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得报名啊,要不要弄得这么老土啊?”
王昃身处人山人海当中。
宣德门,天下第一道场正门入口,此时怕是有数十万人都聚集在这里。
这让这里显得很乱,但却跟人们想象的相反,这里很有秩序。
二十条通道,每一条都经过‘登记’‘检查’‘排序’‘进场’等流程,然后走进巨大的体育馆之内。
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去,恰恰相反,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资格进去!
每条通道口旁边都有两件事物,一个是好似大鼓一样的东西,黑漆漆的,另一个是水缸,盛满了水。
王昃一看到这景象便明白了,组织这场大会的可并非是什么‘野路子’。
那看着像大鼓的并不是鼓,而是在大理石的表面粘上无数层各色皮子。牛皮是底,十数层厚重的牛皮把石头包裹的严严实实。外面套上羊皮,柔软韧性好的羊皮可以让皮质和石头贴服的更彻底。再外层放上犀牛皮,这东西坚韧,不会轻易破开,即便遇到很大的力量。最外面才是鸵鸟皮,表面的颗粒感让整体的摩擦效果很好。
说白了,它就是一个‘沙袋’,但跟普通的沙袋不同,这是练外家功夫的人才会使用的沙袋。普通沙袋是‘伤皮不伤骨’,一拳打上去用力过猛皮开肉绽,但并不会伤到骨头。但这个沙袋不同,如果用力不慎的话,皮肉还没有任何变化,骨头就碎了。
这东西叫‘黑斗’,上下用铁链牵着,只要一拳打上去能让它动一动,就算过关。
其中就有一个膀大腰圆的人,那胳膊足有普通人大腿粗,看着‘黑斗’哈哈一笑,一拳就打了上去,带着势在必得和一往无前的气势。可惜,啪的一声,黑斗本身没有动,倒是膀大腰圆的拳头整个变了形,五根手指七扭八歪的。
但也有深明此道的,虽然不多。比如前面有一人,抬眼看了看黑斗,随后轻轻一笑,伸手按在黑斗上面,嘭的一声,黑斗猛地被轰开,在铁链之间来回晃荡,哗啦哗啦的铁链声让人倒牙。可这还不算完,那人手掌一转,一吸一拉,黑斗竟然又不动了,保持一开始的样子。
内行的人都懂,后一手要明显比前一手难得多啊。
这黑斗就阻挡了无数的人,绝大部分人都在这里被刷下来了。
而旁边的水缸,却几乎没有人去尝试,甚至都没有什么人去问,而绝大部分人也不过就是好奇一下,这里为啥会有水缸,还是那种陶土的缸壁很厚的水缸。
每个人路过水缸的时候,都表现的对水缸有些不屑一顾,而那些负责初步考核的人员,也不会跟其他人说明,这水缸到底是做什么。
知道的,你不去说他们就懂,不知道的,你说破大天,他们也是不懂。
王昃一行人排的这个队伍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一个大汉废了好大力气,却都没有把黑斗打动,正低着头捂着手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旁边有一位老者只在那水缸上轻轻摸了一下,然后就被放行了。
他当时就不乐意了,大声嚷嚷道:“有黑幕!凭什么我们在这拼死拼活的打石头,他摸一下水缸就能过去?原来这里也能走后门啊?靠,那早说啊,要多少钱你倒是说话啊!”
考核人员没有搭理他,大汉想了想,就把目标放在了那老头身上。
“大爷,老头!你这样走后门合适吗?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不给年轻人一条活路吗?什么机会都要抢啊,这是真刀真枪的比武,您老也不担心一下自己那身老骨头架子,可不要刚上场就被人踢散喽!”
原本老者并不会掺和这些事情,但听到身后大汉的挑衅,他便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缓缓转身走回,一直走到大汉的面前,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老者道:“你家大人没教过你,有长辈在面前的话要矮一下身吗?”
大汉哈哈一笑,低着头轻蔑的看着老者说道:“怎么着?想打是吧?好啊!对了啊,他是过关的人,我只要赢了他是不是就证明我也过关了?”
周围人都是一愣,暗道这个大汉看起来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无脑,原来是在绝境之中给自己创造出一个机会啊。
考核人员这时才说道:“你打得过他,你就可以免去测试,直接进入赛场了。”
“作准?!”
