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微不敢轻易开口,只低着头,默默的忍受着骆霆的讽刺。
而此刻,躺在床上行动不便的沈鑫,忽然抬起胳膊撑起身子半坐起来,扯动起嘴角似乎想说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骆霆冰冷厌恶的目光便像是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
沈鑫后背一冷,最后选择默默的躺下来,不敢言语。
骆霆冷冷地扫了一眼沈鑫就别开了视线,看向仍在低头的沈若微,“沈若微,你还在哪里装模作样的演什么?没有你当初的泄密,后面的绑架案也不会发生。至于沈鑫,更是个人渣,活着也是糟蹋粮食。”
“我哥……”沈若微下意识出声,可她能替大哥辩解什么。向来维护自己的哥哥,被骆霆说是人渣,她想反驳,可想到自己哥哥做出的事情,她就羞愧的无地自容,辩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哥做的这些事情,近乎是断了她的后路。
珊珊姐如今还没有醒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哪有资格为大哥辩解什么,怕是自己也会因为大哥做的糊涂事被连累。
骆霆看完了一出好戏,没了兴致继续和他们这兄妹两个人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好看的俊脸不带一丝表情,居高临下,冷漠的审视着两人:“既然沈鑫已经承认了,我会按照法律严格走流程,向检察院追加起诉,追加刑期。至于刑期,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一切按照正规流程走,你哥哥参与绑架案,三年后才归案,不用我动手,十年少不了他。”
十年?!
沈若微如遭雷击,她抬起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骆霆。
十年,这是什么概念?哪怕知道十八岁的少年进去,再出来已经是二十八岁了,更别提大哥了。
大哥眼看着马上便要出狱,再加上十年刑期……
沈若微回过神来,贝齿轻轻咬着下唇。
那边床上, 沈鑫听到这里也是身躯一震,虽然没有说话,可却一直乞求地盯着她看、显然,他在骆霆手上吃紧了苦头,已经知道他的手段,连求饶都不敢。
“骆霆,这十年的刑期,会不会有点太长了?”她硬着头皮,迎向骆霆幽黑的双眸,小声哀求着。
“太长?这还只是我一个人追加起诉。阿暖的那份,还没有算进去。你可别忘了,三年前的那场绑架案的受害者,可不是只有大姐一个人,若是阿暖也和我一块提出诉讼,十年刑期都挡不住。”
若不是温向暖顶替了骆珊珊的身份,怕是珊珊姐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那些绑匪手里了。
沈若微朝着后面踉跄了两步,她一只手扶住床边的栏杆,才没有摔倒。
温向暖,又是温向暖。
三年前的受害者何止是温向暖一个,自己何尝不是,可骆霆忘记了自己救了他的事情,就算是他记得,这种时候恐怕也会说自己活该吧。
她暗暗攥紧手,如今大哥的事情要紧,只能继续对着骆霆苦苦哀求,“十年刑期太长了,求求你,不要再继续追加诉讼,求求你了!”
“求求我?三年前,沈鑫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大姐会有什么后果,十年刑期,在我看来还远远不够!都是便宜他了。”骆霆冷嗤一声,目光中充斥着憎恶,看向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逃避现实的沈鑫,悠悠开口,“你不用再求我了。十年刑期,只可能会长,不可能会短,至于不提交诉讼?你想都不用想。”
他决绝的态度,刺激到了沈若微,一面是已经年纪不小的大哥,一面是自己亲近的珊珊姐,得知这件事情,她也无法接受。
可想到大哥从小到大对自己的照顾,还有两人的兄妹之情,沈若微便忍不住冲过去紧紧的扣住他的腰身,眼泪从眼角滑过,她哭着乞求道,“骆霆,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大哥已经不年轻了,他现在三十三岁了,如果再在里面关十几年出来,他就废了!他这辈子也就完了啊,骆霆,我求求你了。”
她又一次放低了姿态,哭的撕心裂肺。
骆霆低头,看到她哭的猩红的双眼和惨白的面容,心中划过一丝不适,可转瞬即逝,依然冷冷的看着沈若微,出言讽刺道,“那是他沈鑫活该,自作孽不可活!三年前为了钱出卖我大姐的行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说完,将沈若微搂着自己的两只手无情的掰开,转过身面色冷漠的看着她,提醒道,“更别提,三年前阿暖也是受害者,你求我放过沈鑫,三年前她求着那些绑匪放了她的时候,那些绑匪听了吗?你与其说来求我,还不如去求阿暖原谅你哥哥!”
毕竟温向暖才是整个绑架案件里最大的受害者,如果肯交出谅解书,对整个局势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沈若微无言以对,她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呆呆的和骆霆冰冷的目光对视。
她知道哥哥做的这些事情,罪不可赦。
可她不能不管,大哥已经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和自己为数不多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如果自己不帮他的话,还能有谁帮他?
可……让自己去求温向暖。
沈若微做不到,并不是因为什么自尊心作祟,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去求她,最后也只有一个结果。
温向暖将大哥和三年前绑架案有关的事情告诉骆霆,就是为了逼迫自己离开他,和他离婚,她的目的就只有这一个。
温向暖几天前,对自己提出的要求,如今还历历在耳。
沈若微明白,就算是跪在温向暖的面前,她都不会原谅大哥,而自己只要主动离开骆霆,哪怕不去找她,她都会装好人出来。谅解自己。
可她又怎么甘心?
这十几年的坚持,三年的婚姻,就要画上一个句号?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她看着骆霆冷漠的神色,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将三年前是自己救了他的事情说出来。
可光光是想象,沈若微都能知道,骆霆会是什么表情,他一定会以为这又是自己弄得什么把戏,将自己从头至尾的嘲讽一遍,她在心底苦笑一声,三年前的那场算计,让他对自己的信任值,降到了负数。
她早就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骆霆都不会相信的。
多么讽刺,她三年来做的所有努力,所有的隐忍,到今天,全部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