辈是在反抗,而您是依靠压迫别的种族,来换取利益。”
项海葵摆出自己嘲讽脸,“您这沾着其他种族鲜血换来的人族文明,在我看来不过是自我感动,和上界帝君没有任何的区别,一样的垃圾!”
寒栖不气不恼,笑道:“长黎兄也是这样说的。”
项海葵一楞。
寒栖:“你受他影响挺深。”
项海葵蹙眉:“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她走进阵法中,站在寒栖身边。
寒栖掐诀启阵,两人瞬间消失于门外,又瞬间出现在路家院子里。
“其实这些年,我也有些动摇。但我这个人,从小就特别固执,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寒栖摇头,“不,若有南墙,我会将墙撞破,继续走。”
“疯子。”项海葵一落地,便瞧见十几只猛兽,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她抬起剑,“我有些明白前辈的意思了,前辈除了想和我双修,还想招揽我,策反我,帮您对付阴长黎。”
寒栖点头:“不错,我认为姑娘在站队之前,不妨先出去走走。天族走一圈,山海族走一圈,胸中有沟壑之后,再做决定。”
项海葵倏地一笑,比这朝阳更灿烂:“我若有这个本事对付阴长黎,您就不怕这几圈走下来,我反而将您给带歪了?”
不等项海葵出手,寒栖往前走去。
手里的剑拔都没拔,他从兽群中走过,步伐稳健,只以剑鞘在每只兽的不同部位敲击一下。
那些兽便纷纷爆出鲜血倒下了。
他站在前方,转过身,隔着一条血路,朝她伸出手,“认同我,或者改变我,将我推入深渊,或者救我于水火,寒栖都是求之不得,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