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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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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上次在疾风谷被阴长黎连番奚落,洛云羞的抵抗力显然提升了,长袖掩唇,妩媚一笑:“前辈真是风趣幽默。”

柳一行真是服了这个花痴,自半空落下,他现出身形,朝项海葵微笑拱手:“长黎兄,千载未见,别来无恙。”

长发飘飘,峨冠博带,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项海葵不认识此人,但天狂震颤频率加快,说明他比洛云羞修为更高。

不可能是冥王,那便也是彼岸城十二宫主之一,老板曾经的同僚。

可谁来和她解释一下,他俩为何会将她认错成老板?

项海葵黑人问号脸:“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长黎兄,你今日是逃不过了。”柳一行指着那三只围着项海葵打转的小怪物。

“这便是上次奴家说的,君上耗费千年,专门用来对付你的武器。”这话说出口时,洛云羞其实有点儿丢脸。

柳一行:“即使你舍弃肉身,夺舍这个小女修,一样可以追踪到你。”

洛云羞:“奴家劝您还是自行脱离肉身,随我们回彼岸城吧。否则,让它们将您吸入腹中,未免折辱了您。”

她是真心实意的劝。

阴长黎虽曾羞辱她,还兜脸踹她一脚,可被强者前辈欺负,不算什么。

恼过之后,反还生出几分敬仰之心。

噫,想到如此美好的前辈,要被眼前流着哈喇子的丑八怪吸食魂魄,她就犯恶心。

项海葵听着他俩一唱一和,三只小怪物又一直想攻击她背后的罐子,心底突然生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罐子里的小黑蛇……

道辰想以小黑蛇喂食蜃妖……

道辰被刺伤之后惊恐着跑了……

小黑蛇自我冰封……

道辰回来后,疑似被老板的分|身夺舍……

妈呀!项海葵瞠目结舌过后,双腿发软,差点儿顺着墙瘫倒在地上。

夺舍道辰的并不是老板的分|身,是老板本佬!

原来老板是条黑蛇妖。

而她干什么了?

她将重伤濒死的老板刮去鳞片,拿盐巴腌了,还给一菜刀咔擦成了两截!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项海葵你要死了!

她一怂,原本灯管一样闪着荧光的天狂剑像是被切断供电,陷入死寂,成为一挂咸鱼。

不得剑光照耀,眼前仿佛蒙上一层黑布,项海葵瞧不见那三只小怪物了。

这可不行,项海葵冒出一身冷汗,听他们的意思,小怪物会吸食魂魄。

自己小命危险,而他们发现不对,定将小黑蛇拿走,再瞄准真正的老板。

现在必须狂起来,问题是怎么狂?

“对,没错,本座哪怕换了个壳子,一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阴长黎!”她气壮山河,一口认了。

嗡……

天狂剑骤然恢复光芒,且光焰更盛。

项海葵:……

和两位冥界大佬对呛,狂意上升的速度都是有条不紊的。

一提到老板,进度条便蹭蹭直线上涨。

阴长黎牌极速充电宝,当真是谁用谁知道,一用忘不掉。

剑光暴涨之下,快要扑上来的小怪物被震飞出去。

项海葵瞧见其中一只,被剑气冲击至佛窟入口处,二次被弹飞。

哦!怪不得一直等到她走出门才被围困,原来这些冥界之物惧怕佛光念力,无法进入佛窟啊。

项海葵距离大门很近,当然要不失时机的冲进佛窟里去。

其实柳一行和洛云羞随便一个出手,都能拦住她,可两人谁也不动。

先前项海葵不承认时,柳一行认为她在演戏,现在认了之后,他反而不太相信,开什么玩笑,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哪有一丁点儿长黎君的影子。

洛云羞则是被天狂剑给吸引了目光:“我想起来了,这女修我先前见过……”

她讲了讲。

柳一行的疑虑打消了。

铁证如山,原来阴长黎一早就给自己培养了一副肉身,做足夺舍的准备。

如今这幅形态,是在误导自己。

“长黎兄,你躲起来没有用。”柳一行不慌不忙,拢着手笑道,“我们不过是暂时不适应佛光,待过上两日,适应之后,便无所畏惧。”

项海葵收剑入匣,闷头疾行。

她要速速赶回房间。

在外挥剑许久,天宝可以感应到,却不见白星现,肯定是出事儿了。

推门望过去,阴长黎仍在水里泡着,紧阖双目像是睡着了。

路溪桥和白星现则双双倒在地上。

“小白?!”禅房面积狭小,白星现堵住了门,被项海葵从门缝踢了一脚。

惊动之下,阴长黎率先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瞳孔便是一缩,转眸望向佛窟入口的位置。

白星现痛苦着呻|吟一声,双手抱头慢慢苏醒过来。

摄魂术本就损伤意识,何况是耗去柳一行半数灵力的大神通。

“怎么了?”他尝试站起身,前后几个趔趄,“路公子?”

