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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强自镇定,沉声问道:“你冷静点!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走上前一巴掌抽在那人的脸上,对方被打懵了,随后就真的清醒了过来,不再那么疯癫。
那伙计说道:“是……是这样的,这次原本是没事的……”
断断续续才讲了明白。
原来这次焦家准备在年前做一趟大买卖,所以就出动了几乎所有的货车,没想到在路过南明和北齐的边境的时候,就被一群强盗给抢了,而且焦家家主也被抓了,所有货物都被扣下。
当真是天塌了。
女子愣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没有走官路?”
伙计说道:“走了,一直在官路上。”
“那怎么可能有强盗?”
“不知道啊,小的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出来了,逃回来的就几个人,还是那些强盗放的,现在还在门房里面躺着呐,其中有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啊!”
女子一头冷汗就下来了,竟然还不是太守出手,而是……强盗?!
怎么可能有强盗?别的不说,早在三年之前南明就派兵剿匪,整个商路方圆百里别说是匪徒,便是个行骗盗家的小蟊贼都没有。
如果这都不算的话,其实北齐也出动大军剿匪,让世间所有的盗匪都不敢来这片几乎可以说是流淌着晶石的商道。
而且焦家在这条商道上真的就不算什么,商队规模怕是连前百都挤不进去,又何来被抢?
整个焦家一片焦急之中。
老爷子刚刚过的大寿,那时的热闹和现在的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老爷子本人也因为着急上火而突然病倒了,整个一大家子竟然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而家主的那三个儿子,此时却第一时间提出了分家。
他们觉得自己的老爹是死定了,与其守着这份岌岌可危的家业,不如把家分了,田地都分了,他们还能做一个富家翁。
小农意识,可同甘不可共苦,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往往能第一时间狠下心来,做看起来最正确的选择。
老爷子拖着病体,把一家子正闹得欢的人招到自己病榻之前。
“你们谁能有办法去救救你们的父亲?既然强盗能放回来几个人,就肯定是打算谈谈,你们谁能在这危难之际担起家里的重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往后面缩。
老爷子左看右看,看到谁谁就往后退一步,低下头死活不跟他有眼神接触。
最终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投在女子身上,说道:“秋儿,爷爷知道你很少拒绝人,即便再难的事你也都会尽力而为,这一次……你就代替爷爷走这一趟吧。”
走一趟?只身到那强盗窝里?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这件就是给一群狼扔了一块肥美的嫩肉。
一群人都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被称为秋儿的女子。
秋儿,就是冬儿的姐姐,家里女孩子里面排行老大,因为之前家里穷,女孩子才没有资格有什么名字,于是就起了个秋儿和冬儿两个小名,直到嫁人的时候才能有正式的名字。
秋儿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但却有一个挺致命的缺点,就是不怎么会拒绝人。
如今爷爷的一番话,把她的脸都吓白了,却根本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支吾了好一阵,然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直到一辆马车从焦家出发,秋儿坐在车上呆呆眨了眨眼睛,随后才哭了出来。
她在这里哭,天罪也是哭笑不得。
因为他也坐在这个马车之中。
“那个……为……为什么要把我也带出来啊?”
天罪很无辜的问着。
秋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仿佛是某种宣言,显得有些暧昧了。但天罪还是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她死了,那绝对得拿自己当垫背的才能好受点。
天罪苦笑道:“那……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秋儿翻白眼道:“我怎么知道?!”
可她虽然嘴里这么说,这几辆马车她却打理的井然有序。
如何防范,如何前进,如何保护中间那辆装满了赎人的财物的马车。
天罪很好奇的问了她是不是之前跑过商,秋儿却摇头说从来没有过。
这让天罪很汗颜。
这世界上就存在这一种很奇怪的人,看起来很普通,但如果被逼迫的放在某个位置上去干某件事,却会干的比谁都好。很奇怪。
“你这样不行!”
秋儿跳下马车对一名十分有经验的脚夫说道:“马匹不是这样生拉硬拽的,你要让它明白自己需要跟随你的脚步,这样,你要走在它前面一点,这个位置,对,这样它能看到你,会害怕你,就会很稳。”
脚夫一阵发愣,忍不住说道:“大小姐……怎么懂得这些?!”
