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一直看热闹的公子哥们,一瞧见美人蹙眉,纷纷指责起夙冰来:“夙师妹,你平时胡来也就算了,但宣于逸早和沈师妹有了婚约,你还寡廉鲜耻的跑勾引人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
夙冰捏了捏眉心,惆怅不已。╔ ╗
眼下无论怎么描都是黑,若是将师傅搬出来,估摸着也是一起黑,索性也不解释了,名声什么的,反正她也不在意,爱谁谁就谁谁吧。
众人见她不再反驳,愈发觉得她和宣于逸有一腿,不由将怜惜的目光投向沈沁眉。真是可怜,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怎会许给那般风流好色的家伙做道侣。
慕容浔正欲出言讥讽夙冰两句,忽然脸色一变。
很快,洞内所有修士全都感受到了,惊恐着向后缩了一缩。
夙冰一早便嗅到金丹修士的气息,再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道莫不是了慎真人来了?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洞口,不一会儿,只见一名男子躬身入内,瞧上生的很是平凡,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凌厉。
众修士忙躬身行礼:“弟子拜见了慎师叔。”
了慎真人站定后,抿着唇,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眯着眸,在每个修士身上扫过。╔ ╗那眼神如刀子一般,刮的众人一阵哆嗦。
最后,他将目光定在沈沁眉和佟玉儿身上:“你们是谁?”
玉儿抖了抖肩膀,下意识的朝沈沁眉身后躲了躲,沈沁眉慢声细语地道:“启禀师叔,弟子是美人峰紫薇道君座下弟子。今日来此,是陪师妹探望拓跋师弟的。”
说罢,侧目瞥了玉儿一眼。玉儿急忙上前,将谕令双手奉上。
了慎真人检视过罢,又将目光投向夙冰:“是你。”
额角青筋跳了跳,夙冰讪讪道:“是我。”
他们几个因为美人图的事儿被罚,了慎真人必然清楚始末,他莫不是要追究自己一个败坏门风之罪?却听他说:“身为此案的受害人,你对本堂主的处罚可还满意?”
夙冰愕然片刻,道:“满意。”
“谕令拿来。”
“没有。”
了慎真人刀子般的目光再度剜来:“没有?”
夙冰茫然道:“弟子进入宗门的时间尚短,并不知道还有谕令之说,一路进来,也没人拦着弟子,弟子便以为,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难道不是?”
了慎真人沉了沉眸子:“人已经看过了,你们速速离开。╔ ╗
了慎真人被她此举搞的有些懵,直到瞥见拓跋战在她身后微微勾了勾唇角,才恍惚明白她的意图,再检视一下拓跋战伤痕累累的身体,他不由变了脸。
看来,自己手下出了蛀虫……
在场的众修士基本全都懵了,连慕容浔都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吐出一口血沫子,捂住络的嘴,勃然大怒道:“胡滨,里好榻的单子!”
觉得不对,又用灵力重复了一遍:“夙冰!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祭出法宝便要向夙冰攻,却被了慎真人制住:“胡闹!”
慕容浔火道:“她区区一个贱民,竟敢以下犯上,你居然如此包庇!了慎真人,你这个戒律堂堂主,是不是不想做了!”
慕容照忙上前拉住他:“二哥,少说两句。”
“本堂主说过不罚了吗?”了慎真人冷冷道,“夜来峰清止道君座下弟子夙冰,仗着尊上之威势,胆敢在本堂主面前公然行凶,判罚入思苦崖修体十一个月,即刻执行,你可有异议?”
夙冰淡淡一笑:“弟子并无异议。╔ ╗”
慕容浔更是火大:“就只罚十一个月,我不服!”
“还有你!”了慎真人刀子般的目光射过,“出言不逊,胆敢要挟本堂主,加刑三年!”
“什、什么?”
慕容浔震惊的不敢相信,这个老头是不是疯了?!不知道他是谁吗?!而了慎真人言罢,一袖子走了,根本不给他发飙的时间。
慕容浔转过头又要对付夙冰,却被他弟弟拉住:“二哥,来日方长,小心了慎真人使诈。”
他无奈,只得愤恨的剜向夙冰。
夙冰挑了挑眉,哈哈大笑起来:“照师兄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来日方长,再收拾我之前,先把您那牙给整整,瞧瞧这脸,都快塌喽……”
说完一掳袖子,转身拎起先前那柄灵锤子,开始淬炼玄石胚。
“当!当!当!”