路溪桥鼻血横流,毫无意识,死猪一般。

“先别管他了。”项海葵检查了下路溪桥,并无大碍,便将他拽去墙角。

随后,才敢看向阴长黎,“前辈,您是不是夺舍之后,失、失忆了啊?”

阴长黎胸口以上都是赤着的,蒸汽将他笼罩的朦朦胧胧。可项海葵眼睛里根本容不下这些,她心里现在有个复读机,一直在重复着“我要死了”。

阴长黎透过水汽看向她,目光捉摸不定。

“彼岸城来了俩大佬,带着三只小怪物正在佛窟外堵您呢。”项海葵从前都猜不出他心里想什么,现在更别提了,硬着头皮描述了下追兵的模样。

白星现的脑子浑浑噩噩,等清醒过来,回应道:“从前听叔叔提过,那是御魂宫宫主柳一行,天资一般,全靠命长熬到今日地位。”

哪怕再一般,以项海葵现在的修为,也不可能打的过:“万幸的是他俩脑子不太好使,将我当成了前辈。”

她粗粗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当然没提自己腌蛇斩蛇的事儿。

听她解释完,白星现迷怔片刻,脑海里一刹炸起烟花。

叔叔的本体是蛇?

他先前居然撺掇着想将叔叔吃掉?!

项海葵给他一个眼神:你也要死了。

阴长黎观他二人神态:有隐瞒,有古怪。

“叔叔?您不记得我了?”白星现将恐慌先压下,疾步走去浴桶旁边,急迫道,“我是小白呀!”

说完,还呲了呲大金牙,“天宝剑,我十岁那年,您亲手拔了我的牙,给我扎进去的啊。”

“前辈,您的小黑球宫殿呢?”项海葵看他这幅模样,估计也没剩下几分修为了,若小黑球在,她出去吸引一下火力,白星现带他离开就是。

很显然,阴长黎想不起什么天宝剑、小黑球宫殿。

他眼眸中充斥着疑惑、思虑、迷茫。

可能还夹杂着一丝恐慌。

项海葵瞧见他原本搭在浴桶上的手,此刻抓紧了浴桶边沿,像是沉船于大海之后,抓紧一块儿求生浮木一般。

“你的意思是,我从前任职冥界,后盗宝叛逃,被各方追杀……”斟酌过后,阴长黎终于开了口,“以及,本体是条蛇?”

项海葵一拍脑袋,急傻了,给他摸摸那条小黑蛇,他应该可以分辨。

忙将挂在后腰的罐子取下来,可罐子外还套着一个扎紧了的袋子,是路溪桥的法宝袋。

这……

项海葵弯腰去拍路溪桥的脸:“醒醒,快醒醒!”

除了拍出更多鼻血之外,完全没反应。

阴长黎原本信了半数,鼓足勇气,朝着他们的方向迈出一步,见状,又将试探的小脚脚缩了回去。

“算了,先想怎么办吧。”项海葵去和白星现商量,“不知他们适应佛光,需要适应多久?”

“其实有个办法。”白星现毕竟拥有五百年丰富的逃亡经验,“你央个小和尚,回城主府报个信,让项天晴过来接你回去。等进了城,你始终待在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不敢轻易动手。”

项海葵:“怎么说?”

白星现:“上界不能来凡人界,冥界同样不能破坏凡人界秩序,甚至连接触都最好避免。若违反,乃是大罪过。”

尤其项天晴,她是上界转世渡劫之人,神魂光芒与凡人是不同的。且还出身一个战功彪炳的世家大族,有家族神器护持神魂,柳一行肯定看的出,更不会轻易扰乱她的成长轨迹。

项海葵连连点头,正准备照着做,谁知说曹操曹操到,窟外响起项天晴的声音:“道辰大师?小葵?”

项海葵蹙了下眉,重新出去,隔着长长甬道,瞧见项天晴站在佛窟门口,身后还跟着孟西楼和无眠。

无眠抱着手臂,满脸不情愿,一看就是被强行拉来的。

孟西楼则负手而立,一贯的面无表情。

这是干嘛来了?

临到门口,项海葵脚步放缓。

出门那一瞬,她骤然拔剑。

“你干什么!”

