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海边,司机贴心地问乐星子:“小姐,需要我等你吗?如果要我等,你加付一百元钱就行了。”
乐星子摇摇头,此时的她,不过是消磨时间,让司机等她,她也并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司机有些遗憾地再次向乐星子确认:“小姐,真的不需要我等你?这里车很难打的?”
乐星子坚定地摇头,付钱后便下车,漫不经心地走到海滩坐下,乐星子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何南带她来的海边,那是她平生第一次看海,当时十八岁的她未经世事,一派天真,看海只是海,此际的她,却已经是隔山看海,看海不是海了,她轻叹一口气,如果还是那时多好,世界在她面前徐徐打开,只有美好期许,没有烦恼忧虑。
乐星子穿着高跟鞋走在沙滩上,走一步,脚连着鞋便全部深陷进沙滩里,好不容易从沙里拽出脚来,又陷了进去,这让她感觉像自己的人生,像漩涡一样不由自主,无论多么努力,都是无法抵御的深陷,短短一年多时间,她为人妇、为人母,尝过了创业的艰难,亦面临失败的威胁,如今的她,再回这海边,有了比当初更多的体悟,也更多感受到生活的无奈。
乐星子索性脱掉高跟鞋提在手里,赤着脚在沙滩里行走,当即感觉便好了很多,脚底触在沙滩上,感觉每一粒砂都在轻吻自己的脚掌,她一直朝着海岸线走去,走到了海边,坐下来,把脚放在海水里,感受着海浪不停地冲击着小腿。
远处,有一对情侣,两个人嬉戏追逐,乐星子看得有些辛酸,自己才刚刚20岁,正是谈恋爱,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年纪,可是自己却过早地生了孩子,还成了弃妇,如今又在为自己的事业打拼和挣扎,而自己拼命打拼了很久的事业,却很可能毁于一旦。
乐星子反复思索自己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苦苦思索却得不到正确答案,她已经把自己90%的精力都投注到公司了,却还是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她实在是不甘心也无法接受,反复思考都没有结果,乐星子索性倒在沙滩上,用太阳帽遮住脸,开始闭目假寐。
在一望无际的青草地里,乐星子穿着雪白的长裙,和一个男孩追逐,奔跑。一直跑到一棵巨大的桃树下,一片一片粉红色的桃花下成了漫天花雨,两个人背对背席地而坐,花瓣落在乐星子和男孩的头上肩上。
风吹起乐星子的头发,乐星子能闻到浓郁的草味花香,以及男孩身上淡淡的汗味儿和肥皂味,若有若无,就如青春的味道。梦里的乐星子仿佛没有任何烦恼,心里只有单纯的爱和梦想,那时的爱,简单而放松。
只是两个彼此喜欢的少男少女,在一起,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却那么开心和快乐。那时候,哪怕,只是两个人静静坐在一起,也会觉得快乐无比,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最后都全部会忘记,只记得当时的心情和空气的味道。
然而,梦里的那个男孩,陌生而又熟悉,清晰却又模糊,然而不管两人怎么打闹追逐,却怎么都看不清楚梦里的男孩,当乐星子快要追上男孩的时候,或是两人刚刚面对面时,梦总是会突然醒来,所以,乐星子从来没有看清楚过男孩的样子。
梦中的自己,似乎也是另外一个样子,单纯的心里,似乎只有那一个青春活力的少年,那种心里面只装着一个人,一心只想着他,只关心着和他有关的一切
乐星子不知道那个男孩,到底是自己真实遇见的某个人,还是自己将来会遇见的某个人,梦里的快乐如此真切,醒来空虚却又无可回避。
乐星子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切瞬间消失,欢声笑语似乎还在耳朵回响,青草的味道也依然在鼻前盘旋,然而那个梦里的男孩,却全然消失不见,海风依然在吹,海浪依然在拍打着沙滩,此际,从梦境中重回现实的乐星子,感觉身体麻木,仿佛被困住了一样,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跟自己没有了关系。
乐星子想说话,却张不开嘴,叫不出声,想动动身体,却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脑子变得凝滞了,如同被冻住了一样。一直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乐星子才渐渐从这种僵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手抬至胸前,又过了很久,身体才慢慢能够动了,