一下一下,敲的特别有节奏,那些没吃过苦的贵族修士们,一个个全都看傻了眼,那可是他们特意找来恶整拓跋战的灵锤,足足七百多斤重,她就这么轻松的拎起来啦?!
更可怕的是,那女人还阴森森的勾着唇角,时不时砸砸嘴……
仿佛击打的并非玄铁胚,而是……
几人看向慕容浔手中两颗血淋淋的门牙,梗着脖子咽了口唾沫,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连一贯沉静的慕容照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此女果有几分手段,怪不得连大哥都被她整老实了。
完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啊!
拓跋战她对面站着,也顺手拎起一个灵锤,还没开始击打玄石胚,先默默传音道:“师姐,我又连累你了。”
夙冰叹气道:“你总这样沉不住气,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拓跋战垂下头:“但我气不过他们说你。”
“如果他们说的全是事实,那我也不冤,如果不是事实,你又何须介怀理会?”夙冰丢下一块儿淬炼好的玄石,又摆上一块儿新胚,一锤砸成两半,“小战,你本修魔,你可知修魔最忌讳什么?”
“脆弱,良善。”
“魔修讲究随心所欲,将心欲凌驾在万本之上,魔功才能百无禁忌,但你们拓跋家的人……”夙冰早想说了,但一直怕他接受不了,现在想想,还是得说,“在这个人吃人的修仙界,你们拓跋氏太重所谓的道义,甚至比道修更甚,这便是你们灭族的根源……”
拓跋战肩膀一颤:“师姐……”
“我知道,无极宗太上长老曾对拓跋先祖有过救命之恩,因此发誓绝不背叛无极宗,哪怕被赶丰乐荒凉之地,也未曾忘记先祖遗训。”夙冰沉沉道,“但你们得到了什么?失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当初那位长老为何搭救你们?他又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救了便是救了,这不是事实么?”
“如果事实下面,隐藏的是私心、和不堪呢?”
夙冰摇了摇头,“同道修不同,要做一个真正的魔修强者,除却百折不挠的毅力,还要有杀伐决断的手腕,你们输就输在性子优柔,太重感情,就像当初你我在食所相遇,你出手为我打抱不平,但我却反咬你一口……”
“师姐,当年的事情,是我太过鲁莽。”拓跋战忽然心生一股恐惧,不知由何而来。
“我只想告诉你,人的本性趋利避害,当我力所能及时,必会护你周全,但他日一旦危及到我的利益,哪怕我心中再有不忍,也一样会不留情面对付你。”
铁锤“当当当”的砸着,好似全都砸在拓跋战的心头。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师姐,我不信。”
夙冰抬起眸子,定定望着他:“你必须信,日后你也会跟我一样,眼下之所以为了一点小事儿便冲动妄为,是因为你还小,修为不够,阅历不够,你的视野只在无极宗这块儿方寸之地,你从来不曾出过山门,你未曾见识过外面的天地有多广袤,待你见过之后,你的一颗心将会越来越宽阔,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那些,将驱使你不断追求更强悍的力量,体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而那些背叛和杀戮,将用鲜血洗涤你的内心,令你日渐麻木、冷漠……终有一日,当你凌驾于众人之上时,便会明白,一生能给你庇护、快乐之人,从来都只有你自己……你虽然失了很多,但你得到的更多,这世间有得有失,公平的很,而唯有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谈道义、谈感情……”
“不管战儿看过多少天地,夙师姐都是战儿最亲的人!”
小小的少年,脸上带着倔强,目色澄明地道,“不管战儿爬的有多高,你也在我之上!永远都是我最尊重的亲姐姐!”
夙冰觉得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口舌,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但转念一思量,他虽然筑基了,可毕竟年龄在那放着,魔心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塑造好的,罢了罢了,反正来日方长,慢慢开导。
一整天,两个人都在默默练胚。
夙冰并不知道,今天这席话,已在拓跋战的心头,渐渐生了根。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夙冰教导拓跋战的话,是她曾经作为一个魔修的经验之谈。
但夙冰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在修道的过程中,心境慢慢起了一些变化~
我觉得明天回老家八成是更不成了,我逐渐养成的日更好习惯会被拖延症击垮,所以先更了吧,不惦念了。
其实写文,也是一个修炼的过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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