秋儿道:“注意细节!你们是靠着这些马匹过日子的,要注意它们的习性,你没注意到只要你走到现在这个位置,马的神态就会变化吗?脚步也变得沉稳有力的多。”
脚夫转头看了看跟自己已经很多年的马,他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些,如今一看,果然看见马匹微微低着头,步伐坚定的模样。
他心中震惊,赶忙鞠躬道:“谢谢大小姐提点。”
几十名伙计都看着秋儿,发现大小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秋儿又上了车,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叹气。
天罪呆呆的看着她,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这种人呐……
天罪忍不住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呐?真的要去那里吗?”
秋儿叹了口气道:“自然要去,我们现在坐着的叫做‘商车’,以前不叫这个,叫做大板车,自从有了这商城,也就有了这商车。商城是有规矩的,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信’。
人言为信,说出的话说出的承诺,就是比性命还重要。
记得大前年焦家做了一笔毛皮买卖,亏了,亏得很惨,按道理是没有什么钱去付货款的,人家对方也理解,说只要给平日的三成就行。
我父亲就不听,顶着家里面的压力变卖了一切可以变卖的东西,硬是把这笔帐给换上了。
但我们焦家也没有本钱再去走一次商了。
可是连我父亲都没有想到的是,商城不用货款不用押金,就给了我们一批比以往还要多得多的货,让我们卖完了再去清帐。
从此焦家在商城中的地位就算是打下来了。
就是一个‘信’字。
而这商车也有它自己的规矩,但凡坐在这车上的,说出来的话就是承诺。
我承诺过爷爷要去走着一趟,那这便比性命还重要。”
天罪听着她的话,一阵恍惚。
他之前创造出这商路来,以器宗为中心贯通几乎所有国度,之前为的仅仅是‘以商息战’。国与国之间的利益联系的越密切,北齐百姓离不开蛮夷的毛皮了,蛮夷离不开北齐的铁器了,南明离不开蛮夷的木材矿石,西来离不开南明的粮食物资……
这样一来,它们之间便不会轻易的发生战争了。
尤其等所有贵胄家族的利益都放在了这商路之中的时候,谁想开战?他们第一个会不同意。
但他真没想到这短短的三年时间内,就会形成这样一个‘信誉’系统。
如果人的价值可以通过信誉来评判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天罪都不知道它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了。
一路此去,时日无多。
秋儿变得消瘦起来,不是因为吃得不多,而是心中有块石头压着,透不过气。
走了十几天的路程,才终于上了商路。
上面商贾来往,无比的热闹繁华。
此一行一般要花费大约三到四个月的世间,即便在这种宽敞的大道上,即便有日行千里的优秀马匹,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关键就是一个国度都太大了。
有名报信的伙计给指路,大约走了一个半月,到了官道上一处叫做‘海沙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正是南明和北齐真正的边界,两面都没有设立驿站和岗哨,属于三不管地带。
但相对来说也是安全,因为但凡在这里闹事的,都要受到三方的共同追击,尤其是蛮夷。
曾经这里就来了一伙盗贼,犯了几次大案。
蛮族女王亲自带人过来,整整耗费三个月时间,不光把这些盗贼给杀了,还把他们的家人,朋友,但凡跟他们有一点点关联的人,全部杀死,脑袋挂在那里等风干,直到变成了骷髅才拿下来。不管男女老少,甚至嗷嗷待哺的婴孩都没有放过,堪称惨烈。
不过这样也起到了极大的警示效果,再无一人敢在这里闹事,大家走过这段路程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跟其他人起什么争执,脾气再坏的人到了这里,也成了乖宝宝。
所以焦家在这里出了问题,被人绑了票,这本身就透着一些诡异。
车队离开商路,在海沙口的一家附近城镇所弄的驿站中休息下来。
街头巷尾有行人走过,但都低着头,给人一种谨小慎微的感觉。
天罪被秋儿拉着进了客房,仿佛是怕他逃走一样,非要他衣不离身的睡在地板上。
秋儿这种做法好像有些偏激,但天罪却明白,她其实无非就是找个人来壮胆。
第一夜。
月挂高竿。
咚咚两声,窗户被人敲响。
秋儿猛地从床上坐起,颤声喝问道:“谁?什么人?!”
窗外有人说道:“请问里面住着的可是焦家的人?”
“是……”
秋儿刚说一个字,那窗户就猛地被推开,一条黑影直接飘入,站在窗边拱手施礼道:“在下屏山客,这位姑娘可是焦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