乐星子缓缓伸手拿起电话,里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小胡打来的,原本和小胡约好,没什么重要的事,他不会打电话,他打来那么多电话,看来是真的有事了,乐星子立刻按了回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她的心里已经是千回百转,她心里有一千个念头,都指向那个得肾衰竭的病人已经死亡,而她除了勇敢地承受后果,也没有别的选择。
电话那头的小胡的声音如同乐星子所料一般急切,却明显满溢着喜悦:“乐总,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那个病人病情好转了吗?”乐星子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是,病人还在抢救中,是这样的,上次跟咱们签约的优客连锁超市主动预付了200万的货款,咱们的资金压力已经缓解了!”小胡兴奋不已。
“优客连锁超市,我们才跟人家签约几天啊?他们就主动提出预付货款?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乐星子有些狐疑。
“这还有假?刚才我接到他们的电话就给跟你联系了,你一直联系不上,我就自作主张同意了,我想这样的好事,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小胡急切地表功。
乐星子刚刚经历了难关,有敢相信这等好事会从天而降:“小胡,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去查一下优客连锁超市的来头,了解一下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帮我们,小心是商业欺诈。”
小胡勉强答应:“好吧,我去调查一下,乐总,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乐星子站起身:“我马上赶回公司,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医院里,我也马上现在赶回公司,我们在公司会合。”小胡匆匆挂断电话。
乐星子飞奔到公路边,这里哪儿有出租车呢?乐星子一筹莫展,看来只能打电话到出租车公司要车了,却见之前在海边看到的那一对情侣相依相偎着走过来,男的身高有180,女的也足有170,男的穿着泳裤,女的穿着比基尼,看见乐星子两人礼貌地点头微笑,乐星子想想鼓起勇气询问:“请问你们也要回城里吗?“
女的没有答话,男的十分礼貌地回答:“我们也要回城里,不过我们先要去洒店冲个凉换衣服,你能等我们吗?”
乐星子深吸一口气,反正与其守株待兔,倒不如等一会儿有个确定的车可以坐,便点头:“我等你们吧!”
女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乐星子,挽着男伴的手用力地紧了紧,乐星子猜到女人的心思,只转过脸去当作没看到,男的温文尔雅:“好的,那你往前走100米,在停车场那儿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回来。”
乐星子依言往停车场走去,男的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女的却三番几次回头,似乎怕乐星子抢走她男伴一般,乐星子本无心争夺,又哪里会管她的心思,不过是同路一程,原本不会有太多交集。
15分钟后,那对男女从酒店里相携出来,二人的画风已经大变,女的薄纱长裙,男的西装革履,男的像是青年才俊,女的只似美丽花瓶,乐星子暗笑,在海边时,人人除去外在包装,都是最真实的样子,如今要回到文明社会,都要武装齐整,以便上战场厮杀。
男的去开车的时间,乐星子礼貌地点点头,女的面如寒霜,一副不想搭理又不得不搭理的样子,两人便各怀心事地站在路边,车开过来,女的坐进了副驾驶,乐星子拉开后座门也坐了上去,刚上车,小胡的电话再次打进来,向乐星子汇报公司的事情,乐星子沉着指挥,将所有事项安排得妥妥当当。
乐得子挂断电话,前排的男子充满惊异地回过头来:“小姐,你自己开了一家公司?”
乐星子点点头:“小公司,不足挂齿。”
前排的女的也惊讶地回头:“我看你年纪还很小啊?是你爸爸给你钱开得公司吧?”
乐星子摇摇头:“我今年20岁了,公司是我自己一步步做起来的,跟我爸爸没关系。”
男子顿时对乐星子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在等红灯的间隙里,转过身向乐星子自荐:“你好,我是从澳大利亚回来的MBA毕业生,如果您有兴趣,可以聘请我当你的经理,帮你打理公司事务。”
乐星子的大脑内存顿时有些不够用了:“我就是一个小公司,我自己能打理得过来,请您当我的经理,我怕有些大材小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