项天晴站的最前,被吓的花容失色,无眠冲上来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

孟西楼没有动作,眼睛微微一眯,眼底弥漫出杀机。

“我的剑感应到了杀气,自己出来的。”项海葵将天狂收回去,搪塞过去。

那些小怪物不见了,柳一行和洛云羞也藏起来了。

白星现说的没错。

孟西楼微怔,将杀机隐下。

无眠恼火:“杀气?小爷看你就是小心眼,昨天小爷打了你,你心中不满!”

谁打谁啊?项海葵心里吐槽一句,懒得跟他争:“大师兄,三师兄,姐,你们怎么来了?”

项天晴抚了抚胸口,碍着昨日的不欢而散,依旧板着脸:“你伤了大师这事儿,已经传开了,我们当然要来探望下,给大家个交代。”

项海葵由衷:“来的真是时候。”

白星现走出来:“大师说天色已晚,他身体不适,需要早些休息,诸位的好意,心领。”

孟西楼正好懒得入内:“那孟某改日再来拜访。”

项海葵按照计划,跟着他们走。

项天晴却将她拦下了:“你干什么?”

项海葵:“当然是回府里去。”

项天晴教训道:“你昨日不是自告奋勇说要留下照顾大师?照顾一日便走,让旁人怎么说?你可知,此事不妥善处理好,会给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懂医术,留下来也没用。”项海葵摊手,她现在必须走,才能将追兵引开,为老板争取一条生路。

“那我留下来。”项天晴道。

项海葵:……“不用了吧。”

白星现也赶紧道:“大师是个苦行僧,真不必了,我留下来照顾。”

项海葵摇摇头:“白公子终究不是我们城主府的人,众人现在只看我们城主府的态度。”

白星现密语:“怎么办呀,小葵妹妹。”

项海葵有什么办法:“不是说她的灵魂会闪闪发光么,留下来,指不定关键时刻能救前辈一命。”

白星现:“可我叔叔不想和她搅合在一起。”

项海葵:“你说,是当一条单身狗重要,还是保住狗命重要?”

白星现:……

项海葵是真没辙:“命中注定的情缘,看这苗头是躲不过了。”

白星现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

按照叔叔的理解,这并非命定,是上界有人在拨弄命运线,故意将他和项天晴搅合在一起。

是有人在算计叔叔。

不过项海葵说的对,眼下什么都没有保住性命重要。

“天晴……”孟西楼不太想她留下来,却知道管不住,便由着她去。

正好,可以令他没有后顾之忧的下手。

“项海葵,你真是个惹事精!瞅瞅你来几天,惹出多少事了?”无眠在心中骂一声臭狐狸,翻身上了驼兽。

项海葵本想去骑自己绑在不远处的驼兽,怕落单会遭遇意外,跑去无眠旁边:“三师兄,我几宿没睡了,迷迷糊糊的,咱们同乘,你带带我吧?”

无眠一怔,低头看向她。

她眨了眨眼,饱含期待。

无眠便又想起昨日她妖化后的模样,那与此时的清纯可人截然相反的妖冶。

醒醒!

你他妈是头白虎!

他用意念给自己两耳刮子,一扯缰绳,先行一步,远离这只浑身散发着骚味的狐狸。

项海葵没辙了,只能去试试孟西楼。

岂料孟西楼竟主动邀请,居高临下,朝她伸出手:“走吧,我带你。”

项海葵毫不犹豫,伸手握住:“多谢大师兄。”

手挺冷,但不是行凶者。

却并不能像排除无眠一样排除他。

孟西楼嫌疑极大。

不过,若他同样是上界来的,此时跟在他身边,反而更安全。

项海葵在他身后坐稳:“好了,大师兄。”

孟西楼勾了下唇角,扯动缰绳,载她离开佛窟地界。

项海葵绷紧身体,凝神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又忍不住回头望一眼佛窟。

前辈,要平安啊。

……

项天晴看着她放着驼兽不骑,非得与师兄们同乘,嘴唇抿的泛白。

黑着脸随白星现走入佛窟。

而此时,阴长黎已经出了水,准备在找白星现详细问问。

他记不起自己是谁,却可以判断出,自己从前必定是个极端多疑的性子。

收回浴桶,穿好僧袍,发现袖子上粘了几根黑发。

他的僧袍原先是扔在案台上的,后来路溪桥晕倒时,拽了一把,给拽去地上。

这个位置,先前项海葵坐过,而另外两人都不是黑发。

估计是路溪桥赠她朱雀毛,她重梳丸子头时掉下的。

阴长黎用指尖捏起来,正准备扔掉。

头发黏在手指上的感觉,令他身躯一僵,忙不迭闭目认真感知。

原来,那蓬将他从死亡之海托举起来的海藻,是她?

阴长黎既惊喜又疑惑,却已打消了对她的猜忌,开门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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