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洛冉请了假和原本就在假期中的卢卡斯前往帝国最大的酒楼。
卢卡斯今天难得穿得比以往整齐了些，至少不是往常那种随便套上的衣服，要不是衣服一向有洛冉打理, 可能卢卡斯甚至会穿破旧、皱巴巴还搭配糟糕的衣服。
洛冉倒没有特意捯饬, 他只要穿得整齐就很好看，自然而然地带着优雅的气质。
两人结伴来到指定的包厢。
门口设立了柜台, 机器检测到热能, 随即提示他们在签名板上签名和登记。
做完了这一切, 洛冉推门而入后, 就见场内大部分目光都转到他身上了。
洛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一派悠然自得。
卢卡斯站在他身后, 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便是自带煞气和难以接近的凶悍。
气氛有些微妙，其余人看着洛冉, 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欢迎啊, 是洛冉……”班长是个活泼的女beta，随即上前打招呼，随后一顿，有些尴尬地笑道：“啊, 现在是洛秘书。”
“这位是洛秘书的……男朋友？”班长微微蹙眉，这个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而且帝国秘书长除了和上将的cp火得全国皆知，也没听说有男朋友？
不怪她认不出，卢卡斯在媒体前的形象都是一身暗色的军装。
洛冉一顿, 站在身后的卢卡斯“嗯”了一声。
洛冉没反驳。
来之前卢卡斯就和他说了, 他会装成他的男朋友。
两人落座。
两个分校的同级生都来了, 一部分是洛冉不认识的，一部分是当初对他避而远之的，还有一部分是当年欺负他的。
气氛别说有多尴尬了。
当然尴尬的是别人, 洛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洛冉吃东西的模样斯文悠哉，五官精致，一头长银发高高地扎起了一个飒然的马尾。
一看就和旁边的人区分开来了。就像是误入了贫民窟的贵族，违和感重得很。
另一个旧班级的人看都不敢看洛冉，最后依旧是那位新班级的班长开口笑道：“洛秘书最近好吗？”
“还不错。”洛冉点头。
饭桌上已经有不少人认出卢卡斯了，吓得都没敢说话，只觉得魔幻。
居然在和帝国上将吃饭……
“洛秘书变得和以前好不一样啊，以前好安静的。”就在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棕发女生笑盈盈地开口了。
她是当初那个骚扰洛冉的子爵家妹妹艾米丽·里托。
自从卢卡斯知道了这事后，卢卡斯不仅把她哥哥艾菲揍了一顿，还狠狠地报复了。
那时候艾菲正在考地质学，家里人原本打算给塞钱让艾菲留在首都考察工作，从个学分混子升级成铁饭碗的混子。
然而卢卡斯一声令下，艾菲就被强制加入了考察团队，去到遥远寒冷的荒星去考察地质了。
原本衣食无忧的生活变成了“流放”，他们一家自然是怨恨的。
这一去就是好几年，直到最近荒星已经被开发完成了艾菲才能被允许回来。
回来后人早就变了，皮肤变得恶劣，人也憔悴了不少，再也不是当年那副嚣张纨绔的模样。
“洛秘书居然有男朋友了吗？”艾米丽托着下巴道：“我还以为洛秘书成功多了一份工作呢，毕竟全帝国都认为你和上将在一起，长得好看就是好……我都有点羡慕了。”
这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洛冉以下三滥的手段上位，被上司潜规则。
“艾米丽，别说了！”坐在她身边的男生认出了洛冉身边的人，而且……艾米丽阴阳怪气的对象可是帝国英雄！这怎么都是不对的。
“我这不是太羡慕了才忍不住说么。”艾米丽笑盈盈道：“我也想拥有这样轻松的工作，而且洛秘书是beta，不是更方便了。”
beta不像omega，和alpha交合后一定要使用很多避孕药和抑制剂才能避免麻烦。
“艾米丽！”班长怒目道：“别说了……！”
“你还没认出来吗？”那个男生拉了拉艾米丽道：“他身边那位就是他的上司。”
“什么……？”
洛冉微微挑眉，正打算说什么，却只听见“啪！”一声，卢卡斯面无表情地扔下了筷子。
“原来里托家对帝国和军部有这样的看法和误会。”卢卡斯抱胸笑道：“那我是不是要澄清一下？”
卢卡斯当场掏出终端，点开通讯录拨打。
“上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接通后，对面那头传来一把中年男人的声音，恭恭敬敬的。
