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闪腰别手的时候,据说当年赵匡胤被一文钱憋倒,留下了“一文钱憋倒英雄汉”这句俗话,王建春没想到这句俗话居然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没办法,人都有点背的时候。他不怕吃苦,却怕家人跟着吃苦。这两年,家里他能帮就帮:哥哥的房子,他出钱找人翻建了。父母的药钱,都是他一个人在负担。
可出事儿以后,这些全部都断了。
幸亏哥哥的房子已经翻建完毕,否则的话,半截房子杵在那时,哥哥不说什么,王建春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没钱置办年货,但就这么空手回去,怎么也不像回事啊!
于是王建春到市场上转了一圈儿,摸摸兜里还有百十块钱。
他想父亲爱吃鲫鱼,买了二斤,大过年的,总得有个交待。
当他提着二斤鲫鱼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徐子怡正站在楼下,不知在干什么,等到跟前才发现,是在向香菊讨教十字绣。
“你干什么去了,中午饭还没做呢。小年,怎么也得做顿好吃的。”徐子怡吩咐道。
“知道了,去市场买了二斤鲫鱼,我这就去做饭。”王建春跟香菊打了招呼,转身上楼。
“买鱼干啥,咱又没人爱吃。”徐子怡道。
这是真的,三口人没有一个人爱吃鲫鱼。
“给轩轩爷爷买的。”简单地应了一句,王建春并没有回头,他能想象,那一定是一张拉得老长的脸。
“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心思买鱼。买吧买吧,我看你以后怎么养我们娘俩。”
王建春身体一顿,还是没有回头,自顾自上楼去了。
“你可快别这么说了,这张嘴呀,说过你多少次啦?”香菊不满意地横了徐子怡一眼,说道。
“我说什么啦?我说的是实话!他呀,总不让你消停。前段时间,弄出个‘夜之蓝’。现在那个破厂子,又赔进去三条人命。我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徐子怡跟香菊好,这是人们都知道的。香菊这个人很正直,什么话都敢说,看人看事儿都比较透。
“什么叫苦日子?你甜过,现在说啥也不甜。再说又不是一下子被砸得翻不身,你怕什么?就你家建春,没过两年那点钱就又都回来,你放心吧,我看好他。”
香菊的话似乎对徐子怡有所触动。徐子怡没有说话,拿着一副绣图在那里非常认真地看。
“我可不想跟你争这个,也争不过你。什么时候回老家过年?”徐子怡赶紧转移了话题,她知道,香菊一会儿就上纲上线了,她的语言轰炸能力,能抵得上几颗手榴弹。
“还没定呢,到跟前再说吧,反正得回去。”香菊道,“说真的,我也不愿意回老家,太冷了,都伸不出手。把老人接过来,他们不愿意,只好就这么跑着吧。”
“我是真不打算回去了,你看见王建春没,刚才还提着鱼回来呢。我记得他说过,轩轩爷爷爱吃鲫鱼。可关键是咱们没这个条件,还在那充大头神呢。
“真是没办法,这个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徐子怡又把最后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别这么说人家,你也不想想,你有父母,人家也有父母,孝敬父母天经地义,再说三道四,就是你的不对了。”香菊斜了徐子怡一眼。
“话是这么说,可这心总是迈不过去这道坎。你看看,日子刚好了几天,现在一下子又要回到解放前,你让我说什么?
一到这个时候,他们家看起来人多,可是谁也帮不上忙,一个一个往后缩。”徐子怡的话里全是不满。
“日子是自己过的,都是年轻人,怕啥苦日子?看看咱们这边这些人,不都这样吗?你看我们家不也一样吗?
别抱怨了,总会过去的。你们家大正那么聪明,而且那么有能力,你且等着享福吧。”香菊喜欢徐子怡的直爽,不喜欢她这么要尖儿,换句话说叫不知足。
“福?臭豆腐吧。我看这回怎么翻身!十来万的债?怎么还?”徐子怡的眉头拧在一起,不满地说道。
“债又不扎根儿,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吧。你不是说过,你们家建春没说他在外面开矿,只往家里拿钱嘛?你就放心吧,那点死工资还不了债,你们家王建春肯定有的是办法。”香菊眼前浮起王建春那张英俊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