大汉眼睛陡然亮起。
考核人员冷笑一声道:“我是考官,我说的就是规矩。”
大汉哈哈大笑道:“那就好,你们可就不要怪我不尊老爱幼喽,看打!”
一声断喝,大汉猛地一拳向老者攻去。
老者平静的看着大汉那仿佛野兽一般的身躯还有那爆发力,轻声说道:“有一点崂山拳的影子,但却练走了样,一点内息都没积攒下。”
说完,老者缓慢举起自己的手掌,正好搭在大汉攻来的拳头上……
嘭!
只一下,外人隐约的看到那名大汉的身躯在空中竟然‘变大’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如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屎尿横飞。
老者道:“可惜,原本应该是个好苗子。”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哗!”
直到这时,周围人群才终于做出了应有的反应,炸了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异功能吗?各种猜测横空出世,甚至还有一些理性分析,比如有人就在怀疑,是不是这大汉本身就有羊癫疯,只不过好死不死的偏生在这节骨眼上发作了而已。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然,包括王昃。
那个水缸就是一个普通的水缸,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消息,但它却是最好的判断内家拳的测试工具。
不敲不打,手掌在水缸外壁上一碰,光靠内息就让水面颤动,这就是有内息了。就是这么简单,但世上能够做到这点的,却真没多少人。当然,也有人耍小聪明,用力去拍水缸,只要力量足够,水缸里面的水总会震动两下,看起来跟内息的效果差不多。
可惜,这里面还是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依靠用力拍打水缸这种办法,其实是让水缸整体震动,所以水面的波纹是由四周均匀向中间,再循环往复。而用内息,波纹出现的是一个点,波纹的中心不在中间,而是在内息者摸的位置上,如果他不松手,那么水缸就会出现一轮一轮一波一波的好似海浪一样冲击另一侧缸壁的现象。
当然,这还不是极限。
曾经王昃就看过他的师傅,在一次酒醉之后跟王昃显摆,一掌就将家里的水缸给拍碎了。拍碎了不是重点,而是水缸碎了之后,里面的水却依然保持着被盛装的状态!
“这叫凝字诀,只要学会了它你就很难死了,不过想要学会它,嘿嘿,你还得下十年苦功才行。”
当然,当天晚上师徒二人都没饭吃了,因为师姐明显很喜欢那个水缸。
……
一个一个,从上午一直到下午,王昃感觉队伍就没怎么动过,关键是那些不合格的人都太不干脆,失败了,总要苦苦哀求一阵,就仿佛他们只要能走进这个体育馆,就能成功一样。
话说连这样最笼统的初试都只能勉强度过的家伙,怎么可能在高手云集的体育馆中争夺一个名次?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还是认为只要一关一关的过,等到最后早晚会攀登绝顶?
一想起这个,王昃就会想起一个典故,不能说典故,应该说是一种……传闻。
说,练功,买一只牛犊,养在后院,买一株小树,种在门前。每天清晨抱牛犊一百下,从小树顶端跳过一百下。
如此往复,循序渐进,等牛长到八百斤,你就能抱动八百斤重物,等树长到十几仗,你一跃也能十几仗高。
想一下这种方法好像也有点道理,牛长的慢,树长得更慢,人则是每天进步一丁点,早晚会取得惊人的成就。
但仔细一想,这个方法却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点——极限。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场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虽然可能有些偏颇,有些对不起某些人,但在这会场之上,还未正式比赛之前,名次什么的其实就已经定好了。排列它们的被称作‘天赋’‘资质’,还有……运气。
比如此时的王昃,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琢磨着这里怕是要白天黑夜的连轴转,身边的T11和唐诗雅也都开始抱怨。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一溜小跑到了通道口处,还不等别人嚷嚷着‘不要插队’时,便一巴掌拍在那水缸之上……
嘭!
好端端的水缸碎了一半,水溅出来,淋的到处都是。
“靠!你这小畜生是不是疯了?不排队,跑这里来砸缸?你他娘的以为你是司马光啊!”
周围被水溅到的人忍不住骂了起来。
可没骂几句,便被身边的人给硬生生的拉住了。
“怎么?不排队乱砸还不让说……呃,你指着缸干什么?”
那人循着同伴的手指,再次看向那被王昃砸坏的水缸……
咕咚!
他重重的吞了口口水,方才因为事发突然没有注意,现在却看出来了,这水缸被王昃拍击的地方毫发无伤,反倒是另一侧没有动的一面,整个碎掉了!
“这……这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隔山打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