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把车开得飞快，时间硬是被他缩短了一般有余。远远地，他看见申晴站在路车。车停在申晴身旁，申晴拉开车门，坐到后面车座上。
许一诺偷偷从后视镜瞄，不敢说话，万一说了过头的话，美女不去了，自己可就错失良机。
坐上车，申晴有些失望，车上只有许一诺一个人。她感觉失落从心底涌上来。
“坐好，这就走了。”一个漂亮的摆尾，车划过一道弧线，顺着原路向上青坪开去。申晴还没有完全反映过来，车已经开出去了几百米。
许一诺很紧张，把方向盘捏得很紧。“话痨”一般的人竟然不敢说话，真是难为他了。从后视镜里看到申晴绷紧的面孔，许一诺更不敢动弹。
上青坪对申晴来说并不陌生，两个相邻的乡镇，地域相近、业缘相近、亲缘自然也不远。她家就有亲戚在上青坪，虽然不常走动。
许一诺直接把车开到乡政府门口，没有开进去，而是给王建春打电话让他和肖亦铁出来。
申晴虽然坐在车里，却可以清晰地看到王建春走过来。见着日思夜想的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申晴的心狂跳，只好努力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
“接来了？还把我们叫出来，你想去哪儿啊？”肖亦铁道。
“到县城去吧，这小地方又没有好饭店，想吃点好吃的都不行。现在天冷，去吃火锅吧，我知道城里开了一家新火锅店，挺不错的。”许一诺回过头。
话是回答肖亦铁的，但征求的却是申晴的意见。
“随便找个地方算了，用不着走这么远吧。”王建春迟疑道。
“哥，你就从了我吧。你们俩上车。别在这显摆似地杵着。”许一诺跟申晴不敢说，跟他们俩可一点也不客气，而且没有一点不自然。
“……好，听你的。”肖亦铁先上了车。离后门比较近的他，却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王建春犹豫了一下，只好坐到申晴的旁边。
“办公室的工作多吗？”看着申晴一脸默然的样子，王建春只好找了个话题。
“还可以吧，也不算太多，忙得过来。”申晴淡淡地答道。
“现在谁分管组织这一块儿，新组委怎么样？”
“还是李书记分管。新组委崔明月，你认识的。”
崔明月，不就是下青坪原来的农业站长吗？这事儿，王建春是知道的，拿来当话题，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份了。
“家里，还好吧。”王建春轻轻地问。
听王建春这么问，申晴有些心酸。自己母亲一直卧病，因为这个她才从左河台调回了下青坪。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她不会回到这个穷乡僻壤。回来，才认识了王建春，一切的根源，不都在这儿吗。她从来没怨过谁，她知道怨也没有用，造化弄人，就这样吧。
王建春看到申晴失神的样子，隐隐地觉得申晴情绪发生了变化。不知不觉间，王建春伸出手，把她的小手握到自己的手心里。
申晴觉察到了，却不想抽出来。如果不是前面的两个人，恐怕她早已控制不住自己。或许，她会哭；或许，她会依偎到他的怀里；或许，她会埋怨……但一串的“或许”都不会发生。
一个急刹车，两个人同时向前扑去，王建春心里一急，扶住申晴的肩。车上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干什么呢？这车开的，差点给人飞到蒙古去。”肖亦铁敲敲许一诺的头。
“哥，你别吃凉不管酸哪，没见到前面有只猫吗？总不能不管不顾地直接开过去吧，那可是一条命啊。”许一诺嘟着嘴，向后面两人解释，还紧张地看着申晴。
“你没怎么样吧？”他终于跟申晴说了一句还算完整的话。
“没有，小心点儿好些。”申晴淡淡地答道。刚才幸亏王建春及时扶住了她，不然的话肯定会撞到前头的座椅。
她和王建春浑身发紧，不约而同地全身用劲，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等猫走了，车子又发动起来。
申晴突然说道：“我想回去，让我下车吧。”
车内一片沉寂，谁也不知申晴为何突然这么说。
“都到这儿了，还是去吧。”
是王建春的声音。
申晴觉得自己突然失去了控制，她特别想离开这个逼仄的空间，她不要和王建春在一起！她不要和他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停下，许一诺！停车！我想回去！”她抓住车门，脸色那么苍白。王建春害怕了，这样的申晴，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个淡然、安静的女子去哪儿了？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申晴，你怎么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王建春扭过头，凝视着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肖亦铁和许一诺都不敢吱声，许一诺把车速放慢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在说什么，求求你们，让我下去吧，把我放到这儿，我坐班车回去，真的，让我下去吧！”泪水下来了，失去控制的申晴让人无法理解。
许一诺把车停在路边，王建春倒不知该怎么办了。让她回去吗？他的心却不答应。不让她回去，让她伤心难过，他的心还是不答应。该怎么办呢，想把她拥到怀里，可前面还有两个大灯泡，自己也不能怎么办。
王建春的唇哆嗦着，看着申晴苍白的面容。
“你是不是不舒服了？”他的声音发颤。
“没有，我下去了，我没事儿。只是突然感觉很伤心，一会儿就好了。对不起，气氛都被我破坏了，我这就下去。你们去吃火锅吧，以后如果有机会，等我调整好，再参加你们的活动。”申晴拉开车门想下去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大手拉住了她。
“还是去吧，一诺大老远的接你过来，你走，他会伤心的。”王建春拉住她，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说道。申晴犹豫了，许一诺的眼神里，写满了期待。
“不，我还是不去了，我去，只会搅了你们的兴致，我还是下去吧，等一会儿就有回去的车了，你们几个去吧。”申晴叹口气，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决然地拉开车门。
许一诺和肖亦铁下了车，极力想留住申晴，可申晴真是个犟脾气，任凭怎么说，就是不上车。王建春站在一旁，看着申晴恍然的眼神，他有些读不懂她。或许，她在逃避？逃避与自己在一起的机会？
申晴真地放手了？两个人之间，形同陌路了！
远远的，一辆班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申晴招手，苍白的脸上，那双眸子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光彩。班车停了下来，申晴快速跳上车，班车轰鸣着开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