艾米丽脸色刷拉一下白了，目瞪口呆。
那是她爸爸……！
卢卡斯挑眉笑道：“我听你的女儿说你们认为我潜规则下属，还认为洛冉工作轻松只需要伺候我，我这不是过来和你们澄清澄清么。”
卢卡斯说的很是轻巧，目的也只是想要“澄清”。
但是子爵那头呼吸明显因为紧张都粗重了不少。
“上，上将……”子爵顿了顿道：“上将，您和我女儿在一起吗？我那混账女儿说话不过脑子，她不是这个意思……！”
卢卡斯也没听解释，掐断了通话，看向艾米丽道：“他说你没这个意思，所以到底有没有？”
卢卡斯语气没有半分怒火还是不悦，但是艾米丽浑身都在抖。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艾米丽眼眶微红道：“您原谅我……”
见卢卡斯低着头吃饭，艾米丽明白了什么，赶紧转头对洛冉道；“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是什么大事。”洛冉笑道：“大家都吃吧，别看我了。”
气氛僵硬了片刻，在几个比较活泼和擅长说话的人带动之下，大家也逐渐继续恢复吃饭聊天。
艾米丽待不下去了，提早离场，而且她也收到了她爸爸的电话，想来回家又是一场灾难了。
之后洛冉感觉到了明显的讨好。
他能察觉到以前那些不愿意和他接近，又或者是曾经参与的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而有些则是对他投以羡慕的目光。
洛冉忽然明白了卢卡斯说的什么意思。
去了一次，就释怀了。
也不是因为别人的讨好而得意，就是觉得，自己如果还介意还难过，就为了这些人，那也挺……傻的。
以前觉得世界就那么小，但是现在那只不过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过去。
拥有过大海，怎么会看得上水洼。
“洛秘书真的好漂亮啊，我每次看网上的照片都觉得好漂亮，没想到真人更好看。”
“洛秘书什么时候和上将官宣啊？”
“洛秘书，这个好吃。”
有人把水果拼盘递到了洛冉面前。
洛冉笑眯眯地接过，“谢谢。”
见洛冉伸手就要拿剥好椰子肉，卢卡斯蹙眉，拍了拍洛冉的手道：“你不能吃这个，你胃不好。”
洛冉一顿，道：“我是想拿给您吃，您不是喜欢椰子吗？”
卢卡斯默了片刻，其实他不喜欢。
只是洛冉不能吃，所以他一直抢过来吃，或者是在帮忙吃。
卢卡斯顿了顿，道：“嗯，谢了。”
两人之间有着别人无法介入的亲密，与对方形成了一个别人无法打破的氛围。
是过于习惯对方的亲昵和习以为常。
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出来究竟有没有潜规则，两人的关系到了哪种地步。
“我去洗手间。”洛冉中场离开。
卢卡斯张了张嘴，原本想说我陪你去，后来觉得这样太奇怪，便没说了。
……
洗手间就在走廊尽头的转弯，洛冉途径一个包厢，能从屏风的缝隙隐约看见里头的阵势。
还挺多人。
原本也不是什么值得留意的，只是洛冉一向敏锐，他能察觉到屏风外站着的几个武力之高，虽然打扮成了首都护卫的模样，但姿态、神态、气质这些很快就让洛冉察觉到，这些是外来者。
洛冉微微蹙眉。
有侍者从里头推着空了酒柜出来，洛冉随即拦住他问道：“请问里面是什么人？”
“啊，是猎狮商会的人。”侍者笑眯眯道：“最近在首都可火了，他们卖的药超级便宜，还很好用！”
“这样。”洛冉点了点头。
听闻是商会的人，他就不奇怪了。
帝国强盛安全，不仅首都有不少帝国的商会，还有其他星球与国家都乐于来这里经商，里面更是聚集了无数四海八方来的商人和厉害的人。
就在这时里面走出了一个高挑的卷发男人。
洛冉随即加快脚步前往卫生间，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在打探，这毕竟太不礼貌了。
……
“哗啦。”
卫生间里，洛冉打开水龙头洗手，顺带洗脸。
他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每天都在服药和注射，但是并没有痊愈。
沈西落和夏至说，他伤得太重了，unk再加上机甲的叠加，要不是卢卡斯给了他临时标记，他也每天和卢卡斯在一起，那他可能连生活都无法自理，被幻觉和发作时的痛楚折磨。
“咦？”
身后传来了一把声音，洛冉抬头透过镜子往后看，就见是刚才从商会那里出来的男人。
