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瑶站在窗口位置,本就站着,还想她比较方便开门,打算出去看看是谁在偷听。
还不等她走出一步,一旁的祝亦安就眼疾手快的拽住她,对着她严肃的摇了摇头。
情急之下也没个妨碍之心,双手就相触,陌生的温软与陌生的宽大相互交错,两人反应过来,心尖一颤。
互视一眼,祝亦安还下意识用力拽住,元初瑶揣着惊讶的眼神往下一瞥,祝亦安回过神来赶忙松手,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屋内其他人竟一无所知,只因屋外那中年人的声音,他们经常都能听到,每日在朝堂上聆听圣意时,便是这道声音作为主导。
无需多想,门外偷听……不,旁听之人正是圣上!
一时间几人皆是头皮发麻,感受到大魔王的掌控那般,安安静静,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元初瑶不知为何,有点心虚的瞥了一旁的祝亦安一眼,好在祝亦安垂着眼并未看过来,否则再来个对视,她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一望便忍不住多看几眼,以往不曾仔仔细细观察过此人,对方虽然一直都很和气,可她对他有愧疚之心,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太久,总是低着头以示尊敬。
现下两人距离很近,祝亦安坐在临窗这排中央位置,窗口正好就正对着他,左侧坐着祝亦云和祝亦羽,右侧坐着元景琛和裴宸,元初瑶为了凑到窗口边上往下看所谓的‘告状之人’,她特意穿过表哥和哥哥的身后,来到窗户边上往下看,所以刚刚他才会如此方便的拉住她。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发现他坐姿可比自家兄长优雅许多,可并不会给人礼仪太过的拘谨感觉,反倒是有种自如闲适的悠闲。
他肤色白净得令人她感到意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与之做个对比,猛地松一口气,还好是她更白。
虽说较白,但他肤色很健康,并不是病态的青白,而是如白玉那般无暇清透。
五官倒不算非常精致,但恰到好处的像是神造之人,一笔一画浓淡相宜,眼睛看人时舒朗有神,熠熠生辉,不笑时威仪深重,令人不敢凝视,笑起来温雅动人,忍不住想要与他亲近一些,却又妨碍着平日他的冷淡,不敢过于靠近,只敢远观。
元初瑶的视线存在感很强,祝亦安抬眼往她看来一眼,清清淡淡,似乎并没有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元初瑶下意识往旁边一偏,不敢与之对视。
她却未曾注意到,在她注视下,祝亦安同样白净的耳朵,染上些许的红意。
见她终于不再偷看他,祝亦安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贸然对小姑娘动手动脚的,他负担也很大。
他可不觉得仗着身份,亦或是仗着与她兄长相熟,就能对人家拉拉扯扯,越是因为与她兄长相熟,越是绝对不该如此,可当时也没多想,随手一扯,竟然不是扯到她的袖子,而是正巧拉到手。
如今倒是缓过神来,他坐着,她站着,导致预估有错。
加之刚才心神分成两半,一部分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方面察觉到小姑娘的举动,下意识阻止,便没有多加细想用其他方式阻止她的动作。
好在她好奇的瞅上几眼,似乎也没有放在心上。
祝亦安松口气的同时,心下不知是怅然还是羞愧。
……
张俢宜随着圣上往楼上观赏台上走,圣上问了他几句隆阳那边的状况,其他什么都没有提及。
另外就是找与其他几位大臣说上几句话,结束谈话之后,圣上挥了挥手,“百花宴也要开始了,散去吧。”
张俢宜心里揣着事,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圣上似乎早就预料到他还有话说。
“走那么慢,地上可有银钱捡。”盛德帝忍不住打趣道。
张俢宜小时候就随着父亲进过宫,私下常听父亲与圣上说话,尽管过去多年,但是对圣上还是颇感亲近。
他没有多加犹豫:“其实刚刚二楼那女子,话题中出言无状的男子,就是臣下。”
盛德帝挑眉,“哦?你还干过如此冲动的事情,倒是不像你这沉闷的性子,倒是有点你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张俢宜颇感羞愧:“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冲动,好在那女子给面子,不然我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此次上京,是来结亲可不是结仇的,不管结果如何,也该双方和睦,坐下详谈,而不是他脑子一热,将御史大夫家的掌上明珠,拿出来随口谈论。
不经提醒,他还不知京中与隆阳的区别,女子也不是隆阳女子那般彪悍,南夏尽管开放,可该守的礼数还是要守,唾沫也还是会淹死人,父亲说的是,他这张不会说好话的嘴,迟早害人害己。
不得不说,父亲让他回京熏陶熏陶,到底还是有点用的。
“若是不喜欢人家闺女,还是要说清楚才好,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无法保证两人发自内心的和平相处,那就不要互相蹉跎。”盛德帝稍加一想也就知道,他口中谈论的应当是闻有道家那个心高气傲的闺女。
闻如意才华横溢,不输男儿,张俢宜自小在隆阳长大,那边民风彪悍,喜好自然会变得不同。
原以为是百般合适的好亲事,随着地域不同的两家孩子长大,自然也就有了分歧。
张俢宜没想到圣上并不在意他说过什么事情犯过什么错,反倒是关心他们婚后生活,想想觉得挺奇怪,他还以为自己会受到苛责来着。
似乎他脸上的疑惑太明显,盛德帝也是反映过来:“你当寡人闲来无事,一点小事都要计较不成,没有闹大,我管他作甚?”
说完他似乎觉得好笑:“难怪你父亲说你有点不通人情世故,原来还不如楼下那小姑娘想的深切,我身为帝王,事务繁忙,难不成还要管各家的家中事务?手伸的太长,君臣的平衡定无法长久维持,犹如楼下小姑娘所言,姐妹情分不该是对方的事情当成自家事情来管,君臣关系亦是同理,事情没有闹大到需要人出来主持公道,亦或是没有广泛传扬带来不好的流言,寡人管个屁。”
说到最后,竟是毫无架子的爆粗口。
张俢宜一脸见了鬼的神情,但是想起父亲提及圣上时的神情,似乎也是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圣上年纪大了,脾气变好倒是真的,言行竟是一点都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