男人一头卷发，浑身皮肤和脸苍白得不像正常人，垂吊的眼睛底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看着有些可怖与病态，但却依旧俊美。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卷发男人笑眯眯道：“你的信息素很熟悉。”
“你好。”
洛冉礼貌地点头，心道他应该没见过这个男人吧？毕竟如此有特色，看过一眼应该就不会忘记。
“sss的omega啊……”男人上前几步，微微眯眼道：“可真是极品。”
洛冉：“……”
他想起来了。
……不会吧。
洛冉心底一跳，瞪大了眼。
这里可是首都……！
如果真的是猎狐，那他怎么进来的！
“我和洛秘书的缘分看来是和卫生间逃不开关系了。”猎狐摇头道：“总能在卫生间遇见你。”
“……”洛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手按住终端，悄悄给卢卡斯一键发送位置定位。
“真可怜啊。”猎狐笑眯眯道：“精神受了那么大的伤。”
猎狐一眼就看出来了。
洛冉冷声道：“你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猎狐抱胸挑眉道：“为什么不敢？我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我不怕被发现，你们抓不到我。”
“相反……洛秘书，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洛冉能感觉到扑面一股信息素朝他袭来，信息素是无形的，躲无可躲。
是……铁锈味。
金属生锈了的味道，让人感觉非常地微妙。
猎狐此刻正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使用这样的方法也不会引起什么大动静。
这和卢卡斯之前带着示好的撩拨不同，这是赤礻果礻果的攻击和压制，是一个alpha对omega的绝对手段，能强制地剥夺omega的行动力和强制发情。
洛冉能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压住，有些站不住，浑身难受得像是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安地乱窜。
洛冉手撑着洗手盆，冷汗涔涔。
他觉得很恶心，非常地恶心。
猎狐是个ss的alpha，这会儿能这样完全占上风也是因为洛冉受了伤。
洛冉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猎狐，膝盖一弯无力地跪倒在地。
猎狐笑笑，上前在他面前蹲下。
“碰——”
就是这个时候，洛冉直接抄起了一旁的水桶狠狠地朝猎狐砸去。
猎狐离得太近，而且猝不及防的完全躲不开。
……！
中计了！
猎狐头部直接被木桶砸得鲜血直流，里头的脏水也洒了他一脸，脏水和血交融在一起，从他额前的发碎和下巴滴落。
猎狐：“……”
水不仅脏，还臭。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刻。
而且还是被一个omega给弄的。
当然……对方显然不是普通的omega。
猎狐是真的没想到，洛冉精神力坑坑洼洼的，伤成这样还能咬牙抵挡住他的精神攻击，这个连很多alpha都做不到，更别提还有力气拿木桶砸他。
洛冉已经跑走了。
猎狐深吸一口气，追也追不上了，万一卢卡斯在外头那得不偿失。
猎狐面无表情地拿出对讲机。
“被发现了，准备撤离。”
猎狐从卫生间里的窗户跳了出去。
……
“洛冉！”
卢卡斯大步前往卫生间，就看见从里头跑出来，脸色苍白的洛冉。
卢卡斯随即把人抱住，“怎么了？！”
被揽入熟悉的烟草味中，洛冉随即就不再强撑，有些脱力地靠着卢卡斯喘息。
洛冉手紧紧地攥住卢卡斯的肩膀，浑身无法抑制地抖。
洛冉原本已经伤重，还被这么猛烈地攻击，自然是发作了。
卢卡斯脸色随即沉下来，道：“是谁？”
“猎……”洛冉原本想说话，但是随即被脑子里的疼痛给刺得说不出话，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冉别怕。”卢卡斯随即把洛冉按进自己怀中，低声安抚道：“马上就不疼。”
卢卡斯按着洛冉的后脑勺，洛冉感觉自己的脸都摁在卢卡斯的胸口中，浑身被烟草味的信息素包裹。
信息素像潮水那样温柔地安抚他，缓慢地进入他的识海。
但是洛冉受伤太重，浑身还是在抖。
卢卡斯抱着人，撑着洛冉一起走到角落，藏在窗帘和盆栽后。
“洛冉，临时标记已经淡了，效果不大。”卢卡斯哑声道：“我给你补一个。”
卢卡斯手轻轻抚摸洛冉后脖子的凸起，声音低哑。
“